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然被吻的呂蕎吃驚眨眼,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薛安雲單手把她的下顎抬高,喂進了軟舌,炙熱的吻著無措的唇。
呂蕎被他吻得腦子發脹,心跳鼓噪得厲害,身子不自覺貼近,雙手抓著他腰間的衣服,水眸早已經閉上了。
薛安雲至少吻了她一分鐘才放開,近距離觀賞親熱現場的熊彥輝可以清楚看到兩人吻得有多熱烈。
他搔了下頭,模模鼻子,神情有些落寞的走進客廳。
雙唇離開時,呂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細細的喘著氣,眼神迷離,雙頰緋紅。
他驀地一怔,瞬間明白,昨晚會跟她上床,是心底潛藏的渴望,而讓他決定喜歡她的臨門一腳正是酒精。
「哇——」耳畔傳來驚呼聲,呂蕎瞬間清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圍了好幾個親友,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看好戲」三個字。
呂蕎難為情的想從讓人想挖地洞鑽的場面逃走,薛安雲迅速摟住她的腰,把她往懷中帶,小聲的在貝耳旁叮嚀,「給他們看,才會相信。」
「喔……」但既然是演的,干嘛要吻得這麼深……
她吃驚的抬頭。
「不好意思,我是正常的男人。」薛安雲歉然笑道,「幫我遮掩一下。」
要不是今天天氣太溫暖沒穿外套,也不用這樣遮掩。
「喔……」
呂蕎局促不安地靠在他身上,她很難不喚起昨晚的記憶,想起深刻的纏綿、無盡的歡愉……
「喂!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抱到什麼時候?」呂父出來罵人。
對于心愛的獨生女被個男人搶走一事,呂父到現在還是不太爽。
「怎麼辦?」呂蕎驚慌地看著他。
「你走我前面,我摟著你。」
「好。」
呂蕎忙轉過身來,兩人半個身子相迭,「相親相愛」的走進客廳。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呂蕎立刻拿了個抱枕放到他腿上。
薛安雲投以感激的一笑。
呂蕎回以了然的笑,在旁人眼中,分明是在眉目傳情,閃得不要不要的。熊彥輝沒有待很久就走了。
離去前,他突然用力按上薛安雲的肩,平常習慣搬漁獲的手力氣十分大,
薛安雲感到疼,但撐著一股氣也要忍下來。
「要好好珍惜我們蕎蕎啊。」
薛安雲從容一笑,「她是『我』的喬薷。」
互別苗頭意味十足。
熊彥輝輕哼了聲,走人了。
熊彥輝離開之後,兩人上樓去整理行李。
呂蕎在家里本來就有放置衣服跟一些基本用具,所以只帶了一個小行李袋,很快就整理好的她忙著整理房間。
「那個大熊跟你認識很久了?」薛安雲問。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多小?」
「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有大熊,他家離我家不遠,就在後面的巷子。」
呂蕎指了個方向。
「青梅竹馬?」
「對。」
「怎麼沒跟他在一起?」
呂蕎擦床頭櫃的手一頓,「我們只是朋友。」
她跟大熊太熟了,熟到一點異性的感覺都沒有,怎麼可能談戀愛?
「不是都約好三十歲未婚嫁就要結婚的。」
「大熊很愛開玩笑,那一定是他亂扯的。」呂蕎繼續抹櫃子。
「那如果說,大熊喜歡你,你會跟他在一塊兒嗎?」
「不知道,我從沒想過這問題。」
可見她從來沒有把大熊當成戀愛對象。
他覺得還挺高興的。
「你從沒想過,也許,你的幸福就在身邊。」整理好行李的薛安雲在床上盤腿坐下,單手托腮,關注她的面部表情。
他這是想把她跟大熊湊對嗎?
都在大熊面前演成這樣子了,又想把她跟大熊湊對,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是怕她會多想誤會,把剛才的演戲當成真實的嗎?
她才沒那麼蠢呢。
呂蕎有點生氣,感覺好像因為心情被他知道了,就成了俎上肉,就算被他這樣鬧也不能說什麼。
她決定選擇不回應他的問題。
「可以麻煩你幫我把行李拿下去嗎?」
她雖然極力壓抑,但薛安雲還是看出她被他鬧到生氣了。
他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對大熊一點感覺都沒有。
看起來是真的沒有。
「樂意之至。」覺得開心的薛安雲跳下床,把兩個行李一起拿下去了。晚上,呂父開車送兩人去高鐵左營站坐車。
進入驗票口前,一直不說話的呂父開口了,「雖然我很不爽女兒有男人了,但你不錯,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吧。」
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薛安雲,他對台北男人一向沒好感,覺得台北人都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但薛安雲推翻了他的自以為是,人隨和親切有禮貌又好相處,喝酒又爽快,他最欣賞的就是這一點了。
這個男人,跟他家磁場還挺合的。
「爸-」呂蕎很是無奈的嘆氣。
早知道就叫薛安雲不要這麼努力了,家人越喜歡他,表示她以後的麻煩會越大,下一個過年要怎麼解釋分手的事呢?
又不可能再請他幫第二次忙,說不定到時人家都結婚生子了。
她咬住下唇,強忍胸口的酸澀。
「呵呵,」一旁的呂母咧嘴笑道︰「有空記得再來玩啊。」
「好。」薛安雲笑著點頭,「伯父、伯母再見。」
「下次來時,最好是叫我媽了。」呂母笑得花枝亂顫。
「我只接受他當蕎蕎的男朋友,沒接受他當女婿!」呂父嚴正聲明。
「別理他!」呂母白了丈夫一眼後對兩人道︰「車快來了,快進去吧。」
「嗯,爸媽再見。」
呂蕎朝父母揮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兩人並肩而行,薛安雲伸手握住她的,呂蕎心一跳,曉得在未離開父母的視線,這戲還是要演的。
一抵達候車區,她先把手松開了。
戲,落幕了。
她將車票給了他。
「這幾天謝謝你了,不好意思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我們……」
「車來了。」呂蕎看著遠處閃著紅燈的車。「我在一號車廂,我先過去了,Bye-bye。」
揮了下手,呂蕎轉身就走。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短短三天,真像夢一場。
眼眶驀地有些酸澀,她快速眨著睫毛,把滿眶的淚液眨回去。
呂蕎尋著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是三人座的靠窗位子。
坐定位後,她拿出手機檢視了一下訊息。
于知璇每天都有來訊詢問狀況,她告知已經上車要回台北了,于知璇立刻回說要過來接她。
「不用啦,我到台北時都很晚了,明天再找時間見吧。」她喃喃說著,將訊息輸入。
「不好意思,你一個人嗎?我那邊有個位子也是靠走道的,可以跟你換嗎?我想跟我女朋友坐在一起。」
那熟悉的詢問……
呂蕎心跳如擊鼓,飛快的抬起頭來——
不是他。
呂葡嘆氣苦笑。
還在期待什麼呢,真像白痴一樣。
車子啟動了,她放下手機,凝望外頭飛掠而過的夜景。
Bye-bye屏東。
Bye-bye初戀。
Bye-bye我的第一次。
兩小時後,車子到了台北。
出了車廂,一陣低溫迅速包裹全身。
她拉起大衣領子,吐出一口冒著白煙的氣。
「台北真冷,」一道聲音飄來她身邊。「我懷念屏東的暖了。」
呂蕎回頭看他,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手冰冷冷的,她拉開肩包想找手套,卻發現忘了帶,畢竟回鄉的那天並沒有這麼冷。
「找什麼?」薛安雲問。
「手套。」她放棄的合上包包。「忘記帶了。」
「我有,不過只有一只。」
「另一只呢?」
「另一只不方便。」
呂蕎實在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
「要嗎?」薛安雲又問。
「什麼?」
「手套。」
「不用了,你自己戴就好,謝謝。」
語音剛落,她的手突然被拉了過去,握在他的掌心里,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
不知是否他的手太暖,小臉立即一片熱。
「你……」
「還沒十二點。」
「什麼?」
「我還是你男朋友。」
呂蕎張唇想說些什麼來反駁他,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走吧,我送你回家。」
手被他牽在口袋里,身軀就無法避免的相貼。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呂蕎不時用眼角偷覷他的大衣口袋,她的手跟他的,就在里頭握著。
她冒手汗了。
「那個……」
「嗯?」
「我、我冒手汗了,還是不要再握著吧。」
她使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
「沒關系,我不介意。」
但她會介意啊。
「可是……手、手濕濕的,不好意思……」
以前讓他覺得有些煩躁的支吾,現在卻是可愛無比。
他還真有點怕她若這個時候還是能很平靜的把手抽出來,那他就得更傷神了。
「那我們換手。」
他走來另一側,牽起另只手,一樣放進口袋。
「可另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