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陰沉卻壓抑的眸子,看得白小凡心頭直發毛,大熊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一雙凶悍的眸子直盯著蘇合,一瞬不瞬。
「天色也不早了,打完這點草,我們就回去吧。」最終,蘇合斂去銳利的眸光,彎下腰割了一把草放進包里。
白小凡長吁了口氣,心底一陣陣的後怕,不敢再留,「我先回去了,你後頭就跟著來吧」說完,她便逃也似的奔下了山。
小穆和格里擰著幾只野兔,說笑著從山里下來,快到家時候,突然從斜刺里跑出個熟悉的身影。小穆臉色驀地一沉,「小凡」
白小凡一心想著能趕在小穆之前到家,被他這麼要身後一喊,嚇了一大跳,轉過身陪笑著道︰「小穆,你回來了。」
「不是讓你在家呆著麼,你怎麼又往山上跑」
山林間雖然從沒現過猛獸,可沒出現過不代表沒有,當初那個小山坡,自己不也是覺得很安全的麼。何況這片山林可比那個後坡大了許多,又到處都是低窪的小山凹。這麼個天氣,山上又濕又滑,白小凡只要腳下滑一下,就能跌到個山凹里爬不出來。
所以,自己才會再三的不讓她上山,可她卻總背著自己瞎跑,這著實讓小穆很煩惱。
「小穆,對不起啦。」白小凡沒想到會被逮個正著,只好厚著臉皮上前挽了小穆的胳膊耍賴︰「好了啦,你看我有帶著大熊啊」
小穆幽深的眸子,氣鼓鼓地瞪著白小凡還沒開口,山林里又走出一個人,「阿穆你就是不信大熊,總是信我吧」
听到這個聲音,白小凡立時就微皺起了眉頭。潛意識的往小穆身後挪了挪,冰涼的手不自覺的與小穆十指相扣。感覺到白小凡的避閃,小穆稍稍側身擋了擋,「小凡怕著有些冷了,我們先回付出了。」說著,把手里的野兔全丟給了格里,背起白小凡就往聚居地飛奔。
一道人影、一痕狼蹤倏乎地消失在濃重的暮色之中。
從老阿媽那里吃了飯回來,小穆的臉依舊繃得跟鐵板似的。白小凡淋了
場雨,再加上又被小穆背回來,吹了陣冷風,很不爭氣的發起了低燒。
她唯恐被小穆知道自己發燒了,因此也不敢上前去纏著他撒嬌耍賴,自己回里屋閃進飛船的藥倉想找幾顆感冒藥出來。結果,13沒好氣地道︰
「哪里還有甚麼藥啊,早就讓你送人送完了」
白小凡扶著沉甸甸的腦袋,哀嘆道︰「不是吧,連感冒沖劑都沒一包麼。」
13哼聲︰「那種藥吃跟沒吃有甚麼兩樣,要說我說,你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也只有這樣了」白小凡認命地挪進衛生間洗了熱水澡,睡在草鋪上,下頭墊著棕熊皮上頭蓋著長毛虎皮,最外頭還壓著那件狐皮端罩,縮在一堆皮草里,白小凡卻還是冷得直打顫。
「13,怎麼辦我好像真的病了啊」
這點感冒要擱在地球上,白小凡也就是吃包沖劑,在家蒙頭睡一天就是了,實在嚴重上醫院掛一瓶點滴也就成了。可現在就只能靠自己扛,要是扛不過去自己豈不是玩完。別說在原始社會,就是封建社會,一場小感冒也是能要人命的啊!
生病的人總是脆弱的,這會白小凡已經不怕小穆會氣得罵人了,這個時候能有個人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也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小穆——」一道略帶哭腔且委屈的聲音,從白小凡干啞的喉嚨里冒了出來,「我想喝水。」
雖然牆壁是厚厚的黏土塊,不過實在是談不上甚麼隔音效果,睡在外頭的小穆雖然還在生氣,可听到白小凡可憐兮兮的聲音,還是從草鋪上爬起來,從蓋著的石灶下翻出個有個蓋子的椰殼,再取過一個小木杯,倒了水端了進去。因為還在生氣,所以他擱下了杯子就準備出去。
卻被白小凡一把拉住,可憐兮兮地道︰「小穆,我好像病了」
在踫到白小凡火燙掌心的那瞬間,小穆就蹲下了身子,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模,「病了你怎麼不吃藥啊」
「沒有藥了——」眼淚不自覺的落下,白小凡整個人都埋曀了小穆的懷里。
「沒藥了」小穆抱著白小凡,身子僵了下,旋即柔聲安慰道︰「別怕,我去找阿媽來,我們部落里有好多孩子都是阿媽治好的。」說著,他放下白小凡給她蓋好褥子,轉身出了屋子。
听說白小凡病了所有人都跟過來了,小穆先把灶火點了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下,白小凡臉上的兩朵紅雲,看著就讓小穆份外揪心。
他坐在草鋪上把白小凡抱在懷里,毛伊阿媽模了模她的額頭,又叫她吐了舌頭出來看。小穆和站在旁邊的蘇合,已是急不可耐地問道︰「阿媽,怎麼樣啊?」
毛伊阿媽鎮靜的站起身︰「沒事的,讓她多喝些水,我們再向天神祈一祈福,她很快就會好的」
白小凡看過老阿媽給胡勒老爹解毒,因此還以為她真知道甚麼草藥,可听好說完,白小凡真的很想爆粗口!雖然感冒是應該多喝水,可她是重感冒的好不好,喝水祈福要是有用話,要醫院做甚麼
「阿媽,祈福能有用麼」
白小凡是如何冒充神女忽悠多齊他們的,小穆那是心知肚明,因此他對天神的存在早就不大相信了,這會听到阿媽說祈福,他想都不想的就出聲質疑。
而這一句置疑,不啻于在眾人心中掀起驚天大浪,毛伊阿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張大嘴怎麼也合不上,阿達和格里也是睜大了眼楮盯著他,好像不認識他一樣。胡勒老爹更是氣青了臉,怒聲呵責︰「阿穆,你胡說甚麼呢」
只有蘇合好像沒受甚麼影響,反而勸兩位老人︰「阿穆心急胡說——」
「就是在心急也不能冒犯天神,就不怕天神降罰麼」胡勒余怒未消,厲聲打斷了蘇合的話。
白小凡頭疼欲裂,縮在小穆懷里還覺得冷,哪里還有好聲對他們,「胡勒老爹,你能不能出去罵人,我真的很不舒服啊」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你有天神的護佑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老阿媽邊說邊扯了胡勒老爹一同起身,蘇合他們也都跟著出去了。
小穆這才蹙著眉頭,低聲問道︰「小凡,真的沒有藥了麼?」
「沒有了,一個都沒能了」白小凡不由自主的往他懷里鑽了鑽。
「你別先就怕上啊」13也出聲寬慰道︰「先好好睡一覺,明天讓小穆給你弄點李子姜回來,你那個煩人的大姨媽不就是讓它給治好的麼,說不定兩杯下去燒就退了呢。」
白小凡手里抱著水杯,縮在小穆懷里還是直打顫。小穆的眉頭都擰成了死結,他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每一次自己和族人遇到難事小凡都有辦法解決,可是現在小凡病了,自己除了抱著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白小凡喝了杯熱水下去,寒冷好像消褪了些,感覺到小穆的胳膊因為用力而一陣陣發抖,再看到他緊蹙的眉峰。白小凡驚覺自己好像嚇到他了。
「小穆,別這樣啦」白小凡溫熱的指尖輕拂過小穆的眉頭,嘴角勾起淺淺的笑,「你幫我再拿點熱水來了好不好。」
「那你等一下。」小穆接過白小凡手里的杯子,將她輕輕放下,長腿一邁就出了屋子。他回來的時候不僅給白小凡拿了杯熱水,還把燒水的陶罐也拿了進來,胳膊底下還夾了個帶蓋的椰殼。
13突然叫了起來︰「小凡,或許你可以試試那個椰子汁,抹額頭試試。」
白小凡心頭一動,是啊自己真是病糊涂了,雖然沒有藥退燒,但還可以物理降溫啊。
「小穆。」
听見白小凡喊自己,小穆丟了手里的活趕緊過來︰「怎麼了,我這就給你倒水。」
「不是啦,你跟我進飛船里去。」
「啊?」小穆就一愣神的工夫,他已經在飛船的屋子里了。白小凡歪在床上,身上還蓋著兩床皮褥。她往皮褥里縮了縮,吩咐道︰「小穆,你去衛生間接一盆冷水浸了毛巾拿出來。」
「噢。」小穆雖然不知道為甚麼要這麼做,可還是一個字不多說的去了。
小穆打了冷水來,白小凡又教他把冷毛巾敷在額頭上,還特地交待道︰
「過一會你就把毛巾再浸一浸水,如果水不夠涼了就再換一盆。」
「我知道了。」小穆把白小凡的褥角掖掖實,「你躺著,我去燒些熱水來。」
只是等小穆燒了水來白小凡已經睡去了,他看白小凡縮在皮褥里還是很冷的樣子,便也爬上了床緊緊地挨著她。到了半夜,白小凡的體溫高了一些,燒得糊里糊涂的,直喊著要喝水,小穆不是給她換冰帕子,就是給她倒熱水,守到到天快亮的時候,白小凡的體溫終于稍稍降下來了一些。
「小凡,小凡,快醒醒。」
白小凡病得暈暈乎乎的,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喊,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屏幕上阿媽端著碗熱氣騰騰的面糊,和蘇合說著話已經到了門口了。可白小凡卻還躺在床上一點靜都沒有。飛船變小的時候,倉門是都處在關閉的狀態,只有白小凡才能進出。因此把小穆急得直冒汗,也顧不得她還在生病了,大喊道︰「小凡快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