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那樣信誓旦旦的以為自己會愛顧蔓羅一輩子。
那個時候，不管怎麼樣，他都會把顧蔓羅放在心底。
直到有一天，另一個女人，替他心愛的女人擋了那枚子彈，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慌了。
蘇曜揚走過來，他承認，那遍地的鮮紅讓他的心又一次痛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蘇曜揚，向左或者是向右，這一次，也許真的是最後的見面。
那一句話，在呢喃中的顧蔓羅听來，卻是天籟之音，她呢喃的唇閉起，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心底那一點點的竊喜也被顧蔓羅最後一句話驚得縮了回去。
看的是風景，想的卻是人。
「她又怎麼了？」
蘇曜揚趕到玫瑰莊園的時候，醫生正在為顧蔓羅止血，嫣紅的血從她手腕處流出來，一點點洇開在灰色的地毯上，將地毯染做紅色。
常一歡有些緊張，很少在電話里听他的聲音，她甚至覺得他有些陌生，「我…我是…常一歡…」
將她埋葬在最美的記憶里？
常一歡再把電話接過去，對方已經轉到了語音信箱。
在她和蘇曜揚之間，隔著的又豈只是一個顧蔓羅？！
他把心思收回來，繼續又放到顧蔓羅身上。
他蹲下來，抱起顧蔓羅，輕輕放回床頭，「蔓羅，我回來了…」
蘇曜揚最愛的那個女人竟然告訴她，蘇曜揚愛的人是她！
「我…」常一歡猶豫了。
他知道他不能沒有常一歡，可他也不願意蔓羅這樣為他痛苦，他覺得這一切對于他來說，太難抉擇了。
蘇曜揚的電話還在繼續，另一端是顧蔓羅虛弱的聲音。
這簡直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話！
手機叫囂起來，他不得不放開常一歡，接電話。
「我要讓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顧蔓羅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嘴里喃喃的念著一個字，「揚…」
「你知不知道，他跟我說他愛你…」
那麼，是不是要放棄常一歡？
「一歡…」蘇曜揚的聲音明顯有了抑揚頓挫。
當他听醫生說那個女人無藥可醫時，他才發覺，胸口處的某個地方疼得厲害。
還是明知道那幸福不是自己的，還想偷過來？
听到顧蔓羅那三個字的時候，常一歡覺得自己的心上被什麼戳了一下，是一種微微的麻痛，不是很痛，卻那樣明顯。
答案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如果，可惜，這世上本沒有如果。
「他說他要把陽陽送到國外去，讓我再也見不到孩子…」
「常一歡，你答應過我不再見揚，為什麼還要見他！」
後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里，他總是不停的問自己，如果，常一歡活著，他會不會愛上她？
她拔下那個牢記在心卻從來沒有主動拔過的號碼打過去。
蘇曜揚，你不能這麼做…
當他站在手術室門外苦苦等待結果的時候，他覺得，這一生都沒有那樣漫長過。
悶熱的午後，蘇曜揚坐在陽台上看風景。
蘇曜揚不知道。
他無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揚，我真的熬不住了…」
是她心底最深處的那一點點不舍得？
這樣，心就不會疼。
風吹落馬路兩旁的桅子花瓣，落在她飄揚的長發上，流淌了一地的桅子花香。
心，卻涼的如三九寒冬。
他起身，看向窗外的風景，其實，換個角度去看，寶石花雖然沒有玫瑰來的濃烈，卻也是很漂亮的花，不是嗎？
「常一歡，我恨你…」
他不能再顧蔓羅最需要他的時候拋棄她…
他仍然還在接電話，而她已經走向相反的方向。
「我沒有刻意要見他，是因為彤彤…」她像是被人捉個現形的小偷，偷了屬于顧蔓羅的東西一般驚慌。
「揚…回來…就好…」
蘇曜揚終于做下了決定。
可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再去開口。
心已經不會跳動了，只有呼吸還在，可吸進肺里的，只有疼痛。
現在，換了她為他自殺，他的心頭除了憐惜，到底還剩下些什麼？
「她嫌棄我這個被糟蹋過的不干淨的女人…」
也正是他覺得會愛她一輩子的那個女人，背著他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甚至，她還有過那麼不堪的過往。
「揚…」
身上到底還有沒有一個地方是熱的？是活的？
顧蔓羅對竟然對她說︰蘇曜揚愛她！
人煙稀少的葬禮上，他最後一個離開，那場雨濕了他的衣裳，而他手中的傘，卻擋在她的墓碑前。
她听得出他語氣中的關切和焦急。
「蔓羅？！」
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常一歡已經沒有勇氣回頭去，看不見就好。
「是我…」
「喂…」她木然的接著電話，仿佛似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許多年前，每次他鮮血淋灕的回來，她總是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替他上藥，那個時候，他覺得有她在，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怎麼可能！
「蔓羅，你千萬別做傻事。」蘇曜揚心頭警鈴大作，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顧蔓羅要出事。
她的手機尖銳的叫囂起來，劃破午後安靜的小道。
許多時候，他才發現，看著顧蔓羅的時候，他的腦子里想的常常是另外一個人。
來不及向常一歡說再見，他跳進車里，駕車離開，揚起的灰塵將路旁的綠色植物淹埋。
常一歡和蘇曜揚分開以後，並沒有坐車，她一個人，緩緩走在濕熱的天氣里。
電話突然掛斷，听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
蘇曜揚，常一歡從來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既然你那麼在意顧蔓羅，說明你愛的人是她…
如果沒有那些過往，他可以很輕易的和她說分手，不拖泥帶水。
「我是蘇曜揚。」
「他不要我了，他去找你了…」
就讓常一歡成為你生命中一個過客吧…
她沒有再打顧蔓羅的電話，她只是覺得驚慌，顧蔓羅這樣，分明是要出事。
「你在哪里？」常一歡還是有些緊張，語速已經慢慢有所緩和。
「剛才顧蔓羅打電話給我，我覺得她可能要出事…」
蘇曜揚冷笑，「不用理她，這段時間以來，她光自殺就鬧了七八回了，假如我不理她的話，她應該就不會再鬧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