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來峰不甚高,海拔600米的樣子,不過田蜜沒打算登到頂峰去。听田忠說上面的雪還未化完,很冷的。
田蜜剛剛感冒了一場,對冷這個字有點心理障礙,她沒奢望登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站在山腰上看了看四周的風景,默默規劃一下田氏果園的藍圖,便提議下山了。
還沒到山腳,便聞到食物的香氣,田蜜不免有些驚訝,兩個來歷不明的丫頭居然還懂燒烤?她們的前主人究竟教了她們多少東西啊?
阿呆不停地抽動鼻子,渴望的眼神飄向河邊,田蜜的興趣也來了,一路歡呼著跑向目的地,孩子氣地大喊︰「娘親,秀哥哥,蜜兒要吃烤肉!」
很快,田蜜和阿呆一坐一站,面向潺潺東去的流水,大口大口地啃食著烤肉串,鮮香辣味在舌尖上炸開,美味得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田家有錢了,肉食是天天見的,可架不住今天有美妙的野趣助興,山青青水清清,還有小鳥在歌唱,好心情的田蜜連吃十幾串才住手。
「有秀哥哥在就是好哇,不用擔心會餓肚子。」田蜜很沒有形象地靠坐在一棵隻果樹下揉肚皮,那麼多肉塞進去,她被撐到了。
「蜜兒妹妹喜歡就好。」還在繼續烤肉的葉承秀勾起嘴角,和煦的笑容如天上的陽光般溫暖。他身旁的紫薇和紫玉臉上發燙,目光閃爍著不敢直視于他,卻又總忍不住偷偷瞄上一兩眼,再又紅著臉移開視線。
哈,兩個才十二歲的小丫頭,竟然也知道愛慕男子了。想也白想,秀哥哥有未婚妻了!
田蜜將紫薇和紫玉的舉動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撇嘴。她轉頭看縮在不遠處的田果,見他慢慢地很小心地吃著肉串,啥不得掉一點點肉渣,連手上沾的油都一點一點舌忝干淨。
田蜜心中很是感慨。這孩子得有多久沒嘗過肉味了。
看完田果又看阿呆,他正一邊吃一邊幫忙葉承秀烤肉,看樣子還沒吃飽,田蜜笑了笑,高聲道︰「秀哥哥動作快點兒,把肉都烤完才算。」
葉承秀手上動作頓了一頓,隨即笑著應了,果然速度提了上來,很快將紫薇和紫玉準備的肉片全部烤熟。
葉承秀到河邊洗了手,回來把熬好的清粥先盛了一碗獻給雲氏,再盛了一碗用小碟端著朝田蜜這邊走來。
「光吃烤肉會內熱,喝點粥潤一潤吧。」葉承秀笑眯眯地將粥遞給田蜜。稻米的清香和小菜的咸香吸引著田蜜,她雙手接過小碟,美美地吃起來。
雲氏和田蜜只用了一碗就不吃了,剩下的才輪到葉承秀、阿呆和其他人。母女兩個走到一邊用茶的時候,一群人端著粥碗圍著兩大盤烤肉,吃得真香。
田蜜還看見田忠偷偷踩了田果一腳,估計是見田果吃了五碗還想再盛,怕他吃撐了,也怕在新主家面前失了面子。
「真是一對實誠人,果園交給他們,應該是可以放心的。」田蜜低聲嘀咕兩句,見葉承秀吃好了,便喊他過來,兩人商量起往後的打算。
對田蜜的新規劃,葉承秀除了驚訝她的聰慧,沒有其他意見,簡直就差舉雙手雙腳贊成。于是田蜜就去和雲氏大概說了下,她加大投資這個隻果園。
雲氏一听就瞪大了眼楮,說話聲音都有些高了,「什麼?你還要往里投三百兩?好好的果園,施點肥捉下蟲,不就可以等到秋天收果子了?干嘛還要投錢!」
雲氏犀利的目光看向田忠,有些惱怒地問︰「是不是他叫你投的?!第一次見面,你怎麼能這樣隨便相信一個下人。」
被吼了兩句,田蜜也沉了臉色,站直了身子仰視著雲氏,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娘親,這果園是我買的,我當然要想著怎麼將它的利益最大化,光是種幾個隻果,也太委屈了雁來峰這塊風水寶地。我投三百兩,其實並不多,但是到了年底,這里不光會產隻果,還會產魚產藕產雞鴨,掙回的可不止三百兩!」
葉承秀也上來勸︰「師母,蜜兒妹妹的計劃很周密,承秀認為是切實可行的。而且,我父親會在這邊逗留到六月,果園建設的事情可托他幫忙照看,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提到葉知秋會留下來幫忙,雲氏身體搖了搖,長袖一揮,淡淡道︰「好吧,既然你們都已經打算好了,我也無話可說,希望到時候不要把錢打了水漂才好!」
「不會的不會的,就是挖口魚塘再建個養殖場,很容易的。將來,果園一定會掙好多錢的。」田蜜連連保證。雲氏懷疑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但在人前,還是給她一點面子,裝得孝順一些吧。
果園要擴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葉承秀將田忠拉到屋里說了一會話,將田蜜小東家的規劃一一解釋給他听,又虛心地听取了他的一些意見和建議。然後兩人約了後日在虎頭鎮醉月樓見面詳談,事情就這樣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雲氏的情緒有些低落。她戴上帷帽遮了容顏,垂著頭閉著眼楮,象是睡著了,但長短不一的呼吸頻率表明她在想心事,而且她很不高興。
紫薇紫玉伺候雲氏有些日子了,已經模清她的脾氣,見她這樣,便也不說話,低眉順眼地縮在車尾,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田蜜爬了一趟山,現在手腳酸軟,只想睡覺。見雲氏不想搭理自己,她便往軟墊上一撲,抓過一個軟枕往脖子底下一塞,呼呼去了。
坐在前面車轅上的葉承秀偶然一個回頭,看見田蜜睡得打起小呼嚕來,臉蛋象熟透的紅隻果,嘴邊還有隱隱的水印,不由莞爾。他那春風一般的笑容又讓兩個丫鬟痴迷了一把,灼熱的目光簡直要把他的背盯出四個窟窿來。
回到四胡同,雲氏仍是蔫蔫的,沒有一點精神。田蜜關切地問她是不是累著了不舒服了,她嘴上說沒事,結果連晚飯都沒吃就回房歇息去了。
田蜜沒讓丫鬟伺候,紫薇紫玉樂得省事,匆匆在廚房扒了兩口飯,就跑進屋去服侍雲氏。田蜜一個人吃了飯,又讓阿呆給她提了熱水洗頭洗澡,一身清爽地趴在炕桌上寫她的立體種養計劃。
虎頭鎮是個大鎮,人口眾多,商業活動極其頻繁,鎮上光是醉月樓這樣中等規模的酒樓就有六家,每天要消耗的雞鴨魚肉是個很可觀的數字。田蜜認為,在這里搞種養是很有前途的。
雁來峰山好水好,只要開塘引水,養起雞鴨魚豬,就能將整個果園架構起來,形成一個良性循環︰雞鴨可吃雜草,糞便供給果樹營養。豬也吃草,糞便可養魚。魚塘里還能種上蓮藕,又是一筆收入。
以後還能種稻米、種蔬菜。等掙到錢了再把路修一修,建個農家樂,吸引城里人來消費……
田蜜托著腮,流著口水,幻想著無數金元寶銀元寶從雁來峰的上空砸下來,快要被元寶埋住的她一點也不痛,心里滿滿的只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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