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博弈正處在關鍵時刻,他們進去後誰也沒說話,就連醒來痴傻的軒轅澈也沒搖著她的胳膊亂晃說要吃鴨,只是有些怕生似地縮在她的一邊,微微探出個腦袋,可能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有些不習慣吧。
少頃,只听一嬌糯的聲音道,「祖父,倩倩認輸,為什麼倩倩總是棋差一招,實在可氣!」
「倩倩,今天你有些心緒不寧,來,給祖父說說什麼事使我的寶貝孫女如此累心!」那老者語帶譏誚道。
「還不是某人攪了我的好事!」那女子小嘴微嘟,「爺爺,我要的人你給我帶來沒有?」
那老者語帶寵溺地朝她身後努努嘴,「那不在你身後站著!」
「啟稟老爺,啟稟大小姐,這位是劉夫人,這位是劉夫人的夫君?」歐陽福看他們下完棋,趕忙上前做介紹,「劉夫人,這是我家老爺,這是我家大小姐!」
不等歐陽福說完,躲在田朵身後的軒轅澈再次探出頭來,「娘,我要吃鴨。」
田朵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稍等,一會兒咱就去吃!」
沒等田朵話落,只見那少女輕輕一擺手,不一會就是一排衣冠華麗的少女手托菜肴魚貫而入,等那邊的菜肴擺好,那少女才輕揚青蔥玉指對軒轅澈做了個請的姿勢,並屈膝行禮,「劉先生請上座!」
田朵就這麼被那倩倩大小姐給無視了,不過沒關系。反正這邀約是歐陽老爺子下地,歐陽祖孫倆裝傻,她也樂意裝傻,田朵很順從地坐在軒轅澈的下手,于是。主賓沖門的位置坐得是傻子軒轅澈,田朵在他右下手位置,歐陽老爺子做主陪位置,挨著軒轅澈,倩倩閨秀挨著歐陽老爺子坐。♀
這樣的坐法導致田朵與倩倩閨秀坐斜對面。
軒轅澈坐上主賓位置誰也不看,看見那一桌子色澤紅亮,外酥內女敕,香氣撲鼻的全鴨宴。那口水掉地滿桌子都是,那模樣好似幾百年沒吃過肉似地,也不和人說話,抓起一只酥女敕的鴨腿就埋頭啃起來。
臊得田朵滿臉通紅,一面掏出巾帕給他圍在胸前,一面尬尷地對歐陽老爺子道,「我夫君腦子燒壞了。失禮之處還請多包涵。」
歐陽老爺和藹可親道,「不礙事!」說著。還主動給軒轅澈用荷葉餅卷了肉絲放到他盤子上,「別光吃肉,吃些荷葉餅夾肉也很好吃。」同時,示意田朵隨便吃,然後含笑望了眼倩倩閨秀,「這是我孫女歐陽倩如,她,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不接地氣。」
歐陽倩如那清麗的容顏霎時染上一層淡淡的粉暈。嬌嗔一聲,「祖父,你又說我!」
「大小姐真美,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田朵一臉艷羨地模了把自己皺巴巴的臉皮,「像我這樣淨包子褶的臉也就能守這麼個傻子瞎過!」
歐陽倩如被她的話逗樂了,但還是羞澀一笑,「娘子謬贊!」眼光再次瞟向低頭猛吃的軒轅澈。今世的他還是像餓死鬼投胎,可救他陪他的人今生卻不是自己,前世她是在據此五十里外的小樹林遇上重傷昏迷不醒的他,今生她早早就派人去那小樹林守著,可守候至今仍未見到人。
直到幽州刺史劉景仁的母親突然中大風,雖雙腿癱瘓但卻頭腦清醒,且這老封君人老志堅,堅決要求在新朝的第一年與兒孫一同過新年,否則死不瞑目。
進而這位滿臉包子褶的婦人和身患惡疾坐著輪椅的夫君進入眾人的視線,她才曉得,不知道什麼原因,今生和前世已有所不能,可盡管不同,但劉景仁的母親中大風一樣,輪椅在此時走入眾人的視線也一樣,只是獻那輪椅的人今生又與前世不同,前世的輪椅是她的死對頭楚秀言所獻,本來仗著自己深知這個朝代的走向,她想陰那楚秀言一把,誰曉得還沒等她動手,有人已將那輪椅推了進去。
但當打听到刺史管家劉必全與這包子褶婦人交易的經過和那婦人的底細,她可以確定這個婦人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普通小民,于是她想方設法向祖父說明這輪椅和快餐車在新朝初立時期的巨大商業前景。
你想啊,新朝初立,可跟隨新朝皇帝打下天下的眾將士,真正完好存活下來的實在少數,更多的還是缺胳膊少腿的殘障人士,而這些殘障人士當中有些甚至是大有韜略的將領,像這些人背後很多都是豪門世家子弟,豪門世家子弟的培養往往都是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雙向培養,現在這些殘了的世家子弟在武不能安邦,文不能行走的情況下,適時的有人送上一把能代步行走的輪椅,可想那昏暗一片的人生,是不是若枯木逢春般重新煥發勃勃生機,除卻這部分人,就算那最底層的士兵,據聞新朝的撫恤金向來豐厚,這部分人手中也有不少的銀兩,只要能將輪椅的造價控制在他們所能接受的範圍,相信這些人也會願意拿出手中積蓄來代替自己殘廢的雙腿。
至于快餐車那就是為生活在底層的小民們量身定做,同時也適合那些因雙腿殘疾而成為廢物的人們,想想腿不能行走有輪椅代步,手可以動,嘴可以動,那媳婦做好飯,裝好車,你在旁邊賣個飯,或是賣個別的什麼東西總成吧。
進而讓管家歐陽福去邀請包子褶婦人赴宴,其實,看這婦人不為別的,就想確定下這婦人是不是楚秀言重生,既然自己能得佛祖庇佑重新回到還不曾認識他的那一刻,那麼人死,卻被他牢牢印在心里的楚秀言會不會比她早一步重生,她如何都不能忘記當他在她身上百般凌虐最後滿足低吼時叫出的名字卻還是那個死賤人的名字。
可讓她意外的是,久等不到的人就這麼被這包子褶婦人帶到她面前,當年的他穿得就是這麼一副打扮,只不過當年的衣服不僅贓污破爛且還血跡斑斑,而今卻是嶄新干淨,可見是這婦人跟他新做的,也許當年他的衣服也是出自這婦人之手,至于說這婦人是他媳婦還不如說是他家的女乃媽或是忠僕可信,作為他前世的原配正妻讓她喚那包子褶婦人一句夫人,即便是假扮,她也是決計不肯地。
而從那包子褶婦人的眼中看不到對她深入骨髓的憎恨,若是那楚秀言,見到害她致死的元凶,絕不可能會是現在這種表情,即便是裝,那來自靈魂深處的滔天恨意和厭惡又豈能說騙就騙得了地,心中確定她不是那賤人,可又疑惑她是如何會楚秀言的輪椅,難不成是和那賤人一樣在絕世孤本中看到那怪異卻靈便的輪椅,只不過她看到的比那賤人看到的要多,也會善加利用得多,例如,楚秀言就僅獻出了輪椅,並沒有那方便于民的快餐車和竹筒飯,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作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得萬千男人而仰慕的楚秀言又怎會像勞苦大眾般通過自己的雙手去賺那每一分都來之不易的辛苦錢。
在這一點上,包子褶婦人雖然又丑又老,但她是通過她的雙手在幫自己的前夫,就沖這一點,即使不談商業合作,那一千兩的銀子白給她,歐陽倩如在心底也是心甘情願,這麼一想心里果然舒暢多了,至于她剛才在門口的暗諷,罵地自然是那狗仗人勢不開眼的狗奴才,跟她歐陽倩如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念頭雖多,可在歐陽倩如的腦海里也就瞬間的事。
可坐她斜對面的田朵卻能明顯感覺到,在歐陽大小姐那一眼如毒蛇般復雜探究的眼神消失後,仿若周圍的空氣都比以前清新了。
緊接著就听一嬌嬌軟軟的聲音道,「劉娘子,別光啃鴨翅呀,又沒多少肉!」
歐陽倩如的話音一落,自有侍女上前給田朵夾肉多的溜鴨片。
田朵有些受寵若驚的趕忙向歐陽倩如道謝,並說自己想吃什麼自己夾就是,那還敢勞煩各位姐姐們動手。
歐陽倩如微微一笑,並說,那劉娘子你隨意些,別客氣,這些菜本就是為他們準備,能看到他們兩個人吃得如此開心,她和祖父也會跟著高興,還說她祖父最願意看人在他面前狼吞虎咽地猛吃,那樣會讓他感覺自己也能吃那麼多,吃那麼猛。
田朵笑著連連點頭,其實她曉得歐陽老爺子這是在羨慕年輕人那股生龍活虎的朝氣,同時映襯著老人家老了,吃不多也吃不動了。
于是,這一桌子地全鴨宴就進了田朵和軒轅澈的肚皮,歐陽老爺子和歐陽倩如兩人就那麼含笑望著他們,一口沒動,但歐陽老爺子卻給軒轅澈夾了不少的菜。
酒足飯飽之後,歐陽老爺子突地就來了一句,「劉夫人,三七如何?」
此時,田朵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將手中的茶咕咚咚一飲而盡,「多謝歐陽老爺子邀請我們夫婦倆,自從我家那死貨當家地病了以來,還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最高四六!」歐陽老爺含笑望向田朵。
田朵擺手,還沒容她說話,歐陽倩如就秀眉緊皺,一副要開口罵她不知好歹,獅子大開口之類的言語,歐陽老爺子則示意歐陽倩如稍安勿躁。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