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這麼說了,想來必是有章程了,還賣什麼關子,說來听听?」老三媳婦戳了施詩一下,這里也就只有她比施詩大了,自然也只有她敢這麼做了。
「咱們有了管事、管錢的,我想要不咱們也每年拿點錢出來做善事。咱們也不搞那施粥施米的事,做點有用的。比如辦個孤兒院、養老院什麼的。還有街上那些傷殘的乞丐,是不是將來有錢時,弄個院子,讓他們天冷時,可以有個地方躲躲寒,省得凍死。」施詩也沒計劃,也就是剛剛的突發奇想。
「這主意好,也不用將來有錢了,現在咱們一家拿一百兩出來就成了。」老八媳婦馬上贊同,一百兩對他們來說,既做不了一身衣裳,也打了不了一件首飾,但對剛剛施詩的說的事來說,卻能頂上大用。
「看你急的,我的意思是,咱們有余力時,用府里的錢算什麼意思,咱們用的是咱們自己賺的錢,就算將來皇上問起來,咱們也是底氣十足的。」施詩笑著拉住了老八媳婦。
大家都笑了,剛剛幾位沉穩的也心里犯怵,辦孤兒院,養老院,還有乞丐中轉站,這些可都是會讓老爺子覺得面上無光的事,每家其實每年都會逢年過節時出來施粥施面,不過走個過場罷了,真的做大了老爺子那兒會怎麼想,你施恩天下,想干嘛?所以施詩提出用余錢做這些事時,他們心念一動,大家成年的妯娌除了里面的老大老二,還有不願出門的老十四福晉之外,都在這兒,就算真的施恩,也不是哪一個施恩,兄弟人人有份;再說她們用自己的錢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正像剛剛施詩說的,他們可是用的是自己賺的小錢,沒用府里的錢。這跟各位爺們也無關的。
「這丫頭,平日里裝個木頭人,現在知道腦子多好了吧?」老三媳婦啐了四四一下,但言下之意也明確了,她是支持的,「不管做什麼,還是得先有名字,快點想想,取個好名字。」
「正是想要有個好名字,才要先把咱們的目標給確定了,再來取名啊!」施詩笑了起來,若是他們妯娌們私人性質的小團體,取什麼名字都無所謂。可如果她們將來要做成慈善團體,那麼名字就要好好想想了,又要有慈善的意思,又要有女性特有的風雅,這個就不是她這個現代人能想的出來的了。
「既然四嫂如此憐貧濟苦,就是蓮濟會如何,蓮花的蓮,自有我們妯娌性子高潔,也有我們妯娌連心之意。」老七福晉輕輕皺了一下眉,說道。
施詩有點想吐血,這位七福晉是不是過于高潔了,您自己出污泥不染了,可是誰是污泥呢?還是說皇家是污泥?
「名字真好,不過是不是有點直白?」老十二媳婦別看年輕,人家可是馬齊的閨女,腦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忙說道,「嗯,不如叫慈濟會吧,四嫂提議做這個,也正合了皇阿瑪一片慈愛世人之心的理念所感悟。」
施詩感動了,這十二媳婦調子定得多好,別看名字起得俗得可以,但是將來真的有人較起真來,這麼一解釋,他們妯娌可是稟承了老爺子的理念在做事,誰敢說老爺子錯了?老爺子自己都不敢說自己根本沒這麼想。高啊,實在是高!
大家一塊點頭,老爺子都搬出來了,能不點頭嗎?
晚上回家跟武靈杰說道,「看出來了,這些女人一個也不簡單。」
「真的要捐三成的收入給你們慈濟會?」武靈杰沒想到施詩一上來就捐錢,還沒開始賺錢呢。
「我說的是,把話劇班子的純利潤劃三成給慈濟會。」施詩慢條斯禮的說道。
武靈杰笑了,這丫頭也不是真那麼豬了,她可沒捐戲院的收入,而是捐話劇班子的純利,那是把什麼人員工資,損耗都算干淨了之後剩下的錢,基本上,武靈杰都不指望著那戲班子能在兩年內收回成本。所以施詩說了也白說,不過他們夫婦一直在寫本子,所以慈濟會里,他們的貢獻也是挺大的,倒也不用太內疚。
「戲班子也有麻煩。」武靈杰正好跟施詩說說戲班的事。
戲班子其實訓練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原本的唱戲的那些孩子們總算知道話劇為何物了,雖然也不理解,但並不耽誤他們練習。
問題其實出在他們和新來的那些孩子們自然而然的成了兩個團體,各有領頭,彼此的看不順眼。雖然這不是好現像,但真的好成一個人似的,武靈杰覺得更麻煩,他們抱成團了,他們怎麼管理?所以這樣相互的競爭的意識,倒是武靈杰和鄔大神刻意的培養起來的。于是這些人無論是學演戲,還是學寫字,兩隊人馬相互別著苗頭,生怕被比下去了,進步非常神速。這是好的一面,但是也有壞的一面。
唱戲是講團隊的,一開始他們的想法是,學戲的那撥實在不成就都轉旦角,這樣相互配合,他們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戲搬上台。
但這兩隊人競爭是可以的,但是合作是不行的。安排的角色,兩派人馬競爭沒事,可是配合就有事了。鄔大神可不會為難自己,他管的事多了去了,怎麼會天天守著這些人。
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就跟武靈杰商量,既然這樣,要不就干脆分成兩班人馬,排兩出。各班各有一出戲,排出來了,看看到時看誰的反應好,如果這樣又是競爭關系的話,對他們來說,戲班子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武靈杰原則上是同意的,但畢竟戲班子還是施詩的,于是回來就是和施詩說這個事。
施詩不覺得這是好主意,因為彼此競爭是好事,可是相互交惡就是壞事了。現在把他們分開了,形成兩個戲班。然後各演各的,將來呢?為了爭奪資源,他們會不會相互給對方使絆子?這種事將來不要太多了!
「總會這樣的,現在就算硬把他們捏在一塊,他們將來面對誘惑時,還是會交惡。就像咱們在經紀公司里,同公司的藝人,何償又有真的朋友。反而不是一個公司的,沒有競爭壓力的更容易做朋友。」武靈杰覺得鄔大神做得是對的,因為這樣對他來說,是動用資源最少,但效益最大的辦法。
「不覺得殘酷嗎?」。施詩不忍,她覺得這是自己逼著他們變壞一般。
「這不關我們的事,有時候,人該學會對自己慈悲。」武靈杰笑著搖頭。
施詩明白武靈杰的意思,他們雖然讓他們競爭,可是沒讓他們去學壞,若是他們自己心地變了,被繁華迷了眼時,其實受傷最深的不是受害者,而是他們自己。其實放過別人,更是放過自己。不然無論哪個行當里,陰險小人其實做不到最高,因為他們心思沒全用在該用的地方。
施詩想想卻還是不甘心,組織結構她管不著,可是政治思想總要跟上的,她可是根正苗紅的北京大妞呢。想想讓鄔大神去找了個說戲的還有狀師進班當先生。施詩讓找那閱歷深厚的,心思正的人。說戲是次要的,讓他去說白了,就是讓他去給這些孩子們說說戲曲行里的陰暗面。
娛樂圈可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是因為武靈杰和施詩的到來才有的,不過這兒不叫娛樂圈罷了,但那些人一樣能演出那些事兒,施詩不是教他們壞,而是讓他們看清楚,你們樂意變成那樣嗎?
武靈杰和施詩也不是小器的主子,他們訓練的地方還有書房,大量的話本,雜記都擺了進去,認了字,就該有閱歷,他們不可能真的上街,只能看書培養氣質還有增加閱歷。
分兩個班,但他們的先生卻是一樣的,雖然兩班人馬經緯分明,上課卻是一塊的。本來只有文化課是一塊上的,武靈杰有時也會請一些名角去講講他們上台的感受,有空時他也會去听听。
戲曲跟話劇不同,但也有相通的地方,比如運用情緒,比如肢體語言的運用,這些都是人家多少年用心揣模出來的。若不是知道四爺根本不開昆曲班子,他們才不來教呢。不是砸飯碗嗎?
現在施詩讓人找說戲的先生,還要教律法的先生,這讓鄔大神很不解,說戲先生好理解,這些孩子們雖然開始學認字了,但認字跟文化不是一碼子事。讓這些孩子們變得有文化,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事。所以他們排戲時,就得有個說戲的先生把這戲里的主旨,各人物的心理特征強加給他們,強化理解戲劇的沖突在哪里。可是請狀師回來教他們律法是什麼意思?
施詩只說,‘讓他們知道怕字怎麼寫。’
武靈杰笑,輕輕的說道,「親愛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施詩糾結啊,是啊,真的培養出一群有文化的戲痞子出來,他們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大部分的總是好的吧?大清第一代表演藝術家,可都在這兒,我們不能當罪人!」
「行,反正狀師也是‘下九流’,沒人會覺得跌份的。」武靈杰看似已經無所謂了,反正現在他已經能把‘下九流’這個詞比較順暢的說出來了。
「內心的高貴才是永遠!」施詩親了武靈杰一下,心里卻也感嘆,就算在二十一世紀,演員的地位真的比大清高嗎?不過是世人看不到光鮮燈柱之下的陰影罷了。
「咱們自強不息!」武靈杰顯得特‘悲壯’了。
「好好過我們的日子才是真的。」施詩笑了,要是被人看到私下的四爺這不著調的一面,只怕會嚇死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