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軒懷從那天晚上之後,已經有好幾天沒回杜家了,許初霞樂得清閑,但是有人可不這麼認為。
按捺了幾天,杜澤松終于忍不住在早餐時問她。
「初霞,那天半夜,你跟軒懷在房里吵什麼?」杜家的房間隔音很好,但他們那晚吵得連住在對面房間的他,都隱隱能听見爭吵聲。
喝了口豆漿,再吃掉一個小籠包,許初霞這才抬起頭回答。
「那天他一回來,看見我睡在床上,就不爽的把我從床上拉下去,所以我們就吵起來了。」說到這里,她瞟了坐在對面的杜澤松一眼,「是外公你說我們必須要同床共枕,做一對正常夫妻的,他卻趕我下床,不讓我睡床上,要我去睡地板或是沙發,所以……」說到這里她停下了話。
「所以怎樣?」杜澤松接腔問。
「不能怪我動手揍他。」她模模鼻子,坦白的說出自己那晚把他打跑的事。
聞言,杜澤松有一絲錯愕,「你動手揍了軒懷?」
「是他一直把我拖下床不讓我睡覺,我忍無可忍才會動手,如果外公覺得我做錯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離開杜家。」叫了他幾天外公,她叫得很順口了,且相處幾天下來,她也不像當初那樣對杜澤松心存敬畏,而是把他當成了自家的長輩在對待。
她自認這幾天自己都很認真在履行同居義務,每天從合悅下班後,都回到杜家來,是杜軒懷自己夜不歸營,天天不見人影,不能怪她沒有遵守他當初的要求。
下意識的揉了揉額角,杜澤松臉上沒有一絲苛責,溫言開口。「我知道你不是蠻不講理的女孩,動手一定有你的道理。」說著,他長嘆了聲,「是我寵壞了軒懷,讓他為所欲為慣了。」
听他話里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許初霞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下才道︰「那晚雖然他錯的比較多,不過我也有一些些不對啦,我應該更有耐心、更溫柔一點跟他好好說。」新婚第一晚,她就把他給打跑了,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這事不怪你,他不該要你一個女孩子去睡地板。」杜澤松神情落寞的接腔,「再過兩天就是我七十五歲的生日,我有好幾天沒見到軒懷這孩子了,真希望那天他能回來陪我過生日,我都一把年紀了,過了今年的生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年,也許這就是我今生最後一個生日……」
許初霞出聲打斷他自憐自艾的話。「呸呸呸,外公你還會有好多個生日,不要胡說八道。」
杜澤松頗為寬慰的看了她一眼,徐聲開口。「我自己的身體我心里有數,我的體力一年比一年差,這也是我前幾年從公司退下來的原因,我這把老骨頭就算再活也沒多少日子了,只是希望生日時,能有親人陪在身邊。」
他語氣里的寂寞讓她听了很不忍,「既然外公這麼想杜軒懷,干麼不打電話叫他回來?」杜軒懷總該不會連他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都拒絕吧。
「李叔打過電話給他了,說那天他有事走不開。」喟嘆一聲,杜澤松自我安慰的道︰「也罷,至少今年還有你陪著我這個老頭子過生日。」末了,想到什麼,他問︰「對了,初霞,你那天沒事吧?」
「沒事。」不忍心見老人家一臉失望,許初霞月兌口說︰「那天我會想辦法把杜軒懷找回來陪外公過生日。」
「真的嗎?你有辦法叫軒懷回來?」
見杜澤松听見她的話後,神色瞬間一亮,許初霞毫不遲疑的拍著胸脯保證。「我親自出馬還能有什麼問題,外公放心,我一定會帶他回來。」
電話再次被掛斷,許初霞憤怒的抓起外套,走出自己的小辦公室,向好友丟下一句話,「靜芸,我有事,先走了。」
「沒問題。」見她滿臉怒容,喬靜芸連忙追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她氣沖沖道回答,「還不是那個混蛋,居然又掛我電話,這已經是這兩天來的第十二次了。」
喬靜芸想起她上次說過杜澤松生日的事,連忙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去他公司直接逮人,就算用拖的,我也要把他拖回家。」穿上外套,拿起包包,留下這句話後,許初霞邁步走了出去。
她已經答應外公今天會把那家伙帶回去,就一定會做到。
他連自己的外公過生日都冷漠的完全不理會,簡直太過份了,讓她氣得想狠狠揍他一頓!突地想到什麼,她再踅回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樣東西塞進外套口袋里,以備不時之需。
「初霞,有話好好說,盡量不要跟他起沖突,知道嗎?」喬靜芸有些擔心的叮嚀。
「我知道,我會有分寸的。」離開合悅後,她跳上一輛計程車,直奔明威集團大樓。
來到明威集團,她走向櫃台詢問,「我要見杜軒懷,他的辦公室在幾樓?」
「小姐,請問你跟執行長有事先預約嗎?」櫃台接待小姐問。
「沒有。」
「請問你找執行長有什麼事嗎?我們可以幫你轉達。」
听她這麼說,明白對方是不打算讓她上去找人了,許初霞索性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外公,我現在在明威集團大樓,你能不能跟櫃台這邊說一聲,讓我進去找杜軒懷……好,我知道了。」說完電話,她逕自站在櫃台前等待。
不到五分鐘,便有一名年約三十歲的女子匆匆從電梯里出來,快步來到櫃台前。「請問您是許小姐嗎?」
「對。」許初霞點頭。
「您好,敝姓汪,是秘書處的秘書長,剛才總裁交代我領您到執行長的辦公室,請隨我來。」
「好,謝謝。」道謝後,許初霞跟在汪秘書身後,搭乘電梯直接到二十樓。
「這間就是執行長的辦公室,他現在正在開會,還要二十分鐘才會結束,請您在里面稍候片刻。」領她走進一間辦公室,汪秘書十分有禮的說道。
「嗯,謝謝你。」她出去後,許初霞抬頭打量這間辦公室,這里的裝潢跟杜軒懷的房間一樣簡約,以黑白色為基調,沒有多余的陳設,黑色的辦公桌椅、黑色的會客沙發組,白色的牆面,白色的大理石地板。
辦公室左側有一整面的黑色書架,右半邊放滿了文件檔案,左半邊則全部擺滿有關商業、營建、電腦、光電、食品、百貨、運輸、生技等各類書籍。
站在書架前,她有些訝異杜軒懷閱讀的範圍竟然這麼廣泛,須臾,她才想到,明威集團橫跨食品、營建、百貨、運輸以及電子、生技等好幾種產業類別,難怪他書架里會有那些相關書籍。
杜軒懷一進來,便看見她站在他的書架前,冷峻的臉孔登時一沉,不悅的詰問︰「你來干什麼?」方才汪秘書已通知他,這女人在辦公室里等他。
他沒好臉色給她,許初霞也板起臉孔面對,「今天是你外公七十五歲的生日,我是特地來請你這位大少爺回去陪他過生日。」
「我已經跟外公說過了,我今天要開跨國的視訊會議,沒辦法回去。」
「你外公七十五歲的生日,一生也才這麼一次,你只要抽出兩個小時,回去陪陪他老人家,讓他開心一下就好,不會佔據你太多時間的。」她按捺住情緒,試著好好跟他溝通。
「我說過了我沒空,出去,我還有事要忙。」他不耐煩的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很忙,但只要兩個小時就好。」深吸口氣,許初霞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好好跟他說。
「你是聾了嗎?我說了我沒有空,不要再煩我,出去。」杜軒懷冷漠的瞥她一眼,逕自朝辦公桌走去。
他惡劣的態度讓許初霞再也忍不下去了,很顯然,跟這個不孝子說人話,他是听不進去的,既然這樣,就不能怪她了。
她從口袋里取出一樣東西抵在他背後,語氣森然的警告,「我不管你還有什麼該死的視訊會議要開,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去,你要是敢說不,後果自負。對了,提醒你一件事,我這個人一來沒有耐性,二來脾氣不好,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手滑哦,到時候傷到了你,可是你自找的。」
感覺到背後抵著一只硬物,杜軒懷回頭瞥去一眼,隱約看見一管漆黑的東西抵在背上,他先是一愣,登時怒不可遏。
「你簡直無法無天!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他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然膽大包天的拿槍對著他,若是報警的話,她就等著去吃牢飯吧。
許初霞豁出去了,怒極反笑的說︰「我只知道你若是不跟我回去,會有什麼後果!對付不孝子,我一向不手軟。對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得過全亞洲高中武術比賽冠軍,大學時,還拿過全國射箭冠軍哦,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動,乖乖跟我回去。」
她真的很想狠狠痛扁這家伙一頓,但是考慮到今天是他外公生日,她不想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的帶回去,免得他外公看了心疼。
盡避他不孝,但是她知道杜澤松還是很疼這個孫子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杜軒懷咬著牙怒道。
「沒錯。」她坦承不諱,手上的東西頂了頂他的背,用不耐煩的語氣催促,「走吧,再不走,我手一酸,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知道哦。」
被她這樣脅迫,杜軒懷簡直氣炸了,兩手緊緊握拳,手上青筋暴露,臉色鐵青的轉身朝門口走去。
他不是受制于她的威脅才屈服,而是要回去讓外公看看,他到底逼自己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