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芳草一路都在馬背上顛簸,可能是因為整夜都沒怎麼合眼的關系,眼皮太沉重了她竟然靠在傅天極的懷里小憩了一陣。直到她被人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這才擾了自己的清夢。
素素早已等待不耐煩後來總算見芳草平安回來了,一臉的驚喜︰「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店里的伙計們听見這一消息也趕緊出來觀望,丁夏在留香塢等消息也跟著出來,卻看見傅天極正抱著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傅天極對素素說︰「快去將盧太醫請來。」
素素也瞅見芳草一臉的病容甚是擔心,即刻讓初一去了。趕著將他們迎進屋,芳草虛弱的推著天極的身子︰「放我下來。」
天極只得將她安放在一張設有椅搭和坐褥的圈椅里。素素趕緊上前詢問道︰「讓姑娘受苦了,身上哪里難過就和我說。」
芳草搖搖頭,她拉著素素的手問道︰「娘知道我的事嗎?」不跳字。
素素見此情景差點哭出來,道︰「還瞞著姨女乃女乃說姑娘去謝家作客了,不敢告訴她,要是她知道了肯定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好在菩薩保佑,姑娘得平安回來。」
芳草微微的點點頭,接著又見丁夏也在此,歉然道︰「芳草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住。」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事,你平安了,我們大家都放心了。」丁夏趕緊說道。
傅天極已經順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關于歹徒們的事他還得去過問。只是又放心不下跟前的女子,躊躇了一會兒方道︰「我有事先走了,有什麼情況托人說一聲就來。」
芳草很想和他說聲謝謝,只是嗓子難受,兩個疊音字也有些艱澀,堵在胸間也不好受,芳草對素素道︰「你去送送吧。替我謝謝他。」
素素側耳細听著,點頭答應。
丁夏見芳草平安無事也不好再逗留下去,因此也要告辭。
這一折騰下芳草到底是病了,好在底子不錯,只是染了風寒,吃盧太醫的藥細心調理。這場劫難給芳草帶來了許多啟示,就是不管自己身處怎樣的險境都要有一顆夠強大,然後能夠靜下來的心。
許氏不知道女兒從哪里惹來了一身的病,素素說天涼受了凍。許氏卻懸著心︰「平時要強慣了也不愛惜自己。」
芳草咳嗽了兩聲顯得很抱歉︰「可不是,到底讓娘為女兒操心。都是吃五谷長大的哪里沒個病痛。如今吃了幾天的藥已經好些了。娘不用太擔心。」
許氏眉頭未舒︰「好,我不擔心。身子是自個兒的,要知道愛惜。」
芳草趕緊答應︰「嗯,娘的教訓我都記下了。」
許氏倒很少看見女兒如此一副柔順的樣子,可能是生病的關系顯得有些弱弱的。許氏有些放不下,又替芳草掖了一回被子,說道︰「你想吃什麼告訴我一聲,我給你煮去。」
「好啊,多謝娘了。暫時沒想著,等想到了我就告訴娘。」芳草覺得有些疲憊。回來的這些天似乎也沒怎麼睡好,老是夢見自己被一群窮凶極惡的人追趕,要不就是夢見跌入深淵。一夜只能睡兩個更次,很不安穩。
許氏走後素素進來了,見芳草正合目安睡也不好打擾,正要出去時,芳草卻開口叫她︰「素素,你有什麼事?」
素素答道︰「傅爺來了,正在店里了。」
「哦,說沒說有什麼事?」
素素道︰「我問過了,傅爺沒有說。他說有話要當面和姑娘說,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呢。」
芳草睜開眼楮,躺著也睡不著,她慢慢坐了起來,素素趕緊扶著她︰「要不我去回傅爺的話,就說姑娘並未痊愈,讓他過些日子來吧。」
芳草道︰「他要當面和我說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去見他吧。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大好了。要是讓娘看出個什麼端倪來倒不妙了。」
素素忙拿了一件大襖給芳草披上,又替她整理了一回頭發。沒想到一場風寒而已卻讓芳草瘦了一圈,腕上一對銀鐲子已經有些戴不穩了。芳草便將它取了下來,拉了拉衣裳,穿上了母親親手納的棉鞋。
素素一手攙著她,很是擔心︰「姑娘請慢些。」
兩人慢慢的走到外屋,卻見外面已經下起雪來。芳草的視力還不錯,此刻她分明的看見風雪中站著一個身披松黃色披風的男人。
「他怎麼到跟前來了,素素你還不快去迎接進來。」芳草急忙對芳草說道。
素素也一臉的驚訝,趕緊出了房門走上前去。許氏听見了芳草的聲音忙問︰「誰來了?」
芳草回著母親的話︰「慶國公來了。」
許氏連忙從里間走了出來,見傅天極已經到檐下了。又見外面正下著雪,忙道︰「外面怪冷的,請國公爺屋里坐吧。」
傅天極微微的向許氏一彎腰,說道︰「許姨女乃女乃身子可安好?」
「好,多謝國公爺想著。素素,快去倒熱茶。」許氏熱情的招呼著天極。芳草站在屋中原本望著他的,此刻卻突然低下頭去。
許氏又對芳草道︰「你病好沒好痊呢,快進屋去吧,這里有我。」
「哦。」芳草轉身要走。
傅天極趕緊叫住了她︰「三姑娘別急著走,我有話和三姑娘說。」
芳草心想定是關于那些匪徒們的事,母親在場多少有些不好。便對傅天極道︰「好,上我屋里去說吧,那里暖和。」
許氏見一個未婚的大姑娘將個青年男人往臥房了領多少有些不好,趕緊說道︰「有什麼話去東邊的屋里說去吧。那屋里吹不到風。」
芳草沒有他話。等兩人坐定以後,芳草這才開口詢問傅天極的來意︰「國公爺找來所為何事?」
「你說的那兩個歹徒……」傅天極的話還沒說完,芳草驚喜的忙問︰「被拿住了是不是?」
傅天極搖搖頭︰「沒有,他們太狡猾了。暫時還沒什麼可靠的消息。」
芳草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那真是……」芳草想了想又對傅天極說︰「這些事不該老是麻煩你,現在傅、杜兩家又沒有聯姻,你不是我二姐夫,可以不用這樣費心。」
「難道我之所以費心是因為你是杜芳菲的妹妹?」傅天極的聲調陡然提高了好幾度,差點沒有把芳草給嚇著。芳草明顯听得出傅天極有些生氣。她連忙道︰「小聲點,要是讓娘知道就不好了。」
傅天極將杯中的熱茶一飲而盡,胸中的憋悶得不到發泄,只得握緊了拳頭。現在的芳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愣頭愣腦,四處頂撞的女子了,如今也學了不少察言觀色的本事。她知道自己不該多說話,見他碗里的茶水沒了,忙起身提著一把瓷壺將他的茶碗里蓄滿了水。
她也弄不清楚跟前這個男人到底哪里惹來那麼大的火氣。添好了水正準備離去的時候不防卻被傅天極抓住了手腕。老天,他的力道還是那麼大,將自己弄得生疼,但芳草知道不該再去激怒他,而是壓低了聲音急忙說道︰「國公爺有什麼事直說就好。」
「好,那我就直說了。」傅天極怔怔的望著芳草的眼楮,也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听好了,我為你費心,不是因為你是杜芳菲的妹妹,不是因為你是臨安侯府的三姑娘,這些都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芳草想也沒想便月兌口而出。
「是因為你是那個一身刺,處處要強,不解風情的杜芳草。」天極被逼得極了只好將心里埋藏的話和盤托出。
芳草縴細的手腕還被他霸道的扣著,抽也抽不出來,面對天極的話芳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囁嚅道︰「那還不是一樣。」
「一樣嗎?怎麼會一樣呢?難道你的心是冰做的,會不明白?你又不笨,難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傅天極雙眼乜斜,直勾勾的望著芳草。
芳草隱隱的察覺到一絲不對的氣氛,她生硬的用力的將手收回來,然後低頭揉著被他握疼的地方。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開口,害怕自己又說錯什麼惹他不開心。屋里沒有人說話,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直到許氏讓素素將兩盤點心端了進來,渾然不知兩人的尷尬。
「姨女乃女乃做了點心給兩位嘗嘗,還說讓傅爺不要客氣呢。」
天極點點頭︰「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和你家姑娘說。」
素素識趣的退下。
傅天極站了起來,他望著瘦弱的芳草索性將要表達的意思一次說個明白︰「以前我不明白,直到出去的那兩年我才終于知道,原來心里一直裝著的那個人不是你二姐,而是你。我曾給你寫過許多封信,可惜的是你一封也沒收到。如果你看過那些信或許就明白了。」
芳草身子一顫,傅天極的話讓她來不及去思考妥與不妥,只听得他像是自言自語︰「年一過我又得遠行了。也不知什麼年月才能再回來。曾經以為這些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不管怎樣,我還是謝謝讓我能夠遇見你。」語畢,他一手端起茶碗再次將茶水一飲而盡便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給芳草說話的機會。或許在傅天極的意識里他害怕听見芳草拒絕的話。
他將自己的心意全部說出,也不要芳草回應,只要她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