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歡接不上話來。
「她前面自殺過很多次,都沒有死掉,跳過樓,不過是從三樓跳下去的,也吃過安眠藥,不過,那不是安眠藥,只是普通的維生素。」
「今天,她又割腕,我甚至懷疑那血都不是她的血!」
是不是要夸贊一下他的觀察細心、體貼入微?
「你已經開始知道要向我解釋了,有進步,獎勵一下。」
蘇曜揚意興闌珊地想著,厭惡這樣的自己。
唐季堯笑著躲開,「兄妹之間,舉手之勞而已,不會跟我這麼見外吧?」
車子駛過高聳林立的大橋時,抬頭見的已是星夜點點的夜幕。
甲板上很穩,沒有大的顛簸,當海風陣陣吹來,輕撫在常一歡臉上,似乎真的就吹散了煩惱一般。
常一歡循聲望去,不知何時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車——
沉沉的目光,反著擋風玻璃的光,危險而清冷。
唐季堯趁她沒再動,牙齒咬開蓋子,動作敏捷地一手捏住她縴細的腳踝,一手按下噴霧閥。
可是,歲月不允許他這樣做,所以,注定他只能學會忘記。
「一歡…」她一回頭,唐季堯就拋了樣東西過來。
雖然父親已經背著常一歡偷偷驗過了DNA,報告清晰的顯示常一歡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可他寧願不知道這個事實,寧願活在他的空想里。
刺耳的剎車聲驀然響起,蘇曜揚一個急剎,車輪滑過深深的兩道車轍,停在了路邊。
她還未醒過神來,唐季堯已按著她的肩,讓她倚住了身後枝繁葉茂的泡桐樹。
常一歡呵呵笑起來,笑容顯得有些傻氣,唐季堯看著這一景,眼前陡然現出一片暮色般的色澤,柔和地幾乎可以與身後的斜陽混為一體。
蘇曜揚一直就是這樣,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覺!
說這話時,蘇曜揚半點笑意都無,口是心非到一切都寫在臉上的地步,常一歡束手無策,看著只覺頹然。
這樣,他就可以一直默默的愛著她,到老。
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常一歡努力調整著凌亂的呼吸,「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如果學不來,要怎麼辦呢?
常一歡漸漸就忘了這事,對面這個男人是品酒的高手,兩指執著酒杯,喝酒時抬著下顎,慵懶而優雅,真是賞心悅目,絲毫不差這環繞著的夜色。
常一歡無奈,只能坐下來,模著高高腫起的腳祼嘆息。
她一路來,心里一直揣測著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真不生氣,就不會一路都緊抿著唇角。
這一幕,仿佛又回到兩人初識的那次,她避他唯恐不及,而他,仿佛,全不在意。
常一歡硬著頭皮站起來,艱難的挪著步子,車門迅速被拉開,常一歡跌坐進駕駛座。
她偏偏還在替顧蔓羅鳴不平,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不說話,密封性極佳的車里听得見引擎的悶燃聲。
常一歡一路走一路生氣,顧蔓羅那麼可憐,蘇曜揚怎麼可以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扔下她?!
唐季堯順著常一歡驚悸的目光,只回頭瞥了眼,臉上什麼也沒有。
她還沒來得及系上安全帶,蘇曜揚倏然啟動車子,車的地盤陡震,蘇曜揚駕著車拐了個頭,加速駛出去。
她險險抬手接住,低頭看了看這一小罐東西︰「什麼?」
他抬頭看著她,未置可否的目光。
美景盡收眼底,香檳酒的氣泡在郁金香形狀的酒杯中「滋滋」上升,夜色之中,岸上的燈紅酒綠環繞之下。
「你怎麼知道的?」常一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尖銳的車鳴聲突然響起,在她幾近凝結的思緒上狠狠劃拉開一道口子。
吃完晚餐,他們便在甲板上看景。
蘇曜揚給自己3秒鐘時間冷靜,3秒一過,他倏忽間攬過她,說時遲那時快,蘇曜揚很響亮的在常一歡嘴上狠啄了下。
常一歡下意識的腳脖子一縮,卻被一雙手拉回去,唐季堯為她穿上鞋,這才慢條斯理地放開手,起身。
「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可是…你…不能不管她…」常一歡詫異,這男人臉怎麼變得那麼快。
見她怎麼也拔不開噴霧蓋,唐季堯一時忘了之前提醒過自己什麼,憑著心中渴望,就朝她走了過去。
要不要破壞氣氛,再跟他解釋解釋?
「你…一直跟著我?」
唐季堯不知道。
他這是用自己的方式寵著她,溺著她,都沒有了自己的原則了,也不知她明不明白。
「滴——!!!」
卻原來,為一個女人讓步無數次,即使厭棄自己,心里也會是開心的。
「告訴我你在哪里!我有話要跟你說!」蘇曜揚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
「她要是真的快死了,哪里還有力氣打電話給你?」
她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我…我和他…之間…沒什麼…」
清涼的藥液噴在紅腫處,一陣寒意沁進了一歡的皮膚,向上直抵心髒——
腳下重重一傾,等她再想向前走時,才發現,腳踝腫了起來。
「常一歡,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不要再和我提顧蔓羅!」
蘇曜揚帶她上了游輪。
車窗外,風景急速倒退,令人眼花繚亂,一歡只能感覺到心髒一波一波地振動,血液都在往臉上涌。
甲板上只有他們這一桌,現場的鋼琴伴奏和歌手的現場演唱也成了一景。
直到蘇曜揚的車駛過來,常一歡還呆立在原地,而那輛車中的人,則沉默地與她對峙著。
唐季堯下巴點一點她紅腫的腳踝︰「消腫噴霧。」
他蹲在她面前,替她月兌去鞋子,一歡條件反射地抬腳躲,差點踢在他肩頭。
更多的時候,他喜歡遠遠的跟著常一歡,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喝到微醺,常一歡的心思就真的再難集中在這里,游輪一聲低鳴,她最後一點清明都快被勾走,趕緊問對面的他︰「這麼晚了,彤彤有沒有回家?要不要打個電話……」
蘇曜揚笑著嘆氣,眉眼是冷的柔和,在他的手勢示意下,鋼琴伴奏換了首適宜慢舞的曲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唯一躬身︰「我可以嗎?」
歡的母親心髒病突發住院,所以昨天沒有更新,非常抱歉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