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把彎刀就架在了軒轅澈的脖子上,在場的人誰也沒看清田朵是如何做到地,但那一把閃著寒光的彎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確實是架在他們太子那白皙的脖頸上。♀
這是她第二次將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就在這個時刻,他們兩人的身心才會離得如此近,近到能听到對方的呼吸及心跳,他有些不想打擾這片刻的寧靜,若是仇恨能拉近彼此的距離,那就讓她恨他吧,「若下得去手,你盡管下,我想我死了,會有人讓那帳中人變得生不如死,不盡帳中人,你田家所有的女人都將承受那種生不如死地片肉之痛,是,你武功高強無人能敵,那你就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個世上好了,反正你本來就是個無心的人,又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生死,別人在你心里永遠是那匆忙的過客,唯你一個是這世間的主角。」
「我用王妃的消息與你做交換如何?」田朵的確有那麼一剎那,心中的惡魔因子作祟想一刀結果了軒轅澈的性命,可終究還有家人在其手上,于是想起了淵王妃留在她額間的那縷神識。
是人都是有弱點地,軒轅澈也不例外,在听到從她嘴里輕輕淺淺地吐出這個幾個字時,一向認為自己已是銅牆鐵壁再無人能擊穿地軒轅澈就被這幾個字給擊打地體無完膚,可是,就這麼輕易地答應她,他又覺得自己心有不甘,花費了這麼大的心力才成功將她的弱點死握在手里,又如此輕易地將人放了出去,這讓他覺得自己很窩囊。
他微微戰栗地身體出賣了他,盡管只有那麼一瞬間就被他重新武裝好,但田朵還是感受到了,索性她將彎刀收起,旋身姿勢優雅地坐到院中一塊石墩上,靜等軒轅澈的答案。
就在這時,一柔弱的聲音打破了院中微妙的平衡。「太子殿下,我不僅有王妃的消息還知道王妃在哪里!」
軒轅澈從來沒覺得楚秀言這個人身上到底哪里有可取之處,不過,這一刻,他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此刻听起來是那麼的好听,那麼的令人通體舒暢,「看,有人比你曉得王妃的事情更多,那麼你還有什麼可交換地?」
軒轅澈眼神輕輕一掃,眨眼間院中的侍衛退了個精光。就連耶律翼也拽著田春走了。只余下軒轅澈。楚秀言和田朵三人。
田朵抬頭與楚秀言冷漠地對視,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看楚秀言,而楚秀言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中相遇。田朵只問了楚秀言兩個字,「為何?」
「因為我愛他,為了他我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楚秀言坦然地望向田朵,「你可以嗎?」
「抱歉,我只愛我的家人和值得我愛的人!」田朵說完轉身而走,余下一句,「若你信她,只管問她去,但我大姐身上掉了一根寒毛。你永遠也別想知道王妃臨終前究竟說了什麼?」這句話就那麼輕飄飄地落在軒轅澈的耳朵里。
再往外走,就沒人再阻攔田朵,于是,田朵向人打听著找到了上京最好的客棧龍元客棧住了進去。
躺倒在客棧的床上還沒合眼,就听外面有輕輕地叩門聲。田朵起身問了聲「誰啊!」
只听外面一個尖細嗓音的男子道,「老奴,奉汗王旨意,宣貴客進殿面聖。」
田朵眼珠一轉,對啊,這老汗王還在,軒轅澈就算再不孝順,那也是他親生父親,父母之命,他焉敢不從,再說了,又不是她主動找老汗王,而是老汗王要見她,作為一個客居在此的外國人,國主要見,她難道能說不見,當然不能。♀
于是,田朵打開門,與那自稱老奴的太監客氣見禮,然後隨那老太監進汗王宮去見老汗王。
遼越國的宮殿與其說是宮殿不若說是類似西方的古典城堡,這兒的汗王宮殿相比于天順的皇宮要小很多,但宮殿內部裝修鋪設都很有民族特性,顯示著這個靠游牧為生的奇異民族有著自己的文化與傳統。
穿過宮殿內長長的甬道,也不曉得走過了幾處宮殿的殿門口,突地迎面跑來一個身披墨蘭瓖雪狸毛披風,頭戴棕褐色貂球護耳帽,腳蹬一雙豹點鹿皮靴,長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向他們這邊跑來,可等氣喘吁吁地跑到離老太監和田朵還有一米遠的空當,急急地就剎住了腳再不向前跑。
那紅紅的臉蛋還有微喘的氣息說明剛才他跑得有多急有多快,可在田朵看到他有一雙斜飛入鬢的長眉時,田朵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心也不由一沉,就在這時,只听那老太監和藹地望向那小男孩,「哈迷小王子,你怎自個跑出來了,那些個奴才都是干什麼吃地?」
老太監的話音還沒落,就看見好幾十個太監宮女都上氣不接下氣地前前後後地跑了過來,口里直喊著,「哈迷小王子,等等奴才們!」
那些太監宮女看見老太監,齊齊向老太監見禮,「奴才見過庫爾勒大總管。」
老太監庫爾勒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訓斥他們以後好好照看哈迷小王子,若是哈迷小王子有個什麼好歹,不僅仔細自己身上的皮,也要想想他們家人身上的皮。
訓斥完那些太監宮女,庫爾勒老太監面色慈祥地望向哈迷小王子,告訴他,要乖乖地隨侍從們回他的華清殿,以免他母妃擔心。
那哈迷小王子听話地點了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田朵。
田朵本來就不甚好的心情,在見到這個孩子後,心情更加地不好,但她曉得孩子是無罪地,因而盡量放緩了心事,沖那孩子微微笑了笑。
卻不想她表面的示好並沒得到那哈迷小王子的好感,只听他冷哼一聲,轉身撒丫子又跑了,嚇得那群宮女太監匆匆向那老太監庫爾勒告了聲罪,再次去追他們的主子去了。
庫爾勒老太監對此只深深嘆了口氣,不再多言,繼續在前帶路前往汗王所居地思瑾殿。
等到思瑾殿殿門口的時候,日頭都已微微偏西,田朵等那老太監進門,往旁邊暗角靠了靠遠離守門衛兵的視線,從懷里模出個大紅隻果先吃了墊墊肚子,順便補充點水分。
一個隻果剛進肚,田朵都沒來得及擦嘴消滅證據,那小不點哈迷王子突地就立到了田朵的面前,指著她嘴角殘留地汁液,張口就要大嚷,「你……」
田朵哪兒敢讓他喊出聲,彎腰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從懷里模出個大紅隻果遞給他,「別嚷,見面分一半,你不嚷,這個就是你地,宮外帶進來地。」
哈迷小王子眨巴了幾下黑白分明的大眼,似在做很艱難地抉擇,最後重重點了下頭,于是,田朵放開了他,並將那隻果遞給他,「一邊玩去吧,別老跟著我,還有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了毒隻果可別找我算賬。」
哈迷小王子朝她冷哼一聲,皺了皺那挺翹的小鼻子轉身就又跑了,耳邊遠遠地傳來那些宮女侍衛的喊聲。
田朵不由在心里感嘆,這小子還真有點她當年的風範,那小短腿跑起來杠杠地,可惜,她與他注定成不了和睦相處的甥姨,但願他能永留一顆童心,這樣或許他們還好相處些。
就在這時,那老太監庫爾勒宣她進殿面聖。
當然,對于病入膏肓的汗王,此時是不可能像一個正常君王般威嚴地坐在大殿上見她,所以,她進入的是汗王起居的內室,她進去時正踫見她二姐田雪從汗王的起居室里出來,田雪僅望了她一眼就與她擦肩而過。
田朵只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田雪,本來就美地田雪,此時身著華麗的衣裳更顯其不凡的容貌,可是為何田朵從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苦澀還有寂寞,如今的田雪早褪去了幼時那張揚一眼就能辨其喜怒的真性格。
田朵本是怨田雪利用姐妹惦念她的心思,聯合軒轅澈將人騙到遼越這茫茫草原,可是在見到田雪的剎那間,她從內心又變得不確定起來,也許這所有的一切只是軒轅澈一手策劃呢。
不過這念頭就在她腦海里閃了下就翻篇了,畢竟現在她要見的是汗王,以及汗王見她會問些什麼?她又該如何回答,才能成功讓汗王站在她這邊,從而下旨從軒轅澈那里將她大姐救出來。
老太監庫爾勒將她帶進房間後,湊在汗王的耳邊輕聲說貴客帶來了。
只听汗王輕咳一聲,老太監庫爾勒示意田朵走到離汗王一米遠的地方,然後就退出去了。
田朵低垂著腦袋向汗王福身行了一禮,只見老汗王睜開已有些渾濁的眼楮,隨之一手抓著床扶手一手撐著被褥掙扎著想坐起身來,可他實在沒有力氣,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田朵暗嘆息了一聲,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又能如何,在病入膏肓不能自已時還不和普通人一樣需要人的伺候,只不過平常人是兒女侍奉床前,可帝王只有那麼一兩個忠心地僕人盡心,說起來還真不如平常人得享人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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