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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可惜啊,這麼大一片的花海欣賞了沒幾天就要被毀掉了」
白小凡抱著一捧土豆花,從田地里站起來,展眼望去一大片帶著淡藍色的土豆花,被一幫野人無情的摧毀,她忍不住長嘆出聲。種土豆這麼久頭一回有那麼一大片,那可是要望上好幾眼才能看到頭哇
想著她又捧起土豆花嗅了嗅,淡淡香氣在鼻尖纏繞著,「真好聞,放在帳篷里也能消消火氣」
13輕嗤了聲,這個女人一旦條件允許,她骨子里那點「作」勁就又抬頭了。
「等永夜過去,就種油菜花,到時候黃燦燦的一片一定很好看」白小凡一手抱著花,一手提著袍角顫微微的走在田埂上,遠遠看去倒有點像個孩子,「等油菜花收過了地也肥了,再種上稻子和小麥,明年應該不用把土豆當主食了。」
13忍不住拆她的台,「喂,你留的種子夠麼,如今可要養活百多人呢」
白小凡彎腰撿起一支土豆花,放到鼻前嗅了嗅,才道,「又不是種一季就完的,麥子能種兩季,稻子有三季,還養不活一百多人」
13哼了一聲,才要反駁,白小凡看見有人從山上下來,想也不想就歡呼道,「小穆回來」說著,人便飛奔了過去,跑到近前才發現,原來是蘇合。她訕訕地笑了兩聲,「你也去打獵了呀。」
蘇合點了點頭當是招呼,便從白小凡身邊去了。這些日子以來,蘇合一直對自己說,別再以對她存甚麼心思了,這個女人心里除了阿穆,再不會有第二個人。
可當他看見白小凡那麼歡快的迎上前,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樣,再看著喜悅從她臉上褪去,便只剩滿嘴的苦澀。她是把自己錯當成阿穆了吧,一念及此心頭一澀,苦笑不已,蘇合啊蘇合你不是要放下了麼
他沉著臉悶悶地進了部落,把打回來的獵物交給多蘭他們,轉身正想回帳篷,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回頭望去,卻又沒有人。
因為天氣好,大家都圍著篝火吃喝笑鬧,白小凡安靜地坐在小穆的身邊,听阿曄繪聲繪色的說著打獵的事情,見小穆的碗空了,她隨手給他盛了碗獐血蘿卜湯。阿曄見了,帶著伙後生起哄道,「阿姐,你現在都和阿穆哥住一個帳子了,是不是也該把好事辦一辦了」
白小凡臉上一紅,道︰「甚麼住一個帳子,他睡他的我睡我的,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那些少年听了,越發轟笑道,「阿穆哥,那可不行都住一個帳子,都趕快有關系才好」
這下連小穆都紅了臉,指著那些小子道,「你們再鬧,明天每個人都加筒箭,看你們還有拿我說笑不」
朵娜坐在另一個小些篝火邊,眸光透過人牆略微的在小穆臉上停留了下,就移去蘇合那里,正好瞧見他起身離開,朵娜連忙放了手里的碗跟了上去。
多蘭只當她是听了他們的笑鬧,心里不舒服,往小穆那邊瞥了一眼,微微嘆了聲,真不知道自己那傻妹子,甚麼時候能看得開
蘇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想好了是要放下的,可是他們的笑鬧聲,听著就是刺耳,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信步出了上城。
下城中多是野人,他們勞作了一天,又不如上城那般食物豐足,所以天一擦黑,他們就吃過飯睡了。上城的喧鬧遠遠的傳來,這里夜顯得更加的寂靜。
蘇合走著走著,忽的發現自己身後跟著人
他嘴角發苦的斜了斜,白小凡就那麼不放心自己麼,自己不過出來散散,她都要讓人跟著麼心里這麼想,手已握上了腰間的角刀,你既然做得出來就別怨我,讓你當眾丟人,他陡然轉身,角刀隨之撥出。
「啊」
伴著一聲尖叫,蘇合借著月光看清了身後的人,他收起了角刀,「你跟著我做甚麼?」
朵娜喊了一半就趕緊捂住了嘴,她可不想把巡夜的人給招來,「難道就許你出來透氣麼?」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蘇合,自是抓到他眉眼間一閃而過的黯然。
蘇合略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你要散到別處散去,跟著我做甚麼」對朵娜,他總是沒來由的厭惡,從小到大都未變過。
「唉——」朵娜微微一嘆,「早些日子我也同你一樣,可現在想通了,你既然那麼著緊的那個人,看見他開心,你為甚麼要難過?」
蘇合一愣,看著在月色下顯得份外柔美的朵娜,忽地冷笑道,「你還有臉說,當初若不是你,小凡又怎麼會被擒來——」
「就是因為我錯了,我不想你也錯」朵娜拔高了聲音打斷他,「你錯不錯,我不是放在心上的,可是我不想再讓阿穆哥傷心了」
蘇合不是小穆,听人說兩句擺個誠實的樣子,就會信了,他和朵娜再不親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憑著她從不肯吃虧的性子,擺出再軟的樣子,蘇合也不會信她,「有本事你騙小穆去,在我面前你裝甚麼。」
「蘇合大哥,你听說」朵娜猛地上前兩步,拉住蘇合的胳膊,「雖然我是為了阿穆哥,可你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就听我一句吧,不然到時候怎麼丟了性命都不知道呢」
蘇合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猛地扯開了她的手,湊近她耳邊,冰冷的聲音在喉嚨里打滾,「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阿穆會要了我的命吧」
說阿穆防備自己,甚至說他想趕自己走,蘇合都會信。但是要說他會要自己的性命,蘇合是怎都不會信,二十來年的兄弟是做假的麼
「不,阿穆哥當然不會」朵娜的眸光睦睦的落進蘇合的眸中,蘇合陡然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猛地反握住她的手,將她拽到面前,「我不準你胡說別忘了,你本來是個該死的人,你之所以能活著是因為她放過了你」
朵娜微微笑著,淚珠子卻從眼角滑落,「蘇合阿哥,死沒甚麼可怕的,可怕的求死不得。就像巴日大巫師,就像我——」
「你不用跟我提巴日,那是他活該」蘇合奮力將朵娜往地上一摜,再沒了透氣心情,徑自回上城去了。白小凡是甚麼樣的人,他心里在很明白,也不是說她不狠,只是她的狠決會擺在明處。讓你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對你到底可以狠到甚麼樣子
朵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沖著蘇合的身影微微的笑了起來,看來這個蘇合對那個女人還是在意的麼,那就好,不然自己一個人可沒法繼續下去
因為小穆在周邊的山林布置了陷井,隔兩三天,就能從里頭近撈些林獾、 子甚麼的,日常的口糧解決了。所以阿曄他們上山盡打山羊,短短幾天的工夫,羊圈里就有三十來只羊了,這山羊的口味也奇怪,居然超愛吃土豆的睫桿。
但是13說,山羊這都東西要少吃多運動,所以她每天帶著幾個孩子,叫上大呆、二憨、三傻它們,趕著一群羊上山放牧。
可別說,那三個家伙放牧的間隙還能順帶著打打獵,白小凡只需坐在旁邊,曬曬太陽,給阿林、小山他們上上課,看著悠閑吃草的刀角獸和羊群,白小凡忽然想起存在電腦里的一首老歌,听阿婆說,當年母親很是喜歡。
「風喀喳,雨滴答。忍听老天一時無語,誰被誰打垮。人在哪,心在哪。留一卷放羊牧馬圖,在夢中溜達——」
大呆它們趕著羊群走在前頭,白小凡一手抱著頭小羊羔,一手牽著一串孩子,踏著夕陽走在回家的路上。而這首原本帶著些悲傷的歌,卻被孩子稚女敕的嗓音演繹的很是難快,尤其是「放羊牧馬」四個字,真是份外的合景。
然而白小凡的快樂,卻因蘇合的突然出現而戛然而止。
「小凡,我有話和你說」
三個孩子都緊張兮兮的看著他,白小凡拍著他們的後腦,道,「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來的」等三個孩子都走遠了,白小凡才看向蘇合,不咸不淡地問道,「有甚麼話,請說吧!」
看著白小凡毫不掩飾的應付神情,蘇合直覺得自己腦子有病,可是這話放在心里猶疑了那麼些天,不說出來,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小凡,你要多留心朵娜,她——」
「她還喜歡著小穆麼」白小凡接得很順,蘇合看著她的笑,忽然發現自己真是多事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可是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可哪里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這時又听白小凡道,「蘇合,有些事情我不想知道,所以——」她稍稍停頓了下,看向蘇合的眸光份外的堅定,「也不要再說了」說完,她越過蘇合,下山往部落而去。
蘇合站在原地,只覺一股從未有過的苦澀從心底涌起,這算甚麼?她白
小凡把自己看做甚麼人了?自己的好心被她那麼隨意的丟在地上也就算了,可她臨去前,還要嘲笑一翻。
好好好,就當自己腦子壞了,沒事找不自在好了蘇合抬手抹了把臉,轉身往另一條路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