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開張之後,田蜜只站在二樓看了看情況,就回了後院。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醉月樓現在最好是以靜制動,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再積極做好防範措施應對突發事件。她現在著急也沒有用,不如干自己的大事——挖坑!
听說小東家想在這里要一間房間,葉承秀嘴角上揚,二話不說就打開了賬房旁邊的屋子。里面床鋪桌椅一應俱全,連帶洗臉的銅盆一起都是新的。
葉承秀到庫房轉了一圈,抱來一套新被褥,一邊鋪床一邊體貼地問︰「可是困了?我叫個大嫂弄火把子熨一熨你再睡?」
火把子,城里人也叫暖手爐,一般用銅打就,有錢人家的喜歡瓖金瓖銀還帶刻花,弄得象個藝術品。
鄉下人也用火把子,但工藝沒那麼漂亮,一般都是打成或方形或圓形的筒子,簡單打些花紋了事。筒子里燒了碳,便可以熨衣服被褥,雙層銅皮的可以抱在手上取暖。
田蜜現在可沒心思抱著火把子鑽被窩,對葉承秀的一番好意只能暗暗說抱歉,只道自己需要安靜的空間想些事情,連阿呆都被她打發出去了。
當房間里只剩下田蜜一個人,她立刻解下包包,在房間里上躥下跳。一會鑽床底,一會翻抽屜;一會摳牆角,一會挖牆根。
最後,她拍拍手,沒折了。房子的質量太好,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洞洞來藏寶!
「真是倒霉催的,這里是飯店誒,竟然連個老鼠洞都找不到!」田蜜糾結了半天,有點後悔自己平時把衛生管得太好,醉月樓別說老鼠洞,連老鼠的影子都見不到。
洞到用時方恨少啊。
想來想去,田蜜決定請後援,讓保鏢出馬。
打開房門,阿呆還不夠厚實的背影就在眼前,筆直筆直的,紋絲不動,讓田蜜想起曾經夢見過的職業軍人。
這個奇怪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田蜜便悄悄從背後咬阿呆的耳朵,讓他想辦法找把菜刀來。阿呆點點頭,徑直去了廚房。
田蜜回到房里的床上才坐了一小會,阿呆便進來了。他掀開披風,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別在他的腰帶上,田蜜歡喜地搶過來模了模鋒利的刀口,問他從哪找的。
「廚房里。」阿呆說話總是如此簡潔。
「啊?不會是鈞哥哥那一把吧?。」田蜜吃驚地看著菜刀,果然很眼熟哇。
「正是!」阿呆眼眸在放光,表示很興奮,象在等待田蜜的夸獎。
田蜜扶著額頭,覺得全身無力到極點。葉承鈞不見了菜刀,還不得鬧翻了廚房?
算了算了,反正都拿來了,還是趕緊行動吧,
田蜜把阿呆打發出去守門口,自己關了門,拿了菜刀迅速鑽到床底下,在靠近內側牆根的位置開挖。
田蜜不是第一次挖坑了,業務極其熟練,沒一會的功夫就從牆上切了兩塊磚出來。她把洞里面積擴大一下,估計差不多了就爬出來,從帶來的包包里拿出一個油紙包又鑽進去,油紙包塞進洞,復原磚頭。
「哈,剛剛好。」
田蜜滿意地打掃現場,用手帕裝走灑落地面的石灰屑,拖著菜刀爬出了床底。
「我就是那可憐的娃,空有萬貫家產,卻連個放錢的安全之地都沒有。」田蜜盯著床底,心中只覺得淒涼。
篤篤篤。阿呆在敲門。
「蜜兒,秀掌櫃找!」他從不肯叫她小東家,教多少遍都沒用。
田蜜拍拍衣服,上下打量自己,覺得沒啥破綻,除了桌子上那把菜刀。不過,她轉眼就有了借口,不怕問。
葉承秀表情有些緊張,視線只在那把菜刀上打了個轉,連問都沒問為啥菜刀會出現在這里,直接奔了主題,「外面來了好多客人,情況有點不對。」
「哦?去看看。」
田蜜隱隱猜到一點,和葉承秀走到通往酒樓大堂的小門處,偷偷掀開門簾縫往外看,見有不少人不懷好意地目光正往上菜的大嫂身上溜,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錯。
尼瑪,這是來了一群狼!
放下門簾,田蜜後退幾步,對葉承秀道︰「一群色坯!全是長年在煙花地里混的!」
葉承秀在虎頭鎮住了三年多,自然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可來者是客,咱們不能把人趕出去,鬧起來就是咱們理虧。」
「我知道,人不能趕出去,但咱們可以不讓他們進來。」田蜜說完,告訴上菜回來的大嫂,讓她們別再上菜,負責洗碗洗菜就行了,其他事情讓伙計們來做。
進度慢就慢一點吧,不忍心大嫂們被無端連累。
同時,田蜜讓阿呆守住前堂通往後院的小門,除了醉月樓的人,不準其他人隨意進出,必要時可以出手。
葉承秀同意阿呆守門,可不同意他出手,「打傷了人,要吃官司的,現在鎮衙可不向著咱們。」
田蜜燦然一笑,酒窩深深,沒有接話就往賬房去。葉承秀不解,追著田蜜進了屋,看見她唰唰唰寫了幾個大字,便笑了,「廚房重地,非請勿入!好極了!」
轉念一想,他又覺不妥,「若是客人要方便呢?茅廁可是在後院。」
「嘿嘿,不是非請勿入嗎?要方便的客人畢竟在少數,即使有要求的,可以讓伙計帶進來嘛。」田蜜眼角上挑,笑容帶了一絲邪氣,「只要他敢進這道門,敢行不軌之事,那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隨便搓圓捏扁?」
葉承秀仍覺得此法有些不妥,不過他暫時也沒有什麼好對策,只能安慰自己說︰最多堅持兩天吧,到時從鄉下找了伙計,大嫂們就不用拋頭露面了。
沒有了大嫂們上菜,前面的人手立刻緊張起來,五個伙計連軸轉,忙得了點菜忙不了上菜。葉承秀見勢不妙,扔下賬本,挽起袖子也當起了跑堂,有人吃好了才回櫃台去結賬收錢。
期間,也有人欲闖到後院去惹事生非,都被阿呆攔下了。
你說想去茅廁?也行,不過得由伙計陪著,而且還被阿呆板著臉告知︰「不準亂走,小心惡狗!」
這句是田蜜教的,讓他告知每一個想去茅廁的人,他不打折扣地照辦了。
見醉月樓雖然人手緊張,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出什麼差錯,隱在暗處的人坐不住了,偷偷打了幾個眼色,很快便有人嚷嚷起來。
「他娘的,湯都灑老子身上啦!你想害死老子嗎?!」
續水的伙計阿重被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推了一跟頭,身上立刻挨了幾腳板。他快速爬起來,忍著氣上前道歉,「真對不住您,是小的眼神不好,請讓小的幫您擦擦。」說著,拿了手上的白布巾湊上去,卻被人一巴掌扇到一邊去了。
「毛手毛腳的土包子,給老子滾一邊去!」粉面公子吹胡子瞪眼楮,哪有半點斯文相,「剛才那個小娘皮呢?讓她來。老子就是沖著女伙計才來你家吃飯的,快叫她出來伺候大爺!」
葉承秀排開看熱鬧的人群走過來,將阿重護到身後,異常平靜地對粉面公子拱手行禮,然後說道︰「丁三少請了。咱們醉月樓沒有女伙計,剛才那幾位大嫂是臨時請來的幫工,只在後廚幫忙,不是來伺候客人的。」
葉承秀態度不卑不亢,卻自有一股凌厲的氣勢沖天而起,粉面公子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小掌櫃,而是一座無法攀越的大山,心中不由有些打鼓,準備好的說辭也忘了。
有人重重地咳嗽兩聲,粉面公子身體一顫,又硬起脖子來,指著阿重叫道︰「沒有女伙計伺候,那就叫這小子賠我衣裳!昨日才從城里買來的,時價一百八十八兩,賠吧!」
葉承秀仔細瞅了瞅粉面公子手指的地方,那里確實有一小點油污,手指頭大,在袖擺的下方,不是那粉面公子抬起手來,根本就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油污是小,也不知是剛才伙計弄上去的,還是那丁三少先前在他自己家里搞髒的,反正,葉承秀現在是有嘴說不清,只能認栽。
只是,這件衣裳真如丁三少所說的,價值一百八十八兩嗎?葉承秀卻是不信的,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說服丁三少,讓他們少賠一點。
「哎呀,听說這里有件價值一百八十八兩的衣裳被弄壞了?快讓我看看是什麼樣子。長這麼大,還沒見識過這麼貴的衣裳呢。」
一個清脆悅耳的女童聲音壓過了人群竊竊私語的嗡嗡聲,田蜜笑眯眯地背著小手走過來,後面是亦步亦趨的阿呆。
葉承秀眉心微皺。這孩子,怎麼跑出來了!他搶上前,張口道︰「小東家……」
田蜜豎起右手掌,「秀掌櫃,我是來打醬油的……哦不,我是來看熱鬧……咳!其實我就是來長見識的!那個,一百八十八兩在哪?」小腦袋東轉西看,找得很認真。
葉承秀無奈地移開腳步,露出他身後的粉面公子丁三少,「就是這位。」又示意丁三少舉起手,「小東家請看,丁三少認為這點油污有礙觀瞻,要咱們醉月樓賠償損失呢。」
「是嗎?。」田蜜半信半疑地打量丁三少……的衣裳,語氣中帶著不確定,「價值一百八十八兩的衣裳誒,鳳城也就霓裳閣和錦衣樓做得起這樣大的生意。可是,三少,這兩個鋪子制作的衣裳都會有商標……咳!有店鋪標志的誒,您這件怎麼沒看到呀?難道鳳城又出了一家實力雄厚的成衣鋪?」
「這個嘛……」丁三少的粉臉隱隱有了紅色,可惜臉上粉擦得太厚,讓人看不大清楚,田蜜心里大叫遺憾。
「本小東家最喜歡逛成衣鋪子了,但凡有新款式,一定要弄到手才甘心的。三少,您就告訴我唄,這衣裳是在哪買的,出自哪位名師之手?趕明兒我去看我那朱伯伯,也趁機去新鋪子買幾件穿穿呀。」
本東家窮追猛打之下,看你還怎麼編!有本事拿出發票來呀!
哼!幾個土豪劣紳就想翻天.別忘了,咱上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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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晚上臨時有個應酬,回來晚了,寫在現在才完成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