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壽辰前前後後熱鬧了五六天,不過這些熱鬧仿佛和芳草母女無關。許氏為人低調又愛清靜除了每天的問安以外一般也不出自己的小院。芳草和兩個姐姐不和也疏于來往,也能安心的在房里度日。在許氏的耐心指導下她已經能夠扎出像樣的花了,雖然常刺破了手指但也不曾放棄。
許氏的身子一向不大好,特別是天氣一寒病痛也就更加增了幾分。芳草在跟前服侍沒有一句怨言。
「今天倒出太陽了。」許氏看著窗外的陽光已經照進了屋子,精神也比前兩天好了些。
芳草笑說著︰「娘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呢。」
許氏道︰「也好,整天歪在床上骨頭酸痛。」
芳草忙替許氏披好了衣服,素素和初晴來攙扶。芳草和丫鬟們扶著許氏來到院子里,樹下的藤椅里已經鋪上了堆花坐褥。芳草在旁邊陪伴著︰「娘病了這些天爹也沒來看過一回,也太不將我們母女當回事了吧。」
許氏皺眉說︰「你說這個做什麼,這話也說得?」
芳草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許氏道︰「這話大逆不道。」
「怎麼就大逆不道呢,爹可曾問過娘一句體貼的話。當年爹和娘好一場又不是沒有恩情。如今這樣算是什麼。」芳草想到母親受的這些委屈心里就憋悶。
許氏忙阻止著女兒繼續說下去︰「小草,這些話可不是我教你的,做人要知道本分。我什麼也不求,只願守著這座院子過平靜的生活不想去招惹那些是非。侯爺可是侯爺,他是主子我不過一服侍的人罷了又哪里敢去要去什麼……」
「娘!」芳草只覺得母親可憐,三十還不到的年紀如今只有獨守空房了,所謂紅顏未老恩先斷說的不過就如此吧。
許氏又語重心長的對女兒說道︰「當娘的教給你一句,做不得小。」
芳草道︰「我不知道當初娘是怎麼跟了爹的,不過依女兒看當初怕是爹強求的,娘一生無欲無求只會順從命運的安排。」
許氏有些不大相信說出這些話的是自己的芳草,在她的眼里芳草還是個孩子哪里又懂得這些。可芳草畢竟不小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見解,听她的談吐比她兩個姐姐都要有見識,只是可惜投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當母親的沒有能夠替她掙一個好的出身,侯爺自然也不會多看這個女兒一眼。思及此處許氏心里覺得很是歉疚又和芳草說︰「三丫頭,你該時常去上房走動,一來這是規矩,二來你也得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將來還遠著了,我倒不喜歡看別人的眼色。娘身子不好自然要時時陪在娘的身邊替娘解憂。」芳草又向許氏撒嬌。
許氏笑著將芳草的頭摟在懷里,溫柔的理著她的頭發︰「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好。」
「我也希望娘這一生都好好的不受任何的閑氣。」芳草在心里暗想也絕對不會讓母親的痴情和等待白費。
許氏倒也不說什麼。
此時盼雪處處走了來說道︰「姑娘,太太有請。」
芳草有些疑惑︰「知道叫我過去做什麼嗎?。」
盼雪搖搖頭,倒是許氏很不放心說道︰「讓你去就快些去吧。別耽擱了,不要惹太太不高興。」
芳草只好隨了盼雪而去。芳草心想這又是什麼事了,她知道沈夫人對自己不大喜歡因此只好事事賠著小心,不要輕易得罪那個當家的主婦。
芳草和盼雪一路來到了沈夫人住著的這邊院子里,還沒進屋便看見廊上立著許多的丫鬟僕婦。芳草心想必是有什麼事,也來不及多想不等丫鬟通報便自個兒進去了。盼雪不敢跟著進去只好在廊上候著,好奇的問了問一個姐姐︰「今天這是什麼情況?」
旁邊的小丫鬟在盼雪耳邊小聲低語著︰「別多嘴,侯爺在里面了。」
盼雪便閉了嘴不敢再問。
芳草見她那些哥哥姐姐們都在,就是唯一的異母弟弟也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芳草見父親正坐在上方只得上前問了安又向沈夫人問了安。杜演沒有說話,沈夫人淡淡的開了口︰「找地方坐下吧。」
芳草只得在二姐芳菲旁邊空著的位置坐了,對面正好是三哥杜柯,兩人相視淡淡一笑。芳草又立刻覺得屋內的氣氛有些凝重,忙抬頭去看坐在正面的父親只見他神態莊嚴,一看就是不大好接近的人。
杜演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將你們幾個叫來說兩句,我不大在家也管你們管得少。該做什麼的希望你們都本本分分的,別出去給我惹事,老大年前的那個案子才結束我不希望還有第二回。」
大哥杜標忙起身低著頭戰戰兢兢的答應了。
杜演接著又說︰「蒙祖上的蔭護才能得現在的繁華,杜家的子孫要守得住這份家業才對得起祖宗。老二和老三加緊念書,準備明年的秋闈吧。」
杜柯眸子沉了下去,只得稱是。杜演又看了看三個女兒和沈夫人說道︰「這大姑娘入宮待選的事進行得怎樣呢?」
沈夫人說道︰「還在準備呢,又說要去各處打點一下。」
杜演拈須沉默了一陣子說道︰「前些日子我看見了安國公家的孩子,沒想到都那麼大了。听安國公的意思想兩家聯姻,這門婚事若真做得成倒是件美事。他們家如今在朝堂上是挺直了腰桿能說上話的。」
沈夫人笑道︰「听侯爺的意思是想……」話未說完又看了看向芳草這邊看了兩眼,芳草心里明白是沈夫人在看自家的閨女芳菲。
杜演道︰「先放放吧,二姑娘還沒到及笄了也不用急。」
沈夫人一臉的得意︰「也不怕當著她的面臊她,這門親事我也看著好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杜演不再說什麼了將屋里的人來回的看了一圈,又說了句︰「老ど他還弱別太拘著他了。」
接著便讓大家散去,芳草心想兄弟姐妹們都吩咐到了還是對自己視而不見,看來這本尊在府中的地位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有可無。好埋怨什麼呢,沒有好母親,沒有好容貌,芳草心里清楚若想在這個時代搏得一份榮耀和尊重只得靠自己了,只是前途漫漫芳草得拿出十二分的勇氣來。
芳草走著走著,突然後面在喊她︰「三妹妹!」
芳草回頭看時只見是三哥杜柯立馬停了腳步笑說著︰「三哥有什麼事嗎?。」
杜柯上前說道︰「許姨女乃女乃的病可好些呢?」
芳草忙道︰「多謝三哥關心,娘今天的精神還不錯。」
杜柯又道︰「有兩天沒去你們那邊瞧瞧,侯爺在家逼迫著念書呢。」後面一句說得很低微。
芳草笑道︰「三哥這份心意就好,我和娘都心領了。」
杜柯又笑問她︰「你讓我給你找那麼多的關于花草之類的書做什麼呢?」
芳草順口說道︰「當然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呀。」
杜柯點點頭,突然見流霞過來了杜柯便和芳草道︰「好了,回頭再和你說。」
芳草和盼雪便走了。盼雪邊走邊道︰「還是三爺和我們這一房親近。只可惜三爺不是嫡出的。」
芳草听見了這句皺皺眉︰「三哥他是嫡出還是庶出有什麼關系嗎?。」
盼雪說道︰「若是嫡出的話就是太太肚里出來的,連帶著我們也跟著有不少的好處呢。」
芳草嘆了一聲︰「你這個小鬼頭還挺會算計的,三哥對我們好和他的出身一點的關系也沒有,我倒喜歡這種不添加別的因素的關懷。」
主僕倆一路走一路看,漸漸的到深秋了這園子里的景色也沒有什麼可以看的景致。走了不多久芳草見父親正在那里和管家說話。芳草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前問好,還是該擇了別的方向悄悄走開,她對這個父親完全無感呀。
可當她還沒做出決定之前杜演已經看見了她,芳草便知道自己躲不開了。忙低頭走了過去,不知道是該稱呼老爺?侯爺?還是該喊一聲爹。芳草硬著頭皮一句爹便從口中滑落了出來。
杜演扭頭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又繼續和管家商量著事情。這下芳草有些無措,不知自己是該繼續留在這兒還是該識相的離開。
杜演和管家說了一陣子,最後管家退下了。杜演這才注意到這個年齡最小的女兒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事嗎?。」
杜演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兒女里最不起眼的丫頭,杜演半點也喜歡不起來,他眼中微微有些慍怒,冷哼了一聲便扭頭走了。
後面的盼雪早就愣住了,她家姑娘還是真敢什麼都說連侯爺也敢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