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很是冷淡的回道,「現在還不清楚啦看著像是,可畢竟離得有點遠,不大能肯定。等我分析過才能——」不等13說完,白小凡已急不可耐的翻起冶鐵的資料。看她如此興歷,13趕緊申明,「我說過我不確定的,到時候不是的話,你別來找我」
白小凡這會聚精匯神的盯著屏幕上的文字,滿腦子都是冶煉,哪里還听得見13的話,只是無意識的應道,「知道知道——」
白小凡一邊看冶煉的資料,一邊作著筆記,比高考復習還要認真上幾分。雖然《天工開物》說得有夠清楚明白,可白小凡這個對冶煉半竅不的門漢來說,還是過于深奧了。再加上它又是民國時期的發行,那可是照著原版印行的啊,邊個斷句都沒有啊
雖然有13在旁解釋可還是有很多專業術語,她需要通過現代的資料才能弄明白。幸好有13幫忙翻找,不然的話那麼一個浩如煙海的資料庫,她就是翻到頭發白也未必能找到需要的資料。
白小凡在飛船里查資料查得昏天又暗地,完全不知道夜已過半,更不知道秀秀曾端著蛇肉羹進來找來她,見她沒在帳里,只當她陪小穆巡夜去了,將蛇肉羹放在灶上溫著,便出付出了。
當明月升至半空時,小穆回來了。一進大帳他就聞到股香味,他知道那是蛇肉羹的香氣,剛才巡察的時候,肚子就被這香味勾得咕咕直叫。他快步上前揭了陶罐的蓋子嗅了嗅。他只當這個是小凡特地留給自己的,嘴角不由甜滋滋的笑開了。
稀里呼嚕的把一罐蛇肉羹吃了個干淨,滿足的打了個嗝,進了內帳發現小凡不在,看到枕邊放著的玉花生,他濃黑的眉峰不由得微微蹙起。
這時外頭忽然傳來阿蘿的聲音,「阿穆大哥,你睡了麼?」
「還沒。」小穆一邊答應著,一邊迎了出去。
見小穆從內帳走了出來,阿蘿才笑呵呵的從氈門外進來,「秀秀讓我來拿罐子。」
「罐子?甚麼罐子?」
阿蘿拿起那個盛蛇肉羹的陶罐,「就是這個,這是我們熬湯的罐子。秀
秀本來是讓我明天再來收的,我怕我忘了,所以才這會跑了來」阿蘿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忘東忘西的性子,她自己也覺得頭痛,唯一補救的辦法,就是想到就做,一下不拖
「這罐蛇肉羹是你們送來的?」小穆盯著陶罐怔怔地問道。
「是啊」秀秀點了點頭,「是秀秀特地給你們留的。」就著,她稍稍湊近前,「阿穆哥,你巡城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阿姐,秀秀說她不帳里呢她肯定又偷偷地跟著你巡城去了」邊說,她還邊往內帳瞅了瞅,然後才捂了嘴笑著出了氈門。
原來,這罐蛇肉羹根本不是小凡留個自己的。她恐怕是進飛船就沒出來過吧,小穆忿忿眸光盯著內帳好一會,拿起工兵鏟,大步出了氈門。
小穆回來的事情,13也跟白小凡提過,那會她正看生鐵和孰鐵的區別,只答應「知道了」就沒下文了,後來小凡又嚷著叫它翻有關日本刀的資料,13見小穆樂呵呵的吃上了蛇肉,也就沒管他了。等13再看時,小穆已然不在屋里了。
「小凡,小穆好像又出去巡城了」
「是麼」白小凡含糊的應了聲,「今天本來就是他巡城啊」
13急道,「可是,他已經巡過了呀」
「噢。」白小凡毫不在意答應,手指滑過屏幕,將一份資料放大細看,把其中幾個關鍵詞復制到自己的文檔上,她正要整理的時候,忽然听到
外頭有人叫了起來,「起火了,起火了」
13連忙開了外感,「小凡,菜地起火了」
「甚麼」白小凡驚叫著閃出了飛船,一把抓起13就往帳外沖,完全忘了腳上的傷,她剛出了大帳氈門,13又叫道,「哎呀,小穆沖進菜棚了」
白小凡听了腳下猛地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腳踝處傳來鑽心般的痛,險些讓她叉了氣。听呼喊聲從皮帳里出來的秀秀,趕緊走上前扶起了她,「阿姐,別急」秀秀只當她是著緊菜棚,畢竟這一個多月來白小凡放了很多心力在那片菜棚上,這一把火估計甚麼都燒沒了。
此時阿鈴和阿蘿也披著袍子,從皮帳里趕了出來,看著不遠外映紅了大半夜空的大火,也是急得不行,「怎麼會燒起來的,我們走時候,明明都細細的看來,一點火星都沒留的呀。」
白小凡在秀秀的攙扶下顫微微的站了起來,腳上的疼痛讓她的聲音直打顫,「秀秀,你扶我去看看」
「阿姐,那麼大的火還是別去了吧,阿曄、哈力他們肯定會帶人滅火的——」
「我說我要過去」白小凡突然怒喝,清素的臉龐被火光映得有些猙獰。
秀秀三個一時間都愣在那里,恰巧蘇合也听見聲音走了過來,看著小凡痛得直發抖的腳,微嘆道,「你這腳哪里還能走路,我背你過去吧」話未說完,已將白小凡背在了身上。
听13說小穆一次又一次的進菜棚搶菜苗,白小凡心跳得飛快,連蘇合都感覺到了她急促如鼓點般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
剛到了外城,白小凡就感覺熊熊的烈焰帶來的灼熱,眾人來回奔忙著潑水救火,雖然離河邊不遠可那用陶罐裝的那一點水,對這樣的大火來說是一點用都沒有。
蘇合在離火場還數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可這對白小凡來說還不夠近,「蘇合,你怎麼不走了?」
「你過去能做甚麼,在這里看著就好了。」
白小凡也不同他爭辯,只掙扎著道︰「你放我下去」
「你——「蘇合還想再勸,忽然听見前邊有人喊,「酋長出來,出來」
倆人循著聲音看去,就見一個火人從火海中沖了出來,眾人揮舞著手里的樹枝撲打他身上了的火。
「你快讓我過去」白小凡掙扎著要從蘇合身上下來,現在她只想撲到小穆身邊去,不然自己的心痛得就要裂開了。
蘇合只稍稍呆怔了下,發足像小穆奔去,心里不住怒罵,「阿穆,你在發甚麼瘋」
身上的火好容易才被眾人撲滅了,小穆踉蹌著站了起來,搶過身邊一個後生的水罐往自己身上一澆,正準備再次沖放火場,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淒厲的叫聲,「小穆」
看到黑炭似的小穆還想再進火場,白小凡只覺得五髒六腑都揪痛成了一團,想也不想的從蘇合背掙了下來,可她那只腳哪里能下地啊,才邁出一步就啪一下重摔到地上。
愣怔的神色從小穆的眉眼間一閃而過,旋即浮起勃然大怒,幾步沖上前
一把拽起白小凡,沖著蘇合大吼,「你帶她來做甚麼——」
他吼聲未絕,就已吃了蘇合一記重拳
「你以為你是誰,為了那幾株菜苗,連命都不要了麼你想嚇死小凡麼」
被蘇合打了個踉蹌的小穆,抬手往嘴角抹去,只是他面上手上俱是漆黑,根本就看不出血的顏色。
白小凡坐地地上,直盯著小穆默默流眼,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呼吸都停止了,小穆怎麼可以這樣嚇自己,「你瘋了麼」平靜的聲音是經洶涌的恐懼與澎湃的怒意。
「你不是很著緊那些菜苗麼」小穆微微側著頭,並沒有看著白小凡。
「我是很在乎那些菜苗。」白小凡渾身都在發抖,隨手模過一塊石頭就向小穆擲去,咆哮著哭道,「可是對我來說甚麼麼最重要,你不知道麼你居然那麼嚇我,那麼嚇我——」她揪著袍領眼淚撲簌簌落下,哽咽到無法言語。
「小穆,你先帶著小凡回去吧。你倆個一個是腳扭傷了一個燒傷了,都先回去歇著吧,這里有我呢」蘇合嘆了聲,走上前道。
听見白小凡腳受了傷,小穆一個大步搶上前,看著又紅又腫的腳踝,又是埋怨又是心疼,一連串的問題從他口中蹦了出來,「怎麼會傷著了?甚麼時候傷著的?你怎麼不和我說?傷得這麼重你還跑出來做甚麼?」
白小凡眼角還掛著淚,看著小穆眉目間心疼和擔憂,一下扎進他的懷里,一雙精巧的小拳頭雨般落在他的背上,「你怎麼可以這麼嚇我,你想嚇死我麼」
「我說」蘇合已月兌了外袍,扯過一支大樹枝,沖他倆個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回去哭哭鬧鬧啊,別在這里礙事」
小穆抱起白小凡,看了眼蘇合,托付道,「那這里就交給你了」
蘇合極鄭重地答道,「放心,有我呢」
小穆一字都不在多說,抱著白小凡往部落奔去。蘇合雖然只能看到小穆的背影,可很奇怪的是,他眼前卻會出現白小凡緊緊依在小穆脖頸間那安心的樣子。他斜了斜嘴角,連苦笑都沒有。本來他以為自己是恨阿穆的,可是看見他像個火人似的從火海沖出來,他才發現自己終究是把阿穆當成兄弟的。
他嫉妒、他忿恨、他不甘,可他從來沒想過要阿穆死,至于小凡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沒可能的麼
蘇合斂了笑意,轉身對著大火,向眾人喝道,「去幾個人挖出條坑把田地隔開來,千萬別讓大火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