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一，陳彥的課在早上，下課差不多是中午了，他沒打算下了課就回家，路上順便帶外食回去。
他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剛坐上，突然副駕駛的門被打開，一個較小的人坐了上來，一邊熟門熟路地系安全帶，聲音甜甜地對他說︰「陳教授，等了你好久了，你怎麼這麼遲才下課，拖課的老師不是好老師哦。」
她怎麼在這里？他心里訝然。
吳菲甜今天是一副很可愛的打扮，一件淺灰色的棉質連身裙，外面一件薄棒球衣暗紅色的襪子穿到小腿肚上，腳上是短款的棕色靴子。
頭發扎成丸子頭，一雙會說話的大眼楮就盯著他瞧，「陳教授，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她伸手去模他的額頭，他猛然回神，「沒有，我沒有生病。」說話的同時，腦袋拼命往後退，避開她伸過來的手。
她絲毫不覺得尷尬地收回手，點了一下頭，「哦，沒有生病太好了。」歪著腦袋，語氣充滿了期待，「那我們去哪里吃？」
「昨天電話里，我說了，不需要請我吃飯。」他皺眉，「如果你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的話，那你買兩片OK繃還我就好。」
「不行。」她堅定地搖搖頭，「先不說這個，我們先去吃飯吧，等一等我去買一打的OK繃還給你。」
要OK繃，可以，給他一打，但是，吃飯也不能少！
陳彥抿了一下唇，他不是很樂意想跟她一起吃飯，他張嘴還要說什麼，她突然低下頭，聲音低落地說︰「你是不是討厭我？」
討厭？他並不討厭她，他對她沒有這樣強烈的感情色彩，她對他而言就是比陌生人要好一點。
「不是。」他就是不想跟她說話，腦子想著要如何婉拒她。
她順勢而起，驚喜地看著他，「那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
她的眼神真的是讓人無法抗拒，好似拒絕她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想要搖搖頭的時候，她的肩膀突然抽了一下，低低地垂著腦袋。
她好像在哭一樣，但是他不能來者不拒，特別是在她說她想追他，對他有興趣的時候。
有些事情，他很有原則，于是他硬著心腸說︰「不可以，我們不適合做朋友，也不適合發展男女關系。」說的很簡單也很直接。
吳菲甜磨了磨牙，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她低聲下氣地想跟他吃飯，他跟冰雕似的，軟硬都不吃。吃個飯而已，也沒什麼，她又不會把他給吃了！
她抿了抿唇，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動，耍賴地說︰「今天我必須要跟你一起吃飯！」
「吳小姐。」他聲音沉了沉，神色不是很好。
「你在怕我？」她挑釁地看著他。
「沒有。」
「那跟我吃個飯不行嗎？怎麼說，我媽媽和你爸爸還是青梅竹馬，我們兩家的系也不算差，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是為什麼？」她眼里閃過一抹幽光，「你怕我吃了你嗎？」
她把話說到了這個分上，他幾乎是沒什麼能說的了，確實他們兩家關系還不錯，就是今天不見面吃飯，也少不了。
最令他頭疼的是，如果讓陳父知道，他這麼對小可愛，那陳父一定會氣到高血壓上升。
她剛才說什麼，他怕她？
他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盤，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怕她？他並不怕她，畢竟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即使平時他淡如菊，也是容不得她激他的，他，根本不怕她，他怎麼可能會怕她！
沒有，完全沒有。
開著車二十分鐘之後，陳彥完全敗給她了。
便飯便飯，吃個方便就好，誰知道她居然說要去桃園那里吃飯，說什麼那里有一間餐廳特別好吃。
到底是什麼好吃的餐廳，要去這麼遠？
吳菲甜抱著包，乖巧地坐在位置，時不時地跟他聊天，「你怎麼讀書的時候選了經濟學？對了，你還修了心理學，好厲害哦。」
「經濟學是我爸對我的要求，心理學是因為我好奇人。」他回答道。
「那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她問。
「有點嬌氣。」他直話直說。
這一點，吳菲甜承認，畢竟她從小是吳家的掌上明珠，在蜜罐里長大的，嬌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她的骨子里更是有點像吳父，霸道專情。
「還有呢？」她追問。
「有點脆弱。」他說。
「是呀，我很容易受打擊的。」她暗示道。
「嗯。」
「我有時候壓力好大，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差點難產，把我爸嚇得結扎了，要不然我也不用繼承我爸的公司。」她可憐兮兮地揪著自己的頭發，「頭發都少了好多。」
听起來很可憐的樣子，他點了點頭，「管理公司壓力確實大。」
「對吧，可惜我沒有兄弟姐妹，不然我也不用這麼累。」她嘆氣，「對了，你平時都是在A大上課？」
「嗯。」他點點頭。
于是一路上，吳菲甜將陳彥的所有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不枉費她特意選了一間最遠的餐廳，為的就是和他多說說話。
到了餐廳，他們兩個人都很餓，點了菜，吃了一頓飽餐，是陳彥付的錢，這也多虧了陳父的教導。
再如何都不能讓女人付錢，這是陳家男人的家規之一。
吳菲甜為難地說︰「不是說好讓我請你的嗎？」
「沒事。」
他們一起離開餐廳，吳菲甜對他說等一下，就跑到旁邊的便利商店，很快又跑了回來。
她有點弱，跑回來，帶著喘氣，通透的小臉上染著紅暈，「讓你久等了。」
「上車吧。」
「嗯，這是給你的OK繃。」她將東西給他，不忘贊他，「我都沒有見過你這麼好的男人，隨身會帶OK繃。」
听到這話，陳彥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很自然地笑，不是客氣和禮貌，「因為我小時候常常跟小朋友打架，買OK繃帶買得很順手，後來養成了隨身攜帶的習慣。」
「啊？你小時候這麼頑皮？」她驚訝地道。
「也不是，年紀小，很容易沖動，跟小朋友吵架斗嘴，還會打架。」
「和現在很不一樣，」她輕輕地說︰「你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打架的人。」
他笑了笑，上了車，她也跟著坐了上來，「你是不是常常運動？」
「嗯。」
「真好，我很討厭運動。」
他後動車往外開，余光掃了一眼她，白白軟軟的，實在不適合變成那種充滿力量和美的肌肉型女人。
「適當的運動還是要的。」
吳菲甜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態度友好了些，她笑著說︰「那你平時做什麼運動？」
「伏地挺身，跑步之類的。」
「那你游泳嗎？」她問。
「會。」
「你真的很厲害，我一直想學好游泳，但是我游得超級不好，大概是因為有點點怕水。」她小聲地說。
他點了點頭，「怕水比較難學好。」
「你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可不可以教我？」
正好紅綠燈，他停了下來，正好轉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越看她越想起了多莉以前送他出門上班的時候。
眼神，好像。
第一回見到她的時候，他誤會她是不好好學習的學生，對她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可是後面知道她不是，他對她的態度稍微溫和了。
在工作上，他很嚴格，現在知道她是吳阿姨的女兒，他不會對她太嚴厲，但對于她提出的游泳提議，他搖了搖頭，「恐怕不方便。」
她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有些失落地坐在位置上，一聲不吭。
車子和來時不一樣，很安靜，雖然他不怎麼講話，可有她在，她會一直講話，但回程，她很安靜，幾乎像是不存在一般。
陳彥也不開口，一路安靜地開車，本來打算將她送回吳家的，沒想到她開口，「在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就好。」
「嗯。」
「謝謝。」她沒再說話。
車子在路口停下，他側過頭，正好看到她潔白的後頸，以及看不見臉的後腦杓，她聲音夾雜著小心翼翼和失落，「再見。」
「再見。」
等她下了車，他開車離開了。
吳菲甜停下腳步，轉頭只看到車**消失在眼前，她眼神狠戾，哼！不教她游泳？
沒關系，他們來日方長。
對了，她還欠他一頓飯！她在心里記下，拿出手機撥打了林木的電話，「林木，過來接我，我現在在……」她報了一個地址。
林木開車過來，看到總裁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眼楮出現了問題，車子停下來，總裁上了車。
他還有點沒回神，她橫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他搖搖頭，心想總裁是受什麼刺激了嗎？雖然這樣打扮也很好看，可總裁不該是小可愛啊！
「之前和何氏的合約快到期了，他們有續約的打算嗎？」她開口道，一談起公事，她立刻就是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霸總。
是熟悉的總裁，林木松了一口氣，總裁沒有被什麼妖怪給附身，這口氣活月兌月兌還是她的表達方式。
「有。」
「有提出另外什麼要求嗎？」
「這倒是沒有。」
林木很快就忽略了宛若小可愛的總裁，然而回到公司的時候，他們又接受了一被人圍觀的體驗。
果然大家都很不能接受這樣的總裁。
進了專屬電梯，他忍不住地問了一句，「總裁，你最近是換穿衣風格了嗎？」
「沒有。」吳菲甜搖搖頭，看著電梯鏡子里的自己，「不好看？」
難道男人不喜歡女人這樣的打扮？她懷疑陳彥也不喜歡，否則他怎麼都不多看她一眼。
「不會，好看是好看，只是不是總裁平時的風格。」林木道。
吳菲甜高深莫測地看著林木，「你還是單身吧？」
「呃，是。」林木點點頭。
「怪不得。」單身狗，說什麼實話，夸她好看就是了。
林木內心流了一地的血，他說錯什麼了！單身被嘲，被總裁欺負了，問題是，總裁她自己也是單身，何必互相傷害？
吳菲甜想，可能像陳彥那樣子的男人不喜歡女人這麼穿，那她下次換一下方式好了。
不如，泳裝相見。
轉而想到了陳彥拒絕她的話，哼！他不教，她自己不會學嗎？怕水就多喝幾口水，哼，不求他！
她打算下了班就去買泳裝，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