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太危言聳听了。」方朝明不屑地嗤笑,「你沒看到環宇重工的股價一直在漲?」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做莊?」陸成並不盲從方朝明,而是蹙眉思索著範雨瑤的話,「就連這個新聞都是有人放出的假消息,意在拉升環宇的股價?」
範雨瑤微微頷首,在她看來這陸成雖然女敕了點,但是獨立思考和發散思維能力都很強,四人之中目前只有陸成還勉強有點潛質,雖然至今還看不清楚他的臉。
「可是做空的風險太大了,」大熊一臉糾結,在心里默默計算著,「如果判斷失誤的話,根據杠桿原理,按一比十的比率來算,每人一千萬,五個人就是五千萬,要是輸的話,我們最起碼要賠上五億」
幾人都臉色大變,把他們賣了都賠不起啊
做空這就是可怕的做空
「決定權在你們,如果做不了的話就請回吧,還沒有開始就想著失敗,那你們不如乖乖把錢存在銀行,等著慢慢生利息就好了,絕對保險,何必要來做投資?」範雨瑤瞥了他們一眼,神情很是不屑,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方,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蟄伏在沼澤中的鱷魚,靜靜地窺視著獵物的一舉一動,蓄勢待發地等待著最佳時機,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教育他們。
「你」四雙眼楮憤怒地盯著她。
一個小高中生而已,居然敢這麼鄙視他們,本來屈居她之下就已經讓他們夠委屈了,偏這小孩兒不懂事,還屢屢拿話來刺激他們
做空,做空,在報紙上看了幾個新鮮詞兒就想亂用,這臭丫頭究竟懂不懂做空意味著什麼啊?
讀了四年金融的他們自然知道做空機制是真正強者的游戲,而就算他們有千萬資金,可這麼點錢扔進去根本都不帶響的,完全屬于股票市場弱勢群體的中小投資者。
而像他們這樣的人參與這種危險的游戲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
在這個當口上,他們連吃驚于範雨瑤所掌握梁昊資金之多的精力都沒有了,腦子已經被五億這個數字砸得暈頭轉向。
「哎,不對,大熊算的不對,其實就算失敗了我們也虧不了五億,萬一賺了呢?如果真的賺了,利潤也是非常大的啊」石綿綿突然反應過來,樂觀地說。
三人默然,不可否認做空暴利誘惑是十分巨大的,一單成功的做空,能夠讓人們一夜暴富,像他們這樣五千萬的交易量有可能一次盈利上千萬,而他們四個單是抽成就能讓他們幾年不工作了。
暴利永遠都是與風險共存的。
做空機制不僅對他們來說是如此,對莊家來說暴利的誘惑更大,固然也有很大的風險,但在暴利誘惑和監管乏力下,他們會不擇手段,會散布更多難以辨真偽的虛假信息,會更頻繁地做莊、聯手操縱價格等等。
特別是在做空機制下,股指和股價的暴跌將會經常發生,而且這樣的暴跌將使一部分集團和個人獲得暴利,市場中將出現真正的空方,而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散兵游勇怎麼可能有能力與那些集團莊家進行搏殺並戰而勝之呢?
所以根據常識,做空股票比做多股票不僅要更加辛苦,承受的風險也更大,很少有人會願意去做空,除非有著絕對的把握或者面對很大的機會。
問題是她真的這麼有把握嗎?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真的值得他們相信嗎?
正常人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做什麼?昏昏欲睡地在教室里K書,揮汗如雨地在操場上打球,偷偷模模地去網吧打游戲,扭扭捏捏地談個純情的小戀愛……
總之不會像她一樣變態的不把千萬資金看在眼里,一臉臭屁的樣子,成天不去上課,在電腦前面寫寫算算,老是嚷嚷做空做空的。
是有一些人從小就學著理財炒股,可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就算是再天才也不可能看得清紛繁復雜的金融市場吧,要知道這一把豪賭下去很有可能就血本無歸,就算是傾家蕩產,把他們賣了都賠不起啊……
此刻四人內心的糾結斗爭激烈得不亞于第三次世界大戰,信她還是不信她?
之後的兩天看著穩步上漲的環宇重工和信心滿滿的範雨瑤,四人糾結得更加厲害。
雖然環宇重工是近期很受追捧的股票,但四人自從听了範雨瑤的分析,越來越覺得這支股票不對勁,它越漲,他們就不由自主地多相信她一分,就連一直對範雨瑤不服氣的方朝明也覺得心虛了。
這明明相信她是一件很奇怪很詭異的事情,但它就這麼順理成章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也許是環宇重工漲得不尋常,也許是她篤定的表情太具有說服力了。
「已經48.76了,走勢越來越穩,……」
「據說美國投資者在高盛的牽頭下與盧西明見面了,這次環宇重工可能會有大量美資注入……」陸成指著論壇上的新聞。
「今天股評專家也重點推薦了這支股票。」石綿綿調出股評專家滔滔不絕的畫面。
「永遠不要去相信所謂的小道消息和專家,」範雨瑤很少去理會他們的竊竊私語,偶爾給他們一點意見,「你要是有賺錢的機會會告訴別人,讓人家去分你碗里的羹嗎?。」
「可看這架勢還要往上漲啊……」
「如果這次真的是莊家做局要做空環宇重工,在這樣的情況下,環宇重工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方朝明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
「股價大跌,輕則管理層換血,重則破產或者被人兼並重組。」範雨瑤輕啜著手邊的咖啡。
幾人默然,和梁氏目前的處境多麼相像。
「那梁氏也會和它一樣嗎?。」大熊擔憂地問。
「不會,」範雨瑤斬釘截鐵地說,「梁氏在A股上市的,不能做空,而且在國內的影響力也不夠,還沒辦法吸引來大莊家來操作他們的股票,只要梁昊他們自己能穩住陣腳,就不會出現太糟糕的局面。」
這算是安慰嗎?
四人面面相覷,範雨瑤說話一向冷硬干脆,連安慰都帶著典型的範氏風格。
「可以開始介入了,」範雨瑤不理會他們之前的拒絕,直接冷然地吩咐道,「先十幾萬十幾萬地分批賣空。」
「十幾萬?」幾人輕舒了一口氣,和之前嚇人的一千萬相比,這還比較好接受,當然此刻的他們已經忘了還有杠桿原理的存在,連抗議都忘了,一個個很自覺地照辦。
每批十幾萬只是保證金,用來賣出以此向聯交所申請借來的股票。
股市就像賭博,一旦進入了就像賭徒一樣想抽身很難,各自陸陸續續賣空了數十次之後,幾人都已經殺紅了眼。
而這個時候股價被拉升得更加厲害了……
看著一單單確定了的交易,看著還在不斷飛速上漲的股價,四人咬著牙,面目猙獰,硬撐著一口氣,生怕一松懈就要崩潰。
「老大,已經52了,還要繼續做空嗎?。」明明今天很涼爽,可大熊額頭的汗水如雨水一樣不停地落下,手心更是沁出了冷汗。
「繼續。」範雨瑤看著屏幕彎了彎嘴角,手指也在不停地操作著,「慌什麼,他們不過是在清場示威,你們不覺得自我們出手之後股價漲幅高得不尋常嗎?。」
被她這麼一喝,四人的心都微定,偷眼覷她,只有她一人面不改色,平靜的樣子立刻影響了他們。
如果把這次的做空比作狩獵,那麼莊家就是好不容易逮著獵物的獵豹,而她則是潛伏在草叢中的獵狗,以她目前的實力,也只能在莊家殺死獵物的時候沖上去伺機搶走一只大腿就跑……
而像她這樣的人的存在無疑會影響到莊家的收益,到了最後關頭,莊家一定會用一些技術手段趕走他們,如果她還是前世那個身份,通常就會通過一些協議約定的方式,可現在的她不同,沒有自己的機構,完全就是孤身一人,就像……
就像草原上的孤狼,嗜血孤獨,莊家們無法發覺她的存在也無法對付她,只是不動聲色地等待機會,無論莊家做任何努力都無法使她放棄,莊家們最討厭也最害怕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而對付他們這樣的人,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有繼續拉升股價,將股價拉到一個超出他們心理價位的地方,洞穿所有跟莊者的心理防線,逼著他們懷疑並且承認自己看走眼,止損出場的時候,就是莊家們收網的時候。
而範雨瑤的操作無疑打亂了他們的陣腳,好在她不貪心,選擇的利潤恰好在他們心理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雖然惱火,卻不會讓莊家們氣得失去理智,不擇手段的和她拼個魚死網破。
幾**作下來,四人已經完全麻木了,連去糾結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緊張而瘋狂地盯著屏幕上的數字。
要知道根據合約,他們必須在一周之內將股票買回來還給聯交所,再這樣漲下去,後果他們連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