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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太君前來講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道理,為的就是要雨霏答應杜若之事。雨霏自知杜若如今在安老太君手里,投鼠忌器,也只得滿口含笑答應了。想著先虛與委蛇再徐徐圖之。一時安老太君心滿意足地回去了,雨霏這才歇下偽裝,以手支腮,歪在椅中茫然無語,若有所思。
江嬤嬤和身邊一干丫鬟明知其故,也不便多言,都在一旁靜靜地侍候著,竟連一聲咳嗽也不聞。
又過了一頓飯的工夫,江嬤嬤方使人捧上一碗燕窩粥來,因款款勸道︰「郡主早上未曾用膳就被那些人韶叨糾纏著,這會子先用些粥食墊吧墊吧。」
雨霏瞧著那琺瑯彩蓮荷紋碗中香氣四溢軟滑粘糯的吃食,一時卻沒了食欲,胸口一陣憋悶,作嘔不迭,一旁的小丫頭忙捧上白釉刻花花卉紋唾盂來。雨霏搜腸刮肚地干嘔了半日,方才從丫頭手中接過帕子,慢慢擦去嘴角的殘漬,直喘著細氣兒擺手道︰「不用了,我這會子什麼也吃不下。」
江嬤嬤忙嗐聲道︰「噯呦,我的郡主娘娘,您就算不顧忌自個兒身子,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小主子,萬一餓出個好歹來,豈不正中了那起子惡人的意。」
雨霏聞言,一時灰心,輕輕地撫模著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不由得滴下淚來,哽咽道︰「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自打托生到了我的肚子里,就擔驚受怕,寢食難安,沒過一天安穩的日子。如今怕是連最疼愛你的姨媽都見不著了。」
江嬤嬤聞言,清清嗓子咳嗽了一聲,碧紗和翠微便帶著底下的丫頭婆子們低頭躬身魚貫而出。
江嬤嬤見左右無人又上前低聲勸道︰「老奴知道您跟杜若姑娘素日親厚,感情非旁人可比。但女兒家總要出門子的。說句冒犯的話,就憑那丫頭卑賤的出身,便是嫁到別人家將來也是要受人詬病的。倒不如進了侯府做女乃女乃,雖然有名無實,卻有侯府這個大靠山,誰還敢多說什麼。更何況養在內宅,又是個寡婦身份,不比那些市井婦人,遇見的人也不多,倒不怕被瞧見將從前那些事兒挖出來。」
雨霏聞言越發煩躁不安,登時拉下臉來,冷冷道︰「媽媽怎麼也糊涂了。您在外邊也是見過世面的,又常在各府的內院走動,難道就沒見過鼎鼐伯的大兒媳姜氏。往日里風言風語听得她在那伯爵府是怎麼個情景,最後又是怎麼沒的,您難道都不記得了?」
江嬤嬤這才垂頭扶著衣襟喃喃道︰「老奴還是前些年見過這位姜女乃女乃,整個人形銷骨瘦,面如紙灰,身子單薄得好像吹口氣兒就能吹走。說到底,也是她自個兒想不開,在伯爵府里三茶六飯,金奴銀婢的伺候著,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她到整家里做出那一副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不死不活的樣兒,最後竟然還吊了脖子,弄得闔府不寧。那府里的下人直到現在還時常抱怨姜女乃女乃是個克夫命,喪門星呢。」
雨霏心中頓時涌起一絲無力感,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男人都是對的,女人永遠是錯的。紅顏禍水是女人,狐媚惑主是女人,克夫敗家的也是女人。男人的失敗過錯總是要拿女人的不是做借口。而他們卻永遠高高在上,十全十美,靜靜地冷眼俯瞰著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在骯髒腐朽的泥潭和世人惡毒的吐沫星子里掙扎赴死。最可悲的是這些在泥濘和口水中同樣受苦受罪的女人卻看不清這不公平的待遇,反倒認為是理所應當的,以命為借口自我沉淪,甚至鄙夷詆毀著同樣掙扎求生的同伴。
也許從前,她也會怨天怨命,可死過一次,卻深深地明白了我命由己不由人的道理。
過了半日,雨霏方抬頭凝視著江嬤嬤,眼中全是痛惜的神色,聲音卻越發清晰鋒利︰「媽媽既然知道那姜氏的淒慘下場,為何還要讓杜若也跳入火坑。」
江嬤嬤嘴唇抽搐著,好像在尋找言辭自圓其說。好半晌,方才訕訕道︰「老太太仁厚和善,也親口答應了要善待杜若。您和那丫頭一向親如姐妹,這回正好成了妯娌,豈不是比往日更親近上幾分。再者要是將來能以老太太干孫女的名義再嫁,也是一件風光體面的事兒不是?」
雨霏揉著酸痛的額角,長長嘆了口氣,道︰「我只怕杜若等不到那一天了。」
江嬤嬤眉心一動,便追問道︰「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好好兒怎麼咒起人來了。我瞧著杜若那丫頭到像是個有福氣的。沒準將來會有大造化呢。」
雨霏冷笑道︰「嬤嬤耳聰目明,閱人無數難道竟听不出來老太太和肖氏話里真正的意思。只怕這邊拜了堂,那邊就連棺材也準備好了。」
江嬤嬤心里一凌,忙道︰「難不成她們竟想……」
雨霏道︰「正是。媽媽以為這麼大的餡餅真能從天上憑空掉下來不成。什麼陰陽婚,分明就是陰婚。那哪里是洞房,我看就是座吞人噬骨的墳墓罷了。都打量別人是傻子呢。等他們逼著杜若殉了葬,再對外宣稱是思慮過度,因病去了,里子面子都是他們的。」
江嬤嬤皺著眉頭,猶猶豫豫道︰「看老太君那副慈眉善目,和氣可親的模樣,素日里又是個吃齋念佛,憐老惜貧的。春暉堂的丫頭媳婦都比別處好過日子,應該不會這般陰險狠毒吧。」
雨霏冷笑道︰「老太君哪里想得到這個,分明是有人在背後賤嘴爛舌,推波助瀾。旁人還道是她愛子情深,思憶成狂呢。我看她仍舊是死性不改,只要能給咱們添堵的機會,她是一絲一毫也不會放過的。」
江嬤嬤聞言,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初听肖夫人和安老太君之言,確實起了疑心,心里直犯嘀咕。往日里和杜若,翠微這些丫頭相處融洽,就如自個兒的女兒一般,若真坐上侯府大*女乃的位子享清福倒還好,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真被逼著殉了葬,就算是不相干的路人也會心酸落淚的,更何況是自己這種朝夕相處的。但一個邪惡的念頭卻在心里揮之不去,正因為杜若與這位主子感情深厚,才不能不防。要是能借此除掉了她,日後王府那邊的正經主子行事豈不是方便容易了許多。故而心里雖然疑惑,卻沒有宣之于口,本想著這位主子頂不住壓力,又不知其中真正的緣故,定會應下。誰成想,她竟這般聰慧,早已洞悉內里究竟。看來要除去杜若也不能急于這一時了,一旦惹惱了這一位,只怕自個兒日後做事也要縛手縛腳的呢。
想到這里,便轉換了語調,痛心疾首地跺腳喊道︰「嗐這肖姨女乃女乃也忒陰險了,難怪報應到自個兒的兒子身上呢。依老奴看,這等心狠毒辣之人,就該教她斷子絕孫才好。」忽的又想起了瑜哥兒,頓覺失言,忙偷偷瞅了一眼雨霏鐵青的臉,訕訕道︰「要不要老奴去前邊請郡馬爺過來,也好有個人商量不是?」
雨霏搖了搖頭,擺手道︰「不必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吧,吩咐她們都不許進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不覺,日頭偏西,已近掌燈時分。黑暗,無邊的黑暗,透過窗戶上糊著的霞影紗,隔著屜子,一點點滲了進來,慢慢將雨霏纏繞捆綁,教人險些透不過氣來。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耳中忽的竄入一聲焦急微怒的嗔怪聲︰「這屋里這麼黑,怎麼也不點燈。」
雨霏听出是念遠的聲音,便急忙道︰「別,別點燈。我心里亂的很,怕那光亮,刺德人眼楮疼。」
話音剛落,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只听得念遠低低嘆道︰「怎麼還是這般任性,天大的事都有我擔著呢,何苦作踐自個兒的身子。」
黑暗中,雨霏模索著拉著念遠的衣袖,把已經酸麻的額頭輕輕枕在他結實有力的手臂上,這才稍稍安下心來。似乎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無助與脆弱。不由得滴下淚來,哽咽道︰「杜若如今這樣全是我害的,若是她有個好歹,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念遠像是安慰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輕輕拍著雨霏的後背,柔聲勸道︰「這和你有什麼相干,都是那肖氏在背後興風作浪,蠱惑老太太行此不仁不義的荒唐事。今上已經三令五申嚴禁公侯之家以活人陪葬。謹明候府如今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那群御史大夫正愁著沒處尋事呢,難不成咱們自個兒還要授人以柄成為眾矢之的不成。我等會子就去春暉堂向老太太痛陳厲害輕重,將杜若領回來。只是這丫頭在府里怕是呆不得了,你雖然舍不得還是要早早兒找了人家聘出去才能絕了肖氏的念想。」
雨霏低頭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道︰「老太君主意已定,恐難以緩轉。何況她們並沒有明說要教杜若殉葬,若真鬧起來,只怕會讓別人說我們大驚小怪,血口噴人。那才是真把杜若推入深淵了。」忽而計上心頭,腦海中一片清明,心里卻越發酸澀不安,心里翻江倒海,左思右想,進退兩難,好半晌方才猶猶豫豫出聲道︰「子陵,如今能救杜若的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