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的話說完後，很長時間一段時間，沈墨哲都沒有回應她。
燭光如豆，偶爾燭芯發出一聲「 啪」的爆響，在寂靜的屋子中顯得特別的響亮。
就算是遲頓如孟雲這樣的，也感覺到屋子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而壓抑的根源就是躺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思量半天，她終于鼓起勇氣，輕起問道，「你怎麼了？不高興了嗎？是我說的不對嗎？。」
幾個月以來，孟雲一直以沈墨哲，胤禛大爺的大救星自居，總是沾沾自喜的在他面前說，如果沒有自己他的穿越生活該多麼多麼的悲慘，說不定當天就被人活活燒死，或者被關進瘋人塔里，雲雲。
現在，沈墨哲真想用錘子敲開她的腦袋，好好給她檢查檢查，這個丫頭的腦袋里面裝的是什麼？還是人腦子嗎？
自己對沈家人的態度是多麼顯而易見的事情，而且也從沒瞞過她，怎麼就能給忘了，還擔心這家人的閨女嫁不嫁得出去。
挑不到好老公，她挑不挑得到跟自己有什麼關系，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自己這副身體成了沈家人，而且他們還要利用沈家人再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定要將那一房的人都挫骨揚灰，又怎麼會在意這種事情，找不到？找不到更好
就她這腦子，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誰更適合生活在朱明這個朝代？到底誰是誰的救星？
「沈家可惡。」沈墨哲咬牙切齒的吐出四個字，接著又狠狠的道，「原來那個沈墨哲已經走了，也就算了……」
沈墨哲的話還沒說完，就孟雲立刻插嘴搶話道，「你是說他們虐待你弟弟？可是他們不知道那是你弟弟。」黑白分明的眼楮骨碌骨碌的看著沈墨哲，好似在替沈家人指責他。
沈墨哲心里一緊，火氣噌噌的往上撞，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不知道就該虐待了？就能虐待了？就該讓剛出娘胎的孩子受那份罪？
不過這話，他始終沒有說出口，跟她沒必要說。
屋子又安靜下來，孟雲尷尬的看著沈墨哲，似乎是自己又說錯話了。
孟雲不倒是很想彌補一下自己所犯的錯誤，可是，到底錯在哪里不問清楚再說錯話可怎麼辦
「所以，你的復仇要從嫻姐兒開始嗎？然後，你要趕在朱元璋之前把沈家殺光嗎？。」孟雲小心謹慎的問。
「不必。」語氣中隱含著無奈的嘆息。
「不必？為什麼？」
「你接著睡吧。」說著，沈墨哲翻身下了床，往淨房走去。
還是好奇寶寶的孟雲不滿地瞪著沈墨哲的背影嘟囔道，「哪有你這樣的」突然，小丫頭用力一拍腦袋，幾下蹦下了床，大叫一聲，「對了，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沈墨哲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看去。
「快點打開。」孟雲從櫃子里掏出一個黑漆小木盒，兩只手捧著小木盒走到沈墨哲的身邊，遞了出去，開心的看著他的臉，「我看你每次上廁所都廢那麼長的時間，出來之後，有時候還一身的汗，再加上你又吞吞吐吐的，一臉的不好意思，所以我猜你很可能是得了痔瘡。」
听到她給自己準備禮物沈墨哲還心情還很好，可是听了她的話，實在是沒辦法高興起來，看著興高采烈的孟雲更是臉色黑如墨汁，兩眼隱隱冒火，怒火。
這個時候她倒學會察言觀色了？
「我跟你說，我是醫生你別不好意思，有什麼問題就說，我一定盡力幫你的。再說那個沈墨哲，他整天躺在床上，也不去運動，要知道生命在于運動的呀明白？而且他還不吃菜，成天的拿燕窩粥什麼當飯吃，沒有膳食縴維，又不運動得痔瘡的可能性當然就非常大，明白沒？這事兒和你沒關系，別不好意思，你得這病就相當于是胎里帶的，沒辦法的事情。」孟雲說的很肯定。
她倒是對自己的推測很有信心
接著又听她說，「雖然我以前沒有研究痔瘡的過相關案例，也沒治過類似的病人，不過，大概成因還是了解的，你放心好啦。不能給你治病，給你弄出這麼個東西也保證能先緩解你的癥狀，減輕你的痛苦，明白？至于說你的病，等以後有機會再找名醫治。」
不等孟雲把話說完，沈墨哲已經氣極的大手一揮，道袍大大的袖子用力一甩，將孟雲手中的小木盒掃到了地上。
「啪嗒」黑漆小木盒摔散，一個黃燦燦的好似現代注射器一樣的東西從小木盒中掉了出來。
孟雲急忙從地上撿起來，沖到沈墨哲的身前，眼楮睜得圓圓的，下巴用力的揚著，縴細的脖頸一側竟然突起一條青筋。
她用力的瞪著沈墨哲，兩條淡淡的眉頭皺在一起，在眉心形成一個川字，臉色漲得紅紅的，「哎你這人怎麼沒有禮貌呀，不準走，你听我跟你把話說完。」邊說邊伸出一條腿別住沈墨哲的腿，擋住了他的去路，一手用力的抓住沈墨哲的袖子。
低頭看著已經被抓成一大把的袖子，沈墨哲的低吼一聲「放手」說罷，更加用力的甩動自己的手臂，腳下也沒有停頓，繞開孟雲的小短腿，斷續往前走。
「你听我說」一向在沈墨哲面前都是一只溫馴小綿羊的孟雲也難得的來了脾氣，堅決不放手，整個人幾乎攀到沈墨哲的身上，另一只手則高高舉起那個大號的注射器，十分用力的握著，抓著他衣服的小手指節分明。
那個大號注射器幾乎捅到沈墨哲的臉上，黃銅涼冰冰的觸感讓沈墨哲火氣又「噌噌」的往上竄。
孟雲倔強的瞪著沈墨哲，難得的不怕他，就听她努力的強調著，「你犯什麼毛病了，這個可是我親自畫圖，然後找發財做的，本來打算當生日禮物送給你的」滿滿的不甘心和怒氣一股腦的吼了出來。
吼完，見沈墨哲的表情並沒有多少緩和的跡象，一張偏瘦的國字臉還是鐵青色，嘴巴緊緊的抿成一條縫，繃緊的下巴有些凸凹不平的小坑，眉心間那個「川」字依然是清晰可見，墨色的眼楮瞪著正前方淨房的門，看都不看自己。
瞬間，孟雲的勇氣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慢慢開始減少，越來越少。
說完兩條腿老實的並成了一起，再也不擋他的去路，抓著他袖子的那只手也收了回來，背到身後，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後，又伸手指著前端接縫的地方道，「我本來是想十月三十號送給你當生日禮物的，你知道的，就是你那個生日，結果因為這個地方太復雜了，發財趕不出來，所以才拖到現在的。」到最後竟然有了討好的味道。
低下小小的腦袋，卻再也不敢看沈墨哲的臉，好半天才幽幽的說︰「里面的潤滑油也是我自己親自配置的，按照你現在的年齡，也就是病齡來算，應該很管用的，真的。」
睡得披頭散發的腦袋輕輕的在他身上噌來噌去，沈墨哲看著那顆黑乎乎的腦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說，進了淨房。
看著重重合上的淨房門，無聊又委屈的孟雲十分奇怪，就算是自己把他的隱私揭了出來，他也用不著這麼生氣吧，他是自己的病人，自己這也是盡了一個醫生的職責，是為了他好呀而且這里也沒有外人，為什麼？
呆站半晌，最後孟雲背靠著淨房的門坐到了地上，嘴上還不忘勸說著，「你別不好意思，有病就要看病。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痔瘡不是病，病起來真要命，其實這是錯的，痔瘡也是一種病，不能拖的，我記得有個大官不就是這個病死的嗎？你肯定知道的比我明白，是吧？。」
直到沈墨哲憤怒的從淨房走出來，躺到床上，她的聲音也沒有停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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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宅東南角沈萬三的外書房中，沈萬三端坐在金絲楠木三面圍子的三屏羅漢床上，兩只手無意識的不停撥動著那柄小小的金算盤，關注的看著坐在圈椅上的那人的臉色、神情。
那人一位道士的打扮，身穿青色道袍，頭戴道觀，雙目光炯炯有神，剛毅端正，嘴邊留著三柳須髯，飄在胸前，看上去仙風道骨，而嘴邊的兩條深深的法令紋又讓老道多了一份威嚴。
老道頭發、眉毛、胡須都已經變得花白，看上去已經六七十歲的樣子。
老道手中端著茶杯，一柄雪白的扶塵斜倚在臂彎，听過了沈萬三的話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眼皮微垂，思量半晌，才身體向前微欠身，看著沈萬三慢慢的開口，只是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東翁從哪里听說這件事情的？」
沈萬三將金算盤往小磯上一放，肥厚的大手一擺，臉上掛著和煦而謙恭的笑，「我從哪里听說的，仙長您就不要問了，就說以您對‘那位’的了解，這件事情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說著手指向上指了指，臉色漸漸轉為嚴肅和渴求。
老道瞟了沈萬三一眼，並不介意自己的問題被拒絕，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後將靠回到椅背上，「以貧道對朱重八的了解，此人天性寒涼，睚眵必報，且為人陰險毒辣，東翁不得不防。」說到這里，那兩道微皺的眉頭緊緊鎖起，似是回憶起什麼事情，臉上閃過一絲恨意，放下手中的茶杯後，又道，「他自小生于貧寒，年幼出家時沒少遭受白眼。自他起事後，曾經有的銀兩不濟時候，幾次派得力人手到濟南府、淞江府、太原府這些富庶的地方籌措銀兩，卻收效甚微。這些事情加起來，使得他這些年來對于大戶人家，特別是那些商賈巨富有說不出的恨。所以東翁說的這件事情倒真的很有可能。」
老道的回答明顯並不合沈萬三的心意，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知曉了，現在他迫切需要知道的是這件事情背後的意義，「那位」還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盡管如此，沈萬三還是捋了捋胡子謙恭的問道，「那依仙長所言，我沈府現在該如何行事？」
「方才听東翁講，府上的墨少爺有意趕在此事之前考取功名？」
自從沈家供奉這位老道開始，一直住在松香齋中，除了偶爾模稜兩可的回答自己幾個問題，其他時間一言不發，更不會對任何事情有興趣，這次這老道竟然問起沈墨哲，自己孫子的事情，是什麼意思，意味著什麼？
沈萬三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喜色，沉聲道，「是的。」
老道抿了口茶，閃上眼楮似乎是在品味茶香的味道，半晌才再次開口，「墨少爺還有意要將族學辦成書院？」
「不是書院是義學。」沈萬三深吸一口氣，一臉平靜的回答。
「哦？」終于老道的臉上不再是一臉的了然，眉頭輕挑，有些詫異的看著沈萬三。
沈萬三不知道在他這里受了幾年憋氣，想著這一回他終于借著自己的孫子揚眉吐氣了一場，便只是笑而不語。
見沈萬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依然撥弄著手中的金算盤，並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的打算，老道身子往前探，將手中的茶盅放到茶幾上，手捋扶塵接著又問了一遍，「辦義學，這是為何？」
沈萬三還是不回答他的話，終于，老道站了起來，客氣的沖著沈萬三拱手行了一禮，卻不再問之前的問題，「東翁，不知貧道能否見一下府上的墨少爺。」
「當然可以。」沈萬三立刻站了起來，雖然面上不顯，可心里卻是異常的激動，如果自己的孫子能得到這個老道的指點，也不算這麼比年供奉他。
謙恭的回了一禮後，沈萬三接著道，「能見仙長一面實乃是我這拙孫的福氣。」
老道也不跟沈萬三客氣，三言兩語定下了和沈墨哲見面的時間，甩甩扶塵便大步走了出去。
送走了老道，沈萬三連夜讓人請來了隔府而居的庶弟沈萬四，兩人徹夜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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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寶不愛睡覺是怎麼一回事兒？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