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是個倔強的性子,好不容易一路顛簸到了這里,花費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憑著傅天極的一句話就乖乖扭頭回去。芳草心想自己出一趟門本來就不易,至少也得做成點什麼吧,芳草的性子不是一個肯輕易說放棄的人。要不然這回去該怎麼交代呢。
總算寫好了信,裝進了信封。心想該找初一讓個什麼人給帶回去,希望能在自己趕回家前這封信能平安的到達他們的手中。
到了第二日,芳草夜里難得睡了個好覺。正是精神百倍,心想該出去走走,再怎麼說也該走到海邊去吹吹海風。正想開了門讓小二打了熱水來梳洗,將門一拉,卻一眼看見門外站著兩個男人,也不知他們站在這里多久呢。兩人一樣的裝束,青色袷衣,黑色褲子,手中握著短刀,皆是一身武夫的打扮。
芳草立刻提高了警惕,將房門掩了一半正要關門。站在外面的兩個男人互看了一眼,心想該不會敲錯了門吧。其中長臉的那位向芳草一拱手便問︰「敢問這位公子是否認識傅天極指揮使?」
「指揮使?」芳草心想這是什麼官職還是什麼頭餃,她倒沒听說過,便問︰「他什麼時候成了指揮使呢?」
兩個男人再次互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弄錯,依舊是長臉的那位雙手一拱繼續說道︰「再下是奉了傅指揮使的命令護送公子回南京的,請公子收拾一下這就上路吧。」
芳草一听立刻瞪圓了眼楮,心想這個男人有完沒完,他干嘛還讓兩個人來干涉自己的行程,自己是招他惹他呢?芳草將門重重的給關上了,背靠在門板上心想要是真的知道這是他的地盤不管說什麼她也不會跑來,看來應該找個算命的佔一卦看兩人的八字是不是反沖,還是上輩子欠他的?
後來初一將熱水和早點送了進來。芳草見那兩人依舊守在外面,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索性就當他們是透明的好了。用了早飯,芳草和初一商議了一回,完全不管那兩人是什麼反應,大搖大擺的出了龍飛客棧。開始自在的逛著大街。盡管他們依然像跟屁蟲似的緊緊的和芳草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被人處處監視的滋味的確不好受。芳草很想借機甩開他們。心中正在慢慢的謀劃著。
她帶了初一盡量往人多的地方去,這樣一擠想不分開都難。芳草在雜貨市場來回逛了一圈,回頭去看那兩人時早就不見了人影,心下正得意,誰要你們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才不會這麼乖乖的听他的話,好趁了他的願。
只是這一回頭見初一也散了,芳草正埋怨︰這個初一怎麼也沒點眼力勁一擠也散了,剛才明明交代了他的。算了,散了就散了吧,獨自一人也方便行事。
芳草也不膽怯,繞了一個圈子,鑽進了一條小巷子徹底了拜托了像是跟屁蟲的兩個人。一路向東走去,心想這樣就能越接近大海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芳草獨身一人終于走近了海岸線。腳下踩著的已經是柔軟的細沙灘,此刻真想月兌掉鞋子來來回回的跑兩圈,讓沙灘上留下歡快的腳印。
不得不說在船上和在沙灘上看海是不一樣的心情,芳草找了個地方隨意坐了下來。近海處有漁民正在撒網捕魚,此時的海面一片沉寂。碧藍的天空將海水也染成了同一種顏色,不過海水似乎比天空還要深沉,湛藍得猶如一捧瑩瑩的藍水晶。
芳草被眼前的景觀迷得無法移開視線,正在感嘆時卻見漁船們漸漸的都往岸邊駛來,似乎想要靠海了。芳草趕緊站了起來,她也很想湊近去瞧瞧什麼是魚滿艙。
一艘小小的漁船正往芳草這邊靠來,芳草看清楚了船上有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父女。等靠近了岸邊,兩人下船來,卻並不系上猶如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而是父女合力想將船給拖上來。
芳草心想怎麼不系船呢,見父女倆如此吃力于是上前幫忙。芳草拉住了一頭的縴繩奮力的往岸上拉。
父女倆突然見有人幫忙,到提起了勁三人合力經過一番拼搏總算將船穩穩當當的拉了上來。只是芳草覺得手心火辣辣的疼,低頭看時發現起了一串的血泡,心想自己不過使了這麼一點力便就如此了。芳草見別家也都上岸了,心想時候還早,怎麼都不捕呢。
老爹上前來與芳草交談︰「多謝公子相助,不然還真沒法子。」
芳草笑了笑︰「不過舉手之勞。」她又見大家形色匆匆心想莫不是要漲潮了不成?
老爹讓女兒提了一條魚過來作為答謝,芳草心想自己要了這魚有何用處,又無處烹煮,忙拒絕道︰「多謝老爹的好意,這魚你們辛辛苦苦的打了來,再說我也沒處煮。」
老爹見芳草不大像是常常跑海邊屬于賤籍的漁民,看其穿衣至少也是中等人家出身。
「阿蘭,快去煮了魚來招呼客人。」
原來那個女孩叫阿蘭,芳草瞧去只見她生得倒也結實健壯,可能還不到二十歲,長期被海風吹又常跑漁船的關系皮膚顯得有些黝黑粗糙,倒顯得蒼老了不少。不過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楮倒給整個人帶來了不少的靈氣。
阿蘭清脆的答應了一聲︰「好 ,不如阿爹請了客人進艙里坐吧。」
芳草被父女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出來半天了也無處填飽肚子,見有人請吃魚也不好多加推辭。
只見阿蘭迅速的鑽進了船艙,芳草到好奇艙里有多少魚,走近一瞧,大大小小的海魚的確不少。阿蘭正在艙內架鍋準備煮魚,芳草覺得奇怪怎麼就在船上煮的。
老爹正在將捕撈上來的魚往麻袋里裝,看來是要拉到市場上去賣了,只是這一折騰魚死了就買不出個好價錢了。芳草見里面有幾個海蚌,還是好奇,忙揀了一個拿著細看時,阿蘭上來突然奪了去,用一種很防備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芳草,芳草還不知自己哪里做錯呢。心想那海蚌難道有什麼秘密不成?
老爹道︰「阿蘭你快去煮魚,小心糊了鍋。」
阿蘭瞪了芳草兩眼又答著老爹的話轉身去艙內煮魚,芳草對這樣的場景大惑不解。但她知道阿蘭瞧瞧的將海蚌藏匿了起來。
沒多久芳草便能聞見魚肉的味道,心想還真快。
老爹讓阿蘭給芳草盛了魚來,遞給了她一雙筷子。阿蘭走近芳草身邊聞見芳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很是好聞,不像他們跑船的人家身上有的只是一股魚腥味。又見她白白女敕女敕還有耳洞,心想難道她是個女子不成,假扮成男人出來游玩。想到這里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芳草忙回頭去看站在後面的阿蘭。
阿蘭笑問了一句︰「這魚公子吃得可習慣?」
芳草夾起了一塊魚肉便往嘴里送,味道很清淡,沒有她想象中的腥氣卻最大的保留了魚本身的鮮美,連連贊嘆︰「不錯,很鮮美,你們平時就吃這個嗎?」。
阿蘭的敵意少了幾分,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靠海為生就這樣了,公子慢慢吃。」說完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芳草吃著碗里的魚見阿蘭跑到老爹跟前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惹得老爹哈哈大笑。芳草仔細打量著這艘漁船的構造,原來跟他們平時乘坐的不一樣,月復內掏空了裝著捕撈上來的魚。上面搭著板子,架著一口黑漆漆的小爐灶,上面正咕嘟嘟的煮著食物。心想這就是漁家的生活了,難道他們不回家嗎還是以海為家?
吃了魚,芳草見阿蘭正在將漁網撐開來回的穿線補著網上的破洞,動作十分的靈巧嫻熟。芳草不由得看住了,阿蘭補了一會兒網,然後笑嘻嘻的跑了過來悄悄的問芳草︰「姑娘是不是偷偷從家里跑出來游玩的呀?」
芳草一愣,心想她怎麼看出來自己是個女子呢?明明這一身男兒的打扮可糊弄過了很多人。
阿蘭笑道︰「你別不承認,你衣服上的香氣很好聞的。」
芳草才知道這也是一位對氣味敏感的女子,也不瞞她︰「是呀,偷偷的跑出來。可不可也教我怎麼織補漁網呀?」
阿蘭擺擺手︰「這個不行,你穿這套衣服不合適做這個。」
芳草見阿蘭對她的防備減少了好幾分,說話也有趣忙笑問著她︰「對了,剛才你為何要將蚌殼偷偷的給藏起來,里面是不是有什麼寶貝?」
阿蘭搖搖頭︰「這個我不能告訴你,是我們漁家人生存的法子。」
芳草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見阿蘭也忙插不上手,就想回去了。
阿蘭叫住了芳草︰「你等等」
芳草便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她。
阿蘭過來低聲問著芳草︰「告訴我你用了什麼好東西衣服上的味道那麼好聞?」
芳草低頭嗅了嗅衣裳,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呀,哦,是了她從小在海邊長大的,自然對別的氣味更加敏感。芳草覺得她很可愛,于是將身上帶著的一個香囊解了下來交給了阿蘭︰「這里面是我制的香,送你吧。」
阿蘭使勁的聞了聞,十分的喜歡。她對芳草眨眨眼︰「你等等,我也有東西交換的。」
說著又進了艙內,不多時便出來了,讓芳草攤開手,阿蘭將一顆圓溜溜的東西放在了芳草的手心。
芳草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顆珍珠,她想剛才那個香囊是自己配的,值不了很多錢,她怎麼拿了珍珠來換。急急的要退還給阿蘭,阿蘭卻不肯接忙說︰「你好好的裝著吧,別讓我阿爹看見了,不然又得說我。這個東西我們家有很多。」
芳草突然明白海蚌里有什麼東西呢,原來他們不光捕魚還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