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躺便約莫到了半夜,蘇錦由冥想漸漸轉為深眠,忽而園外喧嘩乍起,各處吵鬧聲喧嘩爭執哭泣乃至罵罵咧咧聲不斷,懷里小東西吱唔一聲從蘇錦臂彎里鑽出來,跳上窗台,見外院燈火通明,夜空被照得有如白晝。
忙跳下來重新爬回床上,前顎數顆尖尖細細的犬齒咬住蘇錦的袖子不斷往外拖,四條小肉腿在床上亂蹬踹。蘇錦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兩指輕輕在它腦門上彈了個兒,「出什麼事了?」
「媽媽」
「那估計是他們在瓊林宴上發生了什麼事,」說著坐起來,意念一轉,被壓得凌亂不堪的發髻便重新工整起來,「走,去看看。」
說著便要起來,忽而面色一變,身子就僵了僵。
「媽媽?」
蘇錦面色不愉地站起來,轉頭去看自己剛才睡覺的地方,不由扶額——花瓣大小的一塊血跡清清楚楚被印在了床單上,包括自己的褲子……蘇錦掀起床單,繼而呼了口氣,幸虧這單子厚才沒透下去,要不然真不好處理。
銀杉銀桐已經推開屋門準備進來,蘇錦眼珠子咕嚕咕嚕四下亂轉,最終站在床下使勁兒一扯,便把那床單攥成了一團塞進床底下,而後迅速拿起見外袍披在身上。這一系列動作完成,二人剛好繞過屏風進來。
「媽媽……」小東西前爪捂著嘴偷笑。
蘇錦一把丟它回床上,心下囑咐,「給我看著,別讓任何人掏出來。」
「小少爺,是不是吵到你了?」銀杉拿起屋內的元素燈輕輕一轉,玻璃燈罩中的光元素頓時取代了暗元素,屋內也由此亮了起來,取代了窗外朦朧月色。
蘇錦將外套布扣松松垮垮地胡亂系上,又順勢打了個哈欠,「是不是爺爺他們遇到了什麼事?」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欲言又止,最後銀杉踫了踫銀桐,後者才吱吱嗚嗚模稜兩可地告訴她,「是,是四小姐出事了。」
「蕭無晴?」蘇錦一听不由蹙眉,一直以為這女人是有些小聰明的,只要不自己惹麻煩應該不會鬧出什麼ど蛾子,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見兩人躲躲閃閃皆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眼楮,但表情里卻是沒多少慌亂,不由笑笑,「你們倆這是怎麼了,還是她出了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
「不不是,少爺……只是……」
「行了,別不是只是的了,帶我去看看,老這麼鬧騰誰還能睡著。」說著抬眼看她們,「還不帶路?」
銀桐沖銀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兩人相互攤了攤手,相繼率先出去。蘇錦趁兩人回頭,忙看了眼床底下以及被丟到床上的小家伙,使勁兒眨了眨眼,這才關好門跟出去。
銀杉二人打燈在前面帶路,院子里一圈下人全起了,一個個皆垂頭站在道旁等候吩咐,等蘇錦過了才敢抬起頭來竊竊私語,卻是沒有一個敢走出這園子。
而銀杉二人走到院門處也齊齊停下來再不敢上前,蘇錦不由奇怪,「這都是怎麼了?前面有吃人的野獸不成?」
「小少爺,老太太剛剛吩咐過,府上所有下人都必須呆在自己園子里,誰要是敢到處走動嚼舌頭根子,叉出去杖斃。」說著壓低聲音,「剛才已經打死了一個了。」
蘇錦眉頭一下子皺得很深,不只是出了什麼大事,竟已戒嚴到了如此地步?
當下也不再耽擱,從她手里接過燈籠一步跨了出去。
單薔尋死覓活地哭鬧聲隔了老遠傳進耳朵里,蕭府上方一片靜空全被這片鬼哭狼嚎所取代。
蘇錦循著聲音一步跨入正廳,見有人進來,里面即時出現了片刻安靜,待看清是蘇錦,單薔尖銳的質問聲立即追到了門口,「你也是來看我們大房的笑話是不是哪個不要臉的小蹄子到處亂嚼舌頭根子,我撕爛她的嘴」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蕭斛生氣地狠狠一拍桌子,上面一杯涼茶頓時晃了三晃,溢出半盞茶水。
單薔被他這聲音吼得嚇了一大跳,半晌才豁出去似的回嘴,但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我早就說讓她跟著無垠進宮你偏說不行,現在好了,鬧出這樣的事來,我,我這個當娘的以後還要怎麼見人……」
蘇錦不由看了眼坐在地上正中的蕭無晴,她此時表情木木的像個假人,無論單薔如何罵人哭鬧也不發一言,甚至連眼珠都不眨一下。身上披了件男人的衣服,露出的領口處被撕爛一條邊,而右臉紅腫起一片……蘇錦頓時明白她是遇到了什麼事,也怪不得銀杉她們不敢多說。
整個廳中的人皆是靜默無聲,除了單薔越來越斷續綿長的哭聲,蕭無晴身子晃了晃欲站起來,卻被單薔一把揪住了自己的頭發,頓時一個跌咧。單薔狠狠攥著她的衣領,一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你怎麼不去死還沒成親就成了這樣,以後怎麼嫁得出去,我讓你學她可也沒讓你什麼都學她」
「單薔」
已是口不擇言,這話一說出來她自己就愣了,忙抬起頭去看蕭無悔,後者冷冷瞥了她一眼,端在手上的茶杯繼而湊到嘴邊,連停都沒有停。
單薔再不敢撒潑,而蕭無晴也趁機一把奪回了自己的領子,面色變得同樣冰冷,就這麼看著自己的母親,第一次月兌下了一直以來的乖俏神情。
「你去找個婆子過來。」
「你……」
「誰告訴你我**了?」她四顧掃了一圈,牙齒將下唇咬出一道白痕,「這件事只有我們家里人自己知道,只要大家不說出去,就再沒有人知道。我還是女兒身,發生了什麼事我比你們都清楚。」
眾人皆是怔怔地看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向來好說話的蕭府四小姐。
蕭無晴再不理會廳中老老少少,嘴角忽而一挑便要往外走去,路過單薔的時候頓了下,語氣不屑,「有你這樣的母親,也怪不得大房一直都興旺不起來,與其這樣,倒不如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早日清靜下來。」
說完甩下所有人,冷臉離開。
「你,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你給我站住你們看看她說的這是什麼不要臉的混賬話我十月懷胎把她從小拉扯大……」
蘇錦掏掏耳朵,「既然沒事了,那我就睡覺去了,爺爺女乃女乃,父親母親,瑯兒先告退了。」
「好好休息,我听銀杉說你今兒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叫個藥師過來?」
「不了女乃女乃,我已經沒事了。」說著拜了拜,蘇錦轉身率先離開。
回到園中將下人解散讓依次睡去,而自己重新躺會床上,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估模著銀杉等人也該睡下了,這才偷偷模下床,將地下的床單連帶自己的褲子一並抱入懷中,又對著小東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悄悄打開門走進園中的水井旁邊。
幸好時候不長,那上面兩塊斑駁沒幾下便給搓掉了,蘇錦輕手輕腳地換水投淨,努力壓低聲音不讓別人听到。待洗好之後又踮著腳在下人的晾衣繩上將床單搭上去,剛要鋪展,忽而——
「你在鬼鬼祟祟地干什麼?」
蘇錦身子猛地一抖,差點兒就給嚇出心髒病。
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扭過身子,「二姐,你這神不知鬼不覺地忽然冒出來,嚇死我了……」
蕭無悔笑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說著抬頭看了眼她搭在繩子上的床單和褲子,「你大半夜不睡覺洗什麼床單,不會交給銀杉去做嗎?」。
蘇錦眼珠子轉了好幾圈一邊想對策,想著要怎麼圓謊才好,看上去也是一臉糾結,「二姐……」
蕭無悔頓時睜大了眼楮,了然,不由感嘆,「原來小三也長大了……」
蘇錦差點兒一頭撞死在地上,她,她這什麼意思?
蕭無悔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上也平添出一抹紅潤來,「這樣吧,明日讓容華送兩個清倌過來教教你,十二三歲也該懂這些了,這些你既然不好意思,就由我跟父親說好了,若是害羞,便讓容山跟你說說該注意的東西,今後你也算是大人了,可不要再小孩子脾氣。」
蘇錦腦子里 噠一下,頓時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忽然間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完全顛覆了。
不是說女子都很保守的嗎為毛她連這個都懂——蒼天
「別愣著了,你趕緊收拾好進屋,我有話跟你說。」
「噢……噢。」蘇錦嘴角抽搐著將單子重新展開,手指撫到方才痕跡落下的地方,頓時連手也跟著抽了筋。原來,這紅的東西洗干淨以後,也可以說成白的,好強大的理解能力……
等容山推著蕭無悔走進她的屋子,蘇錦趁機再次用靈力給自己去了遍血氣,這才甩甩手屁顛屁顛跟進去,恰見到蕭無悔正抱著心月狐玩,小東西趴在她手心小腦袋不斷在蕭無悔胸部蹭著,一副饜足的模樣,再看容山眼楮里已經快要冒出火來,不由就是一囧。
發現好幾天都木有統計數據了,明天算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