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杯酒,于清瑤的頭就有些暈暈的。回了房間,和衣倒在床上,雖然沒有睡著,可是神思卻是漸漸恍惚。
朦朦朧朧中,听到雪兒和錦屏的低語,開門關門的聲音,漸遠的腳步聲……房中一片靜寂,她卻反倒忽然清醒過來。
不知為什麼,她盯著門,哪怕還沒有听到腳步聲,可是她就是覺得林華清回來了……
有些失笑,她覺得自己真是想得多了。可是側過身去,卻听到低緩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她一听就听了出來。只是,听到腳步聲,她反倒把眼楮閉得更緊,就那樣裝著睡。
听到開門聲,來人走進內室,走近床邊,坐在床沿上,她分明覺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卻始終沒有出聲。
起先,于清瑤還能忍住,可是等了又等,分明能感覺到林華清就坐在身邊,俯首看她,卻偏偏他又怎麼都不出聲。有些忍不住了,于清瑤睜開眼,卻立刻撞入林華清含笑的眸子。
睨著林華清的笑眸,于清瑤有些窘,就故作不悅,嗔怪道︰「從哪里來?倒是一身清爽,我只當咱們四爺住在外頭,指不定住得多差,一宿沒睡呢」
林華清揚眉一笑,「真是叫娘子猜準了,我昨個夜里一宿沒睡。不過為了不讓娘子擔心,我才好好梳洗了一番來會娘子。」
于清瑤哼了一聲,故意轉過身去,也不看他。林華清微微一笑,俯,來扳她的身子︰「難道我家娘子不只是擔心我,還有些——嫉妒了?」
「呸,哪個嫉妒了?」于清瑤啐了一聲,柳眉輕揚,雖是含怒帶嗔,可那一瞥間,卻有十分嫵媚。雖然她本不是那種會使媚發嗲的女人,可是前世里看多了,就知道男人有時候還是愛女人吃醋的。偶爾發發怒,做出嫉妒之色,都是一種生活情趣。
「沒嫉妒,沒嫉妒只不知是誰身上藏了壺醋……」林華清嘻嘻笑著,手指已探入于清瑤的腋窩。
于清瑤吃吃笑著,撐起身推攘著林華清,可被他一抱,卻覺身子發軟,不由跌在他的懷里。居高臨下,林華清俯來,眼眉皆笑,一張俊臉慢慢俯下……
下意識地雙眼一合,于清瑤但覺一片溫熱落在她的眉心,又沿著她的鼻梁下滑,吻在她的唇上,輾轉研磨。
不知不覺間,于清瑤抬起手臂勾住林華清的脖子,在他用舌尖挑開她的唇瓣時,低聲喘息……
唇舌相交,香津暗渡,丁香巧舌,難敵熱火焚身。唇乍分,兩人俱是有些氣喘。星眸迷朦,于清瑤眯著眼,睨著林華清,只覺身軟骨酥,竟是連動都似乎動不了了。
到底,還是這樣……
她在心里想著,牽起嘴角笑了笑,可是恍惚中又覺有些解月兌。或許**女愛本就如此,就算是變得如此不像她自己,也是極正常的吧?目光閃爍,她抿了抿嘴角,已經準備好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林華清卻是忽然一笑,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今個兒中午喝得可是上好的花雕?芬芳醇香,連為夫都要醉了……」
「夫君說起情話來,才真是要讓人醉了。」笑著白了他一眼,于清瑤任由林華清壓著自己,身若棉柳,柔軟似水。眼媚如絲,雙頰泛艷,已分明是許了他的。
可偏偏這個時候,林華清卻是撐起身來,挑起于清瑤的下巴,笑道︰「我叫雪兒來服侍你穿衣吧帶你去個地方。」
心知大概林華清是真的要給她什麼驚喜,可于清瑤卻仍故作糊涂︰「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出去?要是晚上回來晚了,就來不及給父親母親大人請安了。」
「我已經去親自同母親說過了。」林華清轉過頭笑道︰「今天娘子生辰,娘子最大。」
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于清瑤卻還是故作淡然︰「不過是生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當夫君早就忘了呢」
「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能忘了娘子的生辰啊」林華清大笑,回過頭,看著于清瑤,笑道︰「其實娘子也是很開心的是吧?」話一說完,他已笑著轉身出去。
于清瑤抿嘴淺笑,雖然嘴上說不在意,可重新梳洗的速度卻很是快。不多時,已重換了一身衣裳。雖看似隨意,穿的也不是什麼新裳,可對鏡自攬,卻覺雖稱不得美艷,也嬌美勝過往日。
就是雪兒,也贊︰「今天小姐真是漂亮,就是比起大小姐也不差什麼。奴婢還記得大小姐未出閣時,也是這樣美,面頰紅潤,雙眼晶亮,好像整天都在笑。不過做了王妃後就嚴肅許多了……」
雪兒本是無心之言,可于清瑤對鏡望著鏡中的自己,卻不由怔住。鏡中的她,果然是面頰紅潤,雙眼晶亮,嘴角有意無意都是翹起的,分明就是一臉的喜氣。她最近都是這樣的表情嗎?
目光微瞬,她偏過頭去,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原來,她近來竟是這樣的快活,就連無意中也會這樣的表露在臉上。只不知,林華清是不是也如雪兒一樣,看了出來……
忽然間,她有些羞。故意地別開頭,不去看鏡中人。轉身向外,卻又忍不住問道︰「從前大姐未嫁時,也似我這樣?」那個時候,大姐她——莫不是因為趙國公?
搖了搖頭,她甩開那一抹好奇,笑著走出門去……
看到林華清轉身的剎那,眼中毫不掩飾的驚艷之色,她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幾分……
有時候,不需要言語,只是目光相望的瞬間流露出的欣賞與贊美,就足以讓人欣喜萬分。
沒有帶上丫頭們,林華清攬著于清瑤乘了赤焰,穿過長街,緩緩往金波湖而行。
一旦習慣了,就不覺得這樣的招搖過市有什麼不妥。哪怕整條長街,只有她一個女子側騎于馬背,倚于男子懷中。可那又怎樣?她的夫君本來就是人人都說的荒唐人。荒唐人做荒唐事,豈不是正好?縱是有那些假道學的來指責,他們不放在心上,又有誰敢真的當著他們的面大聲喝斥呢?
「夫君難道就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準備了什麼嗎?」。側了臉,于清瑤笑著問。
林華清卻只是笑︰「誰說我準備了什麼?好好好,」抓住于清瑤要搔他癢的手,他笑道︰「我是準備了些什麼,不過若是提前告訴了娘子,不就沒了驚喜嗎?娘子,不如你猜猜……」
「我若是猜到了,還問你做什麼?」于清瑤嬌嗔,瞥見林華清微笑的眸,自覺失言,卻已改不了口。只得道︰「雪兒她們尚個個送了我禮物呢雖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卻勝在是她們親手所制,若是夫君的禮物不得我心,我可是不依的……」
林華清聞言,不由笑起來︰「我听說母親也是送了你禮物的,怎麼?不喜歡那閃亮發光的寶石首飾,卻喜歡幾根穗子、荷包嗎?」。
「你怎知……」目光一閃,于清瑤也不再追問,只笑嗔︰「這個家里是不是沒有什麼能瞞得了你的?」
林華清笑笑,卻是不答。可看他的表情,于清瑤卻覺得自己可能是猜對了。
說話間,已近了金波湖。想是之前林華清已經和守在園外的軍士打過招呼了,又或是林華清在京中的名聲真的是不小,那兩個軍士看到林華清,也不上前查問,只笑著躬身相引。
馬入御園,沿著可行數車的沙地緩緩而入。卻未一直往湖畔行去,而是拐上了旁邊的一條石板路。道路漸窄。遠遠的,于清瑤看到有人招手,細看之下,卻是林華清身邊的小廝小子。看著赤焰漸近,小子快步迎上,笑著拉了韁繩,仰頭道︰「四爺,東西都備好了,可還是按之前說好的行事?」
林華清氣得樂了,虛打了一鞭,笑道︰「你小子,怎麼不好好學學阿大,有個穩重勁兒?讓你這麼一說,我還怎麼給你們太太一個驚喜?」
小子縮了縮脖子,卻是不懼,賠著笑臉腆著臉道︰「太太,您可要大大地驚喜啊就是為著小子的命,也千萬別說咱們四爺的禮物不好才是……」
于清瑤失笑,瞥了眼林華清,並不說話。
林華清跳下馬,扶下她,卻又招手喚過小子,笑著對于清瑤道︰「娘子,我吩咐小子幾句,你先往前走,候我片刻。」
只當他是真的要吩咐小子什麼話,于清瑤笑笑,就自己一人往里走去。
這條石徑,之前她卻沒有走過。厚厚的青石路,窄窄的小路,路兩旁遍植翠竹,陽光自枝葉縫隙間投落,打在臉上,暖暖的。
鳥鳴婉轉,啾啾之聲一直伴著她前行。于清瑤仰起臉,雖然看不到是什麼鳥兒,心情卻是很好。原以為石徑盡頭,或許就是一片竹林,林中或有三兩茅屋,就似林家那竹軒一般故作風雅。可是石徑漸近,卻偏偏是一條長廊。也不知是通往何外。
于清瑤揚起眉,想了想,回過頭,來路上不見人影。
垂眉想了想,她也不等林華清,就這樣慢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