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當中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很不好。
安錦軒跟安錦林兩人,一邊等著商業協會那邊的消息,一邊觀察這安錦華的動靜,只是兩邊都仿佛那投入水里的石頭,一開始有一點點波瀾,之後一派平靜,平靜得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安錦軒認定了自己的判斷,斷然的不往前去湊熱鬧,安錦林之前是緊張過的,後來也順其自然了。而安錦華那日吃癟之後,這邊倒是也沒有人再去盯著,免得被發現了生疑,再說就是沒有人盯著,他們要知道他的動作也不是沒有渠道。
比如這日谷雨去了八方樓,還從八方酒樓掌櫃的那里得知,那人已經收下了安錦華的東西了。
谷雨得知這事情的第一瞬間,腦海里就浮現出了安錦林那焦急的臉,自然的她也不會去告訴他,免得他沉不住氣。
她一路笑著,從酒樓出來,準備去雲錦閣尋安錦軒。
秋高氣爽當中穿街走巷,明顯的見那些姑娘多了起來,這大夏天的基本都在屋子里躲著免得曬黑,此時倒是出了門,而帶著孩子的婦人身後也跟著一眾的丫頭,如此,連帶往日街道兩邊那些做小買賣的都多了起來,就比如谷雨此時走的這街道,吆喝聲此起彼伏。
身邊帶著丫頭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提了東西,攤販們的吆喝聲當中也不由得夾雜隱隱的興奮,甚至有那等厚臉皮的,攔在人家跟前大聲兜售,那吹牛皮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夠有的,卻又屢試不爽。
看來,在什麼時候,這女人孩子的銀子都是比較好賺的。
谷雨一邊感慨一邊看著那些攤販,倒是也不覺得吵鬧,畢竟自己在莊子里的時候,連這都是不如的,當時賣木桶自己不也是大聲吆喝,只是自己的詞跟這些人的真是不能比,而現在听著那些吆喝也變得親切起來,而有的人,這招呼著,看著是買主的就堆起一臉的笑,招呼了又視而不見的,他們臉上就有些失落,好在失落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的又迎接了下一位客人。
這麼一路看下來,谷雨微微一頓,這當中有一個攤主,似乎有些格格不入。雨站定才發現,原來不同的,不過是他那神情,像是不關自己的事情一般,所以面前的攤位幾乎沒有人,就是有人停留一刻,也是被隔壁攤主給撬走了的,他仍舊一言不發,一臉淡然的模樣,抿著嘴面如表情。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道理,谷雨不由得有些好笑,上前看了一回,那人卻仍是一臉的不理不睬,谷雨偏偏的就不走,打量這當中的貨物。不過是一些木頭雕刻的東西,從木簪到珠子,全都是小物件,況且那些東西也是有些烏黑的樣子,比之一旁的鮮亮倒是太過晦暗了些,難怪沒有人願意買。
谷雨拿起那個簪子,卻見上面有細小的鏤空,簪尾還有燕子形狀,看著簡單,但是模起來卻很是舒服,這木頭她從來沒有見過。而一旁那不過花生殼大小的木頭上,竟然雕刻這一幅圖,是松下童子的模樣,松針縴毫畢現,童子的調皮也映入眼簾,谷雨眼楮一瞪,又瞧了幾樣,心里暗喜,這倒是可以拿回去給李得泉瞧瞧,技不厭精嘛。
挑好簪子跟那松下童子圖雕件,又四下看看,覺得自己難得淘到東西,還是多買一些回去,于是又隨手多挑了三四樣。
正要問價,人家卻是開口了,「姑娘,您挑多了,這東西只賣兩件。」
還有放下生意不做的怪人谷雨有些不舍,「為啥?你賣我買,賣給誰不都是一個道理,何必如此呢?況且你看看,你這里根本就沒有人買東西不是,好不容易我多買兩樣你還不賣了?」
那中年漢子四十左右,神色淡然,略厚的嘴唇動了動,「我瞧著姑娘是對這碧空簪跟松子木有心,其余的不過是陪襯而已,不過看了兩眼就拿在手里了,這一時買回去也不過是扔在一邊,要是那般,不如給寶貝他們的買回去。」
谷雨一听,心說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人家不賣也就算了,偏生說出來的話,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自己買這些回去不過就是看著精致擺在房中的,一時間無從反駁。
她也不是固執的人,放下其余的,從善如流的問道︰「那請問這兩件多少銀子?」
那人從頭到尾,臉色都沒有變過,而就是剛才跟谷雨交流的時候,他也只是動了動嘴唇,眉毛都不挑一下的。此時又張開那嘴說道︰「一件一兩。」說完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終于有了焦點,是在打量谷雨。
實話說,他在這三日了,沒有賣出去任何東西,本來他不善吆喝的站著,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就是有人看了也是想著統統抱回去的,他根本就不會賣,當然也有幾個好奇的姑娘小子,也是挑挑揀揀,卻在得知價格的時候憤怒不已,「一塊爛木頭烏黑黑的還想賣這麼多銀子」「嘖嘖,那邊買的釵,人家銀子的都沒有這麼貴,一塊木頭罷了……」「以為姑女乃女乃不識貨?想蒙銀子也不看看自己賣的貨」
他料想著谷雨會在這當中選一回答。
因為這姑娘看著機靈,模樣也不錯,但是穿著實在太過清雅,身上也沒有什麼起眼的首飾。
哪知道偏偏不如他所願,笑吟吟的掏出了銀子,「倒是不貴,今天賺到了。」
當下銀貨兩訖。
其實谷雨心里哪里想得那麼多,一來這東西她很是喜歡,二來實在是覺得這人清高又有些苦,看著那布衫已經疊上幾個補丁,心里本來也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卻想到李得泉,當初要是李得泉在鎮子上的時候賣東西,要是有人給這個價格,他們一家人不知道會樂上多久呢。
而今的自己雖然不是大富大貴,這點銀子還是有的,谷雨就當花銀子買個好東西聊發善心罷了。
「姑娘——」谷雨剛提起腳步,那中年漢子卻出聲了。
谷雨扭頭,難得的見那張撲克臉有了一點生動的表情,有些好奇又是有種探究,卻轉瞬即逝,點點頭道︰「難得見姑娘這麼識貨的人,這一對珠子,送給姑娘。」
谷雨拿過,不過是暗紅一深黛的一對木珠子,看著甚是平常,難不成的覺得坑了自己銀子過意不去?算你有點良心,也不多話,拿著那對木珠,跟那簪子一塊放好,走了。
中年漢子望著谷雨的背影,苦笑搖頭,「傻啊你,你還真以為會是嗎?年歲上似乎也不太對吧。罷了罷了。」
說完這沒頭沒腦的話,再也不發一言,把上面的布一卷,迅速打成一個背囊,直接進了對面的酒樓。
街旁仍舊熱鬧異常,相鄰的攤販在招呼生意的空蕩當中說道︰「你瞧這個怪人又來了,今天倒是被他踩到了死老鼠了,二兩銀子啊我們起早貪黑多久都賺不到的。」
「也是,他隔三差五的來一趟,又是一聲不吭的,哪知道人家不用多,做一次買賣就夠吃上一個月了,這真是傻人有傻福。」
「那不是,也羨慕不來,咱們就是勞碌命。哎夫人真是好眼光,我這攤子賣的都是古物……」
谷雨還在想著剛才的人,這城里倒真是怪,只是那烏黑黑的東西模上去卻是有種溫潤的感覺,有生命一般,很合谷雨的胃口,微微有種暗香,很淡很淡卻持久不息,她把那簪子抬頭插在自己頭上。卻听到身邊兩位姑娘竊笑的聲音,又見四周的人,衣香鬢影當中,哪個不是穿金戴銀的,有那等手上幾個金絞絲的玉的鐲子頭上也是金銀一頭,還瓖著各色寶石,看的谷雨好笑,暗自月復誹,讓你戴五六斤,看不得頸椎病
而就是普通的姑娘,要不是實在窮苦的,也不會插木簪,最不濟也是銀的,哪怕是包銀的也好。
這走在自己跟前的姑娘,便是插著金的,做工很是別致,下面是一只金蜻蜓,垂著,走動當中似乎要展翅飛起來一般。倒是別致得很,加上走路的時候那般裊娜,看來這俗氣的不是東西,是看誰戴罷了。瞧瞧人家這烏油油的頭發,這藕色褙子,這碧青色的裙,這……等等,這身衣裳好眼熟。
這念頭一起,卻見前面的人轉身望向後面,臉色焦急的又扭頭往前走,就是這麼一轉身,谷雨吃了一驚,花絲柔。
她出來干什麼呢?看著樣子那麼焦急,當時她跟天兒在鋪子里,本來就是神色不好,接著便開始垂淚,花氏心疼卻是不想讓自己閨女再犯錯誤的,就是不松口,花絲柔就越發難過了。
還是後來見她整日懨懨的,谷雨生怕那是什麼抑郁癥一類的,就反而勸花氏,花氏本來就擔心,後來卻也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她要出門也行,天兒留著,要不然娘兒兩一塊兒出門,花氏一定跟著。
花氏雖然心狠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實在擔心花絲柔跟天兒一起被安錦華拐進了門,到時候什麼都晚了。
而今日花絲柔一個人,顯然是沒有帶天兒了,那麼她剛才在等人?要不然那麼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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