兩個人在路途上又撿到有人特意留下來的東西,一枚玉扳指,還有小卓爾的狼牙項鏈。地上還寫著字,歪歪扭扭的是萬平寨的語言,藍琳也看不懂,安祿山翻譯出來,上面竟是︰我很好,你們不要來找我,師傅帶我上雪峰祈福,你們先回去告訴麗珠,藍琳姐姐一定能很快的好起來。
今天是第六日,他們到了信上所說的東峰,這里還沒有到雪峰的最高處,大概是主峰的三分之二處。
東峰很陡,沒有任何走出來的路。
信上說,這雪蓮就在東峰上,藍琳仰頭望去,一片白茫茫,哪里能看到雪蓮的影子,陽光反射在雪地上,特別的射人。
「這里有字」
藍琳走過去,來到安祿山的身邊,在他面前的雪壁上,寫著一行字,龍飛鳳舞,這字她熟悉,沒有錯,就是壽王身邊的打手——子墨。
上面寫到︰雪蓮便在這山頂上,正午時分取下,自會放人。
沒有路,也要走出路來。這東峰山勢陡峭,卻也有路可攀,藍琳身體差,只能呆在峰腳下,看著安祿山向上爬,他有輕功,自然爬的極快,腳一踢,在雪壁上站穩,休整一下,繼續往上飛。
藍琳在底下,初時還能看到他的身影,過了一陣,便什麼都看不到了。她揉揉酸痛的脖子,一坐在地上,這一路走來,體力著實的吃不消,何況她一直想著,這個壽王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知道她在這里,抓人就是,為何要將他們引到這里來。
有的時候,事情往往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它可能就是一個人特別想起來要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此時,在山峰頂上,陽光灑落。
冷厲的空氣,風嗚嗚的呼嘯,冰雪的世界,蒼翠的青松,遼闊的視野。
子墨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站在山巔之上,俯視下去,看著茫茫大地,只覺得胸口似有廣闊的天地,抑郁的心也似得到了解放,這一刻,他就是天空,天空就是他,一望無際的天際,從來沒有這樣自由的感覺。
望著旁邊的小卓爾,小小的他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不知在念叨著什麼,念叨一會,便全身撲在地上,三拜九叩,他小小年紀,卻能這樣虔誠。
簡單的幸福,可惜,他無法擁有,也無法擁有,他早已沒有了這樣的資格。就這樣吧,不管如何,他只能對得起一個人,就是王爺,便是負了這天下人又如何。
抬頭看看時間,怕他們兩個人已經到了,至于不會武功的藍琳,定然只能在東峰下等著。他眼里劃過精芒,一指點向閉著眼楮跪在地上的小卓爾。
回來的路便好走很多,差不多到晌午的時候,子墨來到東峰腳下,他一眼便看到許久不見的藍琳正坐在地上打瞌睡。也不閑冷的慌,黑了很多,不過,看起來倒是比在長安時健康很多。
他看著她,遠遠地,也不靠近,只是這麼看著她。而她不知道,只是閉著眼楮睡著,很安詳。突地,東峰上飄下人來,他往旁邊一閃,躲起來。
是跟藍琳從萬平寨里出來的男人,打從看到這個男人帶著藍琳逃月兌發怒的白熊之口,穿過燃燒地青松,這樣的輕功雖在中原武林只能算是一般,在這草原上可是難得。
他這才一路留下那封書信,想的便是找人替他摘到東峰上的雪蓮,到底有沒有采到,他還沒有發現。
藍琳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被從山峰上下來的安祿山搖醒,她揉揉眼楮,覺得渾身發冷,不由的打哆嗦︰「好冷」環著胸抱起。
安祿山敲她的腦門︰「丫頭片子,這個地方也敢睡覺,凍不死你,咳咳……」他的聲音有點虛弱,在藍琳看來,他的臉色也不好,白的有點就像是這周圍覆蓋的雪,滲人。
她扶著他搖搖晃晃地身子,急切道︰「安祿山,你怎麼了?」
安祿山擺擺手,表示沒事。怎麼能沒事,藍琳這一扶,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濕了,手微微地拿開,能看到蹭上的血跡,她驚的剛要問,安祿山猛地靠過來,直接親在她的唇上。
藍琳睜大眼楮,冰冷的唇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他的眼楮很嚴肅,她從里面讀出他的意思︰就在不知明的地方有人在監視著他們。她點點頭,表示明白,安祿山這才放開她。
他身子看起來已經沒了力氣,只能靠在她的身上,看著模樣,就好像是安祿山在調戲藍琳一樣。藍琳用眼楮示意,安祿山輕輕地道︰「這下真的能陪你了,都要被穿透了」這家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調侃。看他這模樣,這雪蓮估計也沒拿到手里。
這麼多的血,他又能撐多久。藍琳咬著牙,撐著他的身體,其實,她現在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可這兩個人如果全部倒下,就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她了解安祿山的意思,先將暗處的人給引出來,只要能將這暗處的人給引出來,後面的事情再說。
「喂,安祿山,你是不是什麼的沒拿到,怎麼這麼差勁。」藍琳故意說著,慢慢地扶著安祿山坐下,一會直接跌在地上,那可是相當的不好看。
安祿山很瀟灑的抹抹他的粗眉毛,仰著頭,從懷中掏出個盒子,這盒子居然就是麗珠曾經放置雪蓮的玉質盒子︰「吶,這里面就是,可別說你哥哥沒用,要不在親親。」這家伙十足一副流氓像,藍琳忍住想一腳踩扁他臉的沖動,抽著嘴︰「哎呦哥哥,你可真是厲害呦回去了,奴家一定將哥哥你伺候的舒舒服服。」順便在他的腰上一捏。
兩個人鬧了一陣,玉質盒子從安祿山的手里被藍琳打在地上,兩個人嬉笑不堪。過了一陣,安祿山抬手做出停止的姿態,藍來順著他的眼神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在躲藏,我知道你就是子墨,不如出來相見,一手交貨一手交人,你看如何?」
安祿山的身體已經無法在拖下去,藍來暗中偷偷給他扎了金針,又度了穴,至于敷藥,還沒有那個時間,她有點擔心,不知道他背後的身體到底如何,不過,看看這衣服上的血,也能夠想的出來,這傷口定然不小。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從一處角落里傳來,子墨一身勁裝走出來,他腰間別著佩劍,一手攬著不知如何的小卓爾,另外一只袖子卻是空的,沒錯,在子墨走的近一點,藍琳確認,子墨真的失去一只胳膊,空蕩蕩的袖子,顯示著那里的缺失。
對于子墨,她並不是特別的恨,不過就是各位其主罷了。再說人家還曾經在河道上護過她,也算是救過她的人。只是這一次的手段,委實不光彩了點。笑著迎上前,藍琳大方的道︰「子墨,很久不見。」
子墨跳起來,瞬間便已經坐到藍琳的面前,小卓爾就躺在他的懷里,看樣子睡的特別的香甜,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也挺健康,看來,子墨並沒有難為這個孩子,話又說回來,子墨既然能在河道上救藍琳,現在,自然也不會難為小卓爾。
其實,子墨的心底並不壞。藍琳試著道︰「子墨,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壽王府?過一些其他的和原來不一樣的生活。」
子墨一愣,他看著藍琳目光灼灼,話語真誠,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藍琳,她會這麼說,心里竟有點不是滋味,有點特別奇怪的酸酸地感覺,這樣的感覺很不好。他如何能離開壽王府,就算是死他也會死在壽王身邊,這一世絕不離開半步。
「不用多說」子墨冷著臉,伸手。
藍琳拿起旁邊的玉質盒子,在手里轉悠,慢慢地道︰「東西自然是會給的,不過,我想確認一下小卓爾是否安好,再說,你武功高強,我沒有武功,而他……」藍琳指指旁邊的安祿山︰「他還受了點小傷,若是你反悔,我們又如何逃的月兌呢?」
子墨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將小卓爾扔進藍琳的懷里,其意思不言而喻,藍琳也知道小卓爾的身體很好,她還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
待藍琳檢查完畢,這時,子墨向她伸手,像是要東西一般。藍琳將盒子抱在懷里,這里面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要是就這麼給了他,豈不是自尋死路,人家就是只有一只胳膊,也比他們兩個人的大腿粗。
哪知子墨冷臉直接道︰「拿毒藥來」
「什麼?」藍琳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哪有人自己要毒藥的事情,子墨又說了一遍,旁邊的安祿山可有點懷疑,他不相信能夠劫持小卓爾的人,會有這麼君子。
藍琳想想,也沒什麼好辦法,如果用安祿山的辦法,實在是太過于冒險,現在,子墨給了更好的選擇,不如便相信他,不管他做過什麼,他的人品還是不錯,算是個講信譽的人。
她從懷中拿出哥哥給她的慢性毒藥,這種毒藥發作起來特別的慢,幾乎沒有什麼痛苦,也算是比較溫和的毒藥,不過,若是最後得不到解藥,下場很淒慘,可能到最後連尸體都保不全。
子墨接過來,二話沒說一口便吞了下去︰「好了,現在你可以將東西拿給我了。」
「先送我們下山,我們在給你。」藍琳堅持。
子墨不同意,他冷冷的瞧著不停推月兌的藍琳︰「你們到底有沒有拿到雪蓮」他的眼楮紅通通的,就像是正賭到酣處的賭徒,被莊家來了個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