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完監定師的話,掛上電話,許初霞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一臉茫然,兩眼呆滯。
「初霞。」喬靜芸在一旁听見她剛才說的話了,伸手拍拍她的肩,啟口想安慰她,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靜芸,監定師說那只花瓶真的是宋朝的古董,價值好幾千萬,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倉皇無措的拉著好友的手。
三天前,她听完杜澤松的辦法後,整個人呆掉,之後杜澤松說——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我的提議,你也可以去找監定師來監定這只花瓶的真偽,看看是不是出自宋朝的古物。」
于是她便帶著那堆花瓶的碎片,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找了個古物監定師,監定花瓶的真偽,結果得到的答案跟杜澤松說的一模一樣。
喬靜芸思索了片刻,文靜秀氣的臉龐牽起一抹笑。「既然杜澤松相中你當他的孫媳婦,我看你就答應好了,這樣一來就可以不用賠錢,還可以過過豪門少女乃女乃的癮。」
「問題是我跟那個杜軒懷又沒有感情,別說我不喜歡他,他恐怕也很討厭我,我們怎麼可能結婚?」許初霞拍著額頭,覺得杜澤松的提議簡直荒謬透頂。
那天他提出的辦法是,她嫁給杜軒懷,若是三年後,她和杜軒懷依然無法產生感情,那之後要去要留就全隨她的意。
她實在很懷疑杜澤松是不是腦袋壞掉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對一個才見過幾面的女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細思了下,喬靜芸想到一個方法,「初霞,若是杜軒懷不答應,杜澤松也不可能強迫你們結婚,或許你可以用這個理由把問題丟回給他。」
聞言,許初霞眼楮一亮,「你說的沒錯,看杜軒懷那樣子是不可能听他外公的話,若是他不肯娶我,那杜澤松也沒轍,我這就打電話給他。」說畢,她立刻撥電話到杜家。
跟杜澤松談了一會兒,掛上電話,許初霞眼里方才亮起的神采又黯了下去。
「初霞,杜總裁怎麼說?」喬靜芸關切的問。
她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他說他孫子那邊他自然會擺平,到時候我只要等著跟杜軒懷結婚就是了。」
「看來,他真的很希望你當他的孫媳婦。」杜澤松都這樣說了,這件事初霞恐怕是無法反對了。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中我哪一點?」許初霞沒好氣的道。
喬靜芸忍不住一笑,「我想大概是因為你敢指著杜軒懷的鼻子罵他吧。」據說自從杜軒懷接掌明威集團後,集團里的人都在背地里稱呼他暴君,沒人敢忤逆他,他也不容人反對他的意見。
不過明威集團這幾年,在杜軒懷帶領下,業績倒是年年都有兩成的成長,原先不滿他強悍作風的一些股東和董事,也都沒再說什麼。
許初霞懊悔不已,「若是時間能倒流,我那天絕對不會闖進書房罵他。」
見好友一臉郁悶,喬靜芸泡了兩杯三合一咖啡,遞給她一杯,若有所感的說︰「杜家可是台灣十大豪門家族,多少女孩恨不得能嫁進去,結果這樣的事卻因為一只花瓶而掉到你頭上。」
許初霞喝了口咖啡,抱怨,「這就叫做禍從天降。」
「是喜從天降。」喬靜芸糾正她。杜澤松有意撮合她嫁給杜軒懷,應該算是喜事才對。
「要雙方都心甘情願那才叫做喜,現在這樣根本就是你不情我不願,就只有一個老頭子在一廂情願,這哪叫喜,應該叫禍才對。」許初霞嘟囔的說。
拍拍好友的肩,喬靜芸安慰她,「忍忍吧,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她知道初霞最終還是會選擇答應杜澤松的要求,畢竟她們真的是拿不出八千萬來賠償。
一如喬靜芸所料,許初霞答應了杜澤松的要求。
她和杜軒懷的婚禮並沒有對外公布,只在幾名親友的見證下,草草的完成婚事。
這是許初霞的要求,低調簡單,最重要的是要對外保密,因為她不想三年後等自己離開杜家時,被人指指點點。
婚禮一結束,杜軒懷便丟下她立刻趕回公司,但她一點都不在意他的冷落,最好他都不要理她,這三年里兩人就這樣各過各的。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杜澤松要求他們倆要同住一房,維持正常的夫妻生活。
婚禮結束後,她住進杜家,才剛整理好行李,李叔就來敲她的房門。
「少女乃女乃,總裁有請。」
許初霞走出房門,跟著李叔來到書房。
「杜總裁,你找我?」
杜澤松含笑糾正她,「怎麼還叫我杜總裁?你該改口叫我外公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順著他的意,「外公,你找我有事嗎?」
「初霞,我知道這樁婚事你答應得很勉強,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三年里,你在杜家能過得很自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拘束。」望著她,杜澤松說得一臉誠懇。
許初霞心里月復誹不已︰你既然知道我不情願,還硬是要勉強我,根本就口不對心,半點誠意也沒有嘛。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疑惑的開口。
「杜總……外公,我很好奇,當初你是用什麼方法說服杜軒懷娶我的?」如同她萬分不願一樣,杜軒懷今天也是一臉大便,還用一種看什麼髒東西的嫌惡眼神瞪她,顯見他也是被強迫的。
杜澤松輕描淡寫的帶過,「也沒什麼,我只是答應讓他並購光力而已。」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並購光力會虧錢嗎?」她記得那天在書房外,听見他似乎不贊成這件事。
「就當是讓他買個教訓也好。而且若是因為娶了你而能讓他有所改變,就算虧再多錢也值得。」
「杜總裁,我恐怕沒有能力改變你孫子。」許初霞實在很納悶,他對她這麼高的期望是打哪來的,她只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平凡女孩,哪來的能力去改變他那個霸道蠻橫的孫子?
「就算三年後,軒懷仍是沒有什麼改變,我還是很感激你,不過我相信我的直覺,你有這個能力感化他。」當她那天義憤填膺的出現在書房里替他教訓軒懷那一刻,他便覺得這個女孩配軒懷十分適合。
「你的直覺可能騙了你,我不可能感化得了他。」許初霞很無力的道。
「無妨,我們拭目以待吧。」杜澤松的眼里微露一抹精明。自從三十幾年前錯看了女婿之後,他這輩子沒再看錯人,他相信她有能力改變軒懷。
杜軒懷的房間裝潢得很簡單,采用灰、藍和黑的色調,就像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房間內有一張大床,一組沙發,里頭附設了一間衛浴以及一間更衣間。
房間外頭有個露台,此刻已是深夜,闃暗的夜空上,因為城市里嚴重的光害,看不到半顆星星。
在露台上站了片刻,許初霞被初春夜里的冷風凍得縮著頸子回到房間里。
瞥了下腕表,發現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沒打算等那家伙回來,換上睡衣後就直接上床睡覺。
今晚雖然是她和杜軒懷的新婚之夜,不過她祈禱那家伙最好是不要回來,隨便他要在哪個女人家風流快活都好。
她實在是很難想象自己跟那家伙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情景,連想都覺得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為防他可能半夜回來,她還是把床讓了一半給他,自己睡在左側,拉起被子蓋住頭,找周公下棋去。
既然婚都結了,以後的事也沒什麼好煩惱的!累了一天,許初霞閉上眼,蓋著溫暖的羽絨被,很快就進入黑甜鄉。
當她好夢正酣,夢見一堆閃閃發亮的黃金就在面前,等著她塞進包包里時,突然一陣天搖地動,驚醒了她的美夢。
「怎麼了,地震了嗎?」驚愕的醒來,發現自己摔落床下,她茫然的張開眼楮,突然看見面前站著個一臉不悅的男人,她一時之間沒認出他是誰,只是呆傻的看著他。
「誰準你睡在我床上的?」杜軒懷皺攏眉峰,瞪著她。
听見他開口,她終于想起眼前這家伙是誰了,失去了溫暖的被子,她凍得哆嗦著站起來,扯過羽絨被包裹住自己,瞥他一眼。
「不需要別人準,我想睡就睡,你如果有意見,去找你外公說。」她重新爬上床,懶得跟他多說廢話,想再鑽回夢里去拿那些黃金。
「你給我下來,不準你弄髒我的床。」見她竟然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又爬回床上,杜軒懷氣怒的把她連人帶被給扯下床。
沒防備的許初霞再次摔下床,這一摔,把她的怒火給摔出來了,火大的吼道︰「你外公要我們住在同一間房,你不讓我睡床,要我睡哪里?」
「地板或是沙發隨便你,總之不準你再踫我的床。」
「憑什麼要我睡沙發和地板?」她怒問。
「憑這間房間是我的。」橫她一眼,他冷道。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你娶了我,我們已經是夫妻,所以這間房間就是我們兩人共有的。」她特別加重「我們」兩個字,接著再說︰「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你自己去睡沙發和地板。」
「你最好不要惹我!」杜軒懷失去了耐性,話里透著一絲狠戾。
「你也不要惹我!」許初霞揚眉,毫不示弱的反擊,「是你外公強逼我嫁給你的,你若是不滿意,去找你外公,不要遷怒到我頭上,現在我要睡覺,你要是再吵我,我就對你不客氣。」睡到一半被人吵醒,她的脾氣正處在爆發邊緣。
撂完話,她重新爬回床上。
杜軒懷額頭青筋暴跳,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膽敢這樣威脅他,看見她躺下,他粗暴的再次把她給拖下床。
許初霞的怒火終于爆發,根本不管他是誰,抄起枕頭便朝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打。
弟弟許初日曾經說她是暴力女王,其實只要不惹到她,她不會隨便動手的,可是一旦被惹火,她下手絕對不會客氣。
手上拿著枕頭打他,她的兩只腳也沒閑著,用力踹向他。
「我警告過你,叫你不要惹我的,敢不讓我睡覺,你找死!」小時候她頑皮得像個小男生,常常跟住家附近的小男生打架,爸媽最後受不了,送她去學武術,想藉此收斂她粗暴的性子。
學了一陣子武術後,她確實收斂不少,不再動輒跟別人打架,不過要是有人不長眼惹到她,她下手也絕不會手軟。
杜軒懷沒想到她動起手來會這麼狠,被她又打又踹,痛得齜牙咧嘴,困在角落沒地方躲,只好咬牙怒道︰「你這個瘋女人夠了沒?還不快給我住手!」他性子雖然冷峻強悍,卻不會動手打女人,因此一直沒有還手。
「好,那你說,床是你睡還是我睡?」許初霞停下手,眯著眼瞪他,臉上仍燃燒著熊熊怒焰。
「你……」
杜軒懷憤怒的話還沒說完,許初霞便當他要把床讓給她,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算你識相,這次就饒了你。」說完,大剌剌的爬回溫暖的床上,睡在中間的位置,一個人霸佔了整張床。
瞪著她一臉舒服的縮進被窩里,杜軒懷氣到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她不只脾氣壞,居然還粗魯的動手打人。
外公究竟是看上這女人哪一點?竟拿並購光力當條件,硬逼他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