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幫夫運 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作者 ︰ 米恩

「柔兒!你何躲我?為何一直不肯接受我?」閻陽煦將閻柔絢扔到滿是灰燼的床榻上,嘶啞的喊著。

閻柔絢絕美的臉蛋十分的蒼白,她想繼續逃,卻被他困在床榻上,忍不住顫抖著說︰「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是你妹妹呀!」

她很害怕,眼前這一直疼愛她的哥哥,自從知道父皇將為她挑選合適的訂親對象之後,整個人就變了,變得非常的陌生,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往的溫文儒雅不再,看著她的眼神變得侵略與佔有,那露骨的神情讓她十分害怕。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妹妹!」閻陽煦著迷的看著她,忍不住伸手觸踫她的臉。「柔兒,自從我母後過世之後,再也沒有人關心我,每個人都只會叫我習武,要我用功讀書,每日都有學習不完的課程,身為太子,我一刻都不得休息,就為了將來能當個好皇帝,可有誰想過我根本就不想當太子?

「我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且剛失去母後沒多久,那時的我多希望父皇能多來陪陪我,可父皇也只有剛開始一個月來看過我,過沒多久,父皇便娶了你的母後,還封了她做皇後……哈哈哈!你可知道那時我母後才剛離世滿一年!」

閻柔絢想揮開他的手,卻反被他緊緊的摟住,嚇得她大驚失色。

閻陽煦撫著她細女敕的肌膚,又道︰「你可知道我恨你母後,不僅恨她,還恨一出生便搶走父皇關愛的你!我總想著,要是沒有你和你母後就好了,那麼父皇就不會不要我……曾經,我想著偷偷掐死你,可每每你用著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珠子看著我時,我就下不了手,不僅下不了手,甚至……愛上了你!」

閻陽煦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愛上同父異母的妹妹,那時的他太孤單,自小沒了母愛,又被人霸佔了父愛,讓他的心逐漸扭曲。他接近閻柔絢,原本是想殺了她,不料卻在日漸相處下,被她那一聲聲軟糯糯的太子哥哥給喊得心軟,甚至對她產生了畸形的情愫……

他試著將這份感情壓抑在心里,想著兩人若是能一直這麼以兄妹身分過一輩子或許也不錯,偏偏他忘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閻柔絢不可能陪他一輩子,她遲早會嫁人,成為別人的妻子,為他人生兒育女,一想到這,他便忍不住抓狂。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于是他對她表白了情意,告訴她,他願意放棄太子之位,與她遠走高飛,可閻柔絢怎麼可能會答應?

她自小就將閻陽煦當兄長看待,完全沒料到他對自己竟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她嚇著了,隨著閻陽煦看她的眼神愈來愈怪,她也愈來愈害怕,到最後干脆躲避他,不願與他踫面。

本以為只要一段時間,閻陽煦就會死心,卻沒想到他竟跟蹤自己,而此時的她是偷溜出宮,身旁一個人也沒有……

「太子哥哥,我說過我們是兄妹!這是不可能的……你快放開我!」她想掙開他的控制,卻再次被他壓回榻上。

「什麼叫不可能?」他雙眼充滿了血絲,沉聲說︰「難道你真要嫁給胡以笙那個小白臉?」

胡以笙是新科狀元,是父皇替她挑選的夫婿之一,他曾經看過兩人遠遠的交談,那時的閻柔絢笑得十分的開心。

閻柔絢一听見胡以笙的名諱,小臉下意識微紅。

這並非閻柔絢心儀于他,而是小姑娘被提到婚嫁對象時的羞澀,可閻陽煦不知道,在他看來,閻柔絢就是對那個小白臉動了心,雙眼更紅。

「你休想!」他被嫉妒沖昏了頭,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那雙唇觸踫的絕妙滋味,剎那間讓閻陽煦壓抑已久的得到了釋放。

「不要!快放開我!你是我哥哥呀……」

閻柔絢當真嚇壞了,不停的掙扎哭喊,卻怎麼都抵不住他的侵犯,隨著衣裳撕裂的聲音,她的心也一寸寸的死了……

得到了巨大的滿足,閻陽煦心滿意足的趴在她身上,愛憐的說︰「柔兒,我的柔兒,你總算屬于我了,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好好疼愛你——  」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閻柔絢的嘴角溢出了鮮血,那抹鮮紅刺痛了閻陽煦的眼,令他目眥盡裂。「柔兒!你這是做什麼?」

閻柔絢心如死灰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閻陽煦忙用手扳開她的嘴,卻反被她死死的咬住,那雙總是溫柔的雙眼滿是恨意,恨不得就這樣將他給咬死。

閻陽煦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神情,加上手上的劇痛,讓他十分羞惱。「你這是寧可死也不願從了我?」

閻柔絢的回答是咬得更狠、咬得更深。

她的回應讓閻陽煦眼中的柔情一散,涌上了可怖的戾氣,他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威脅的說︰「松嘴!否則我掐死你!」

他自小習武,閻柔絢這點力氣根本傷不了他,他會這麼做,一方面是怕她會傷到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被她咬舌自盡給氣到了,成為他的女人就這麼不願?甚至到了尋死的地步?

身為太子,閻陽煦是驕傲的,帝王的教育,讓他早有這玄玥王朝的一切都該是他的的想法,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閻柔絢。

她的反抗無疑是種挑釁,挑起了他的征服欲,讓他一氣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這麼做自然是想要她屈服,然而他沒想到一向柔弱的閻柔絢非但不放,反而咬得更加用力,眼底的那恨意更是濃烈到令他心痛。

「松口!我要你松口!」他雙目怒紅,彷佛她只要松開嘴,便代表她的妥協,于是他加重了力氣,卻沒想到他在憤怒之下力氣拿捏失準,就听見「喀嚓」一聲,那咬著他手指的小嘴總算是松開了,然而那雙盈滿恨意的雙眸也在同一時間失去了神采……

「柔兒?」閻陽煦一愣,看著那歪斜的頸子,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聲說︰「柔兒你不要嚇我呀……」

然而早已斷氣的閻柔絢卻是動也不動,這讓閻陽煦悔恨得發出一聲咆哮,然後就這樣傻傻的看著她逐漸冷去的尸體。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找回了神智,看著身下那嬌美的胴體,雙眸閃過一抹狠意。「你以為死了就能擺月兌我?我告訴你!你休想!」

說著,他握住身下脹大的熱源,往閻柔絢那尚未完全僵硬的身子插去,再一次瘋狂的撞擊著……

嚇!

玄凌菲從惡夢中驚醒,身上滿是冷汗,衣裳更是被冷汗浸透,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小臉死白,整個人繃得緊緊的看向四周,這一看,讓她看見了身旁的一個男子,而看見那男子時,從不哭泣的她倏地落下了淚。

「夜洛……」

原本只想閉眼小歇卻因這幾日的疲憊不小心睡著的寧夜洛,一听見她的叫喚,瞬間睜了眼,看見她滿布淚痕的小臉時,頓時也自責的紅了眼,忙將她擁入懷中。

「菲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經歷方才那無數惡夢的侵蝕,此時的玄凌菲就像個孩子,一看見寧夜洛,這些日子的緊繃整個放松了下來,頓時低泣出聲。

「菲菲,沒事了!你別哭了……」

玄凌菲極少失控,這次卻是特例,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壓抑住情緒,嘶啞的跟他說︰「是太子!是閻陽煦殺了姊姊,不僅如此,他還殺了很多無辜的少女……皇都的少女失蹤案凶手就是他!」

她的夢不只有閻柔絢的經歷,還有著芍藥花叢下那數十名少女的經歷,原來失蹤的少女根本不只皇都,就是其他之地也有,她們全是被閻陽煦讓人擄來的姑娘,每一個面貌都有著和閻柔絢相似之處,且每一個都是被他奸婬過後再活活掐死……

她急著將夢中看見的畫面告訴他,沒想到寧夜洛卻輕拍她。「你別急,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她怔然的看著他。

「公主!您醒了呀?」

玄凌菲正納悶著,便听見身後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她轉身看見身後之人,頓時一愣。

「楚玉楓?」

他怎麼會在這里?

寧夜洛知道她不解,于是向她解釋。「是他救了你……」

原來楚玉楓並不是逃跑,而是被閻陽煦派人劫了出來。

為什麼?為的自然是讓楚玉楓繼續替他背黑鍋,只有楚玉楓失蹤,他才能夠繼續犯案,畢竟這案子已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閻陽煦需要一個替死鬼。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楚玉楓被抓來後,閻陽煦便命人殺了他,好在被命令行刑之人好巧不巧是楚玉楓的舊識,在他苦苦哀求下答應放了他。

然而這地方被閻陽煦圍得像鐵桶似的,只要進了這里就很難能逃月兌,于是那人偷偷將他藏在小屋後廢棄已久的水井內,等待時機要將他送走,沒想到讓他意外救了玄凌菲。

玄凌菲听完,這才想起自己昏倒之前,身旁的確有個水井,于是真誠的朝楚玉楓道謝。「謝謝你!」

她無法想像,若是楚玉楓沒救下她,她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下場。

「不!要謝也是我謝公主,要不是公主,我們兄妹早就死了……」再見到那張絕美的容顏,楚玉楓是激動不己。

他正是閻柔絢十多年前在大雪中救下的乞兒兄妹之一,閻柔絢為了他們這些孤兒設立了慈安堂,不僅救了他一命,還給了他溫飽之地,讓他們能夠習字學武,雖說他在那些孤兒之中稱得上是不思進取,甚至還跑去當戲子,可他對閻柔絢的救命之恩一直沒有忘懷。

得知閻柔絢死時,他更是難過得醉了整整一個月,被妹妹狠狠訓了一頓才重新振作起來,卻沒想到會被當成失蹤案的凶手,更沒想到會發生後來這一連串的事……

楚玉楓躲藏在這里已有一段時間,閻陽煦沒想到他竟然沒死,這段時間他又奸婬了兩名女孩,殺人埋尸……楚玉楓今日也是听見外頭的動靜才會好奇的離開水井偷看,這才湊巧救下了玄凌菲,這個與他救命恩人有著一模一樣面貌的姑娘……

「我不是公主,你說的公主是我雙生姊姊。」玄凌菲心中一痛。她想到閻柔絢為了尋她而偷跑出宮卻慘死的畫面……

「我知道……」楚玉楓臉色一黯,只是看見她與閻柔絢一模一樣的臉蛋,依然忍不住激動。「但您是公主的妹妹,我相信我救了您,公主在九泉之下就會感到欣慰。」

他話落,三人便陷入一陣沉默。

許久,玄凌菲才開口問寧夜洛,「你是怎麼找到這兒?我還以為……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她本以為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她了,畢竟她與閻陽煦八竿子也打不著關系,就是一面之緣,誰能想到擄走她的人竟會是當朝的太子?還把她藏在東宮里。

寧夜洛心疼的抱緊她。「是味道,我靠著味道找到你的。」

他能找到玄凌菲不是偶然,他一直擔心劉梅加害她,于是送了一個香囊給她,那香囊是他特地讓人從玄玥王朝外的一個小國「逸香國」尋來的。

逸香國盛產香料,其中有種香料極為出名,名為「覓香」,那覓香的味道非常特別,是種十分清幽的淡香,雖是淡香,卻能縈繞在身上久久不散,當初寧夜洛會尋來這味香,一方面是因為他覺得那猶如幽蘭般出塵的香氣很適合玄凌菲,另一方面則是它的功用。

覓香的功用並非只有香氣而已,最特別的是它的香氣久久不散,會隨著配戴的時日一點一點的滲入配戴者的身子,讓那人從內而外都散發出那獨特的香氣。

然而覓香十分珍貴,只生長在陡峭的山壁上,無法靠人工種植,甚至無法靠人力摘取,只能靠一種名喚食香鳥的鳥兒摘取,然而從鳥兒口中得到的覓香又有幾株完整?且覓香的花期短,一年不過開花一個月,一年下來的產量僅能做成三個香囊。

正因如此,覓香十分的珍貴,僅有逸香國皇室之人得以使用,寧夜洛可是花了大筆的代價才得到這覓香,也好在他得到了,這才能夠靠食香鳥找到玄凌菲。

若不是玄凌菲配戴覓香的時日不長,人又被藏在了皇宮內,寧夜洛還能更早找到她,好在現在也不晚,至少她並沒有受到傷害。

玄凌菲這才知道寧夜洛竟早早就料到她有危險,還為此送她這麼個特殊的香囊。「謝謝你,謝謝你找到我……」

「傻姑娘,你謝什麼?我答應你會保護好你,我卻沒做到,你不怪我便好。」什麼也比不上失而復得,若非現在還有第三人,寧夜洛早狠狠的吻住懷中的人兒。

「我怎麼可能怪你?」是她自己大意,才會中了玄以憐的圈套,寧夜洛不僅沒怪她,反而一直在尋她,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她便知道她失蹤這段日子,他肯定不好過。

可寧夜洛卻不這麼認為。「菲菲,不管怎麼說,都怪我不好,這幾天我差點瘋了……好在你沒事……」

听見他的話,玄凌菲又一次紅了眼眶,兩人將彼此抱得更緊。

一旁的楚玉楓見兩人你濃我濃,把這當自家似的,忍不住插話。「咳!那個……我們要不要先離開?」

這兩人是不是忘了外頭還有個大魔王?要是等他找來,三人哪還有命活?

他的不識相讓寧夜洛白了他一眼。沒看到他正在哄娘子?

楚玉楓一臉無辜。「我沒說錯話呀……」

他們不怕死,他可怕得很,他被抓來的時日比玄凌菲長,一直躲在這不見天日的深井里靠著食老鼠肉和他舊識扔入的食物度日,且里頭還有著死人骨頭,天知道他壓力多大……

好在玄凌菲也不想待在這壓抑的地方,「該怎麼離開?」

寧夜洛听見她問,臉色立馬一緩,溫聲道︰「這廢井里有個通道,能通往御膳房外的小門。」

這條通道就是居住在東宮里的閻陽煦都忘記了,若不是閻承烈偶然間與他提起,他也不會知道。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騷動,他們听見了閻陽煦的暴怒吼聲——

「找!要是找不到人,就拿你們的頭來見!」

「走!」這騷動讓寧夜洛沉下臉,帶著兩人往通道走去。

通道十分的長,且還有著機關,三人走了近半個時辰才走出來,直到出了通道,他們這才松了口氣。

「我帶你回寧府。」寧夜洛環著玄凌菲便要離開,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閻陽煦便會搜尋到此。

誰知玄凌菲卻搖頭。「我想去皇宮。」

她要告訴皇後閻柔絢的死因。

看著她的神情,寧夜洛不必想也猜到她想做什麼,于是輕握著她的手,道︰「放心!有我,我說過會抓到失蹤案的凶手,我便會做到。」

「他是太子……」她擰起了眉。雖不知她的身分夠不夠格揭發閻陽煦的惡行,但由她出面應該比寧夜洛來的好。

「別擔心,我有分寸。」他安撫著,那泛著柔光的雙眸卻閃過一抹厲光。

太子又如何?傷了他的女人,他照樣要他的命!

「可是……」

「菲菲,你這幾日肯定沒能好好休息,听話,我們先回去,等明兒個晚上,事情就結束了。」

他輕聲哄著,玄凌菲這幾日的心神也確實一直處于緊繃狀態,便不再堅持。

楚玉楓見兩人要走,這才回過神來,忙跟上。「等等我呀!別把我扔下……」

他的畫像可還貼在大街小巷呢!要是這麼走出去還得了?

是夜,皎潔的月色被一片片烏雲籠罩,遠處天際閃過一道道光芒,空氣中的潮濕伴著那不時響起的轟隆聲響,全是大雨將至的征兆。

听見又一次響起的雷鳴,明馨不知第幾次被驚醒。

她坐起身,抹著額間的冷汗,看向外頭的天候。

「要下大雨了……」看著外面壓抑的天色,她的雙眸閃過一絲痛苦。

柔兒走的時候,就是一個滂沱大雨的日子,彷佛上天都在為她的離去哭泣,那場雨足足下了三個日夜……

「柔兒……」她嘶啞的喊著,就如同過去的每個夜晚那般悲傷,她一直期盼著有一日她乖巧的女兒能夠再一次回應她。

「母後……」

明馨身子一震,就在這時,那一直落不下的雨水如瀑布般瞬間打落,蓋去了那淒幽的聲音,讓人以為不過是幻听。

她自嘲的勾起了唇角,正以為自己又產生幻覺時,那輕飄如幻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母後……我死得好慘呀……」

「柔兒?」明馨急忙從榻上跳下來,連鞋都沒穿,光著腳便慌忙的四處找尋,卻什麼都沒看到。「柔兒你在哪?柔兒……」

回應她的又是一陣雷鳴,明馨猶如無頭蒼蠅般到處找尋,直到她來到窗前,看見那一抹白色的幽影。

「柔、柔兒?」明馨停下腳步,顫抖的看著眼前的人兒。

大雨下,一個女子佇立在雨中,長發遮住她明媚的臉蛋,身上白衣飄然,那滂沱的雨水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

明馨的淚水早已布滿了臉龐。「柔兒!你終于回來看母後了……」

她一直在等,等著女兒入夢,等著她告訴自己殺害她的凶手是誰,可她日日夜夜的等,卻怎麼也等不到,終于……終于在今夜讓她等到了……

「母後……」女子再次傳來飄忽的嗓音。「您為何不替我報仇……」

「不是……不是母後不願,是母後找不到……」明馨心痛的直搖頭。「柔兒!你告訴母後,是誰這麼殘忍的對待你?母後答應你,一定會為你報仇……」

明馨期盼的看著她,可女子卻久久不語,許久才傳來淒然又絕望的聲音——

「您不能……您殺不了他的……」

女兒絕望的回答讓明馨心頭大痛,急忙說︰「能!就是母後拼上這條命也會替你報仇!你快告訴母後!」

明馨已經不管不顧,尋常人家若是子女出了事,還能去官府擊鼓鳴冤,她卻不能。

貴為皇後又如何?為了皇室的尊嚴,她連為女兒報仇都做不到,這個皇後當得如此窩囊,不如不當!今日就是自請除籍、舍去後冠,她都要手刃殺害女兒的凶手!

女子又一次沉默,這一次她抬起了手,指向了遠處,幽聲說︰「東宮……芍藥花下……那里有您要的答案……」

說著,她如來時一般,在明馨眨眼的瞬間便消失無蹤。

明馨大驚,想也沒想便沖了出去。「柔兒?柔兒你在哪!」

她發狂似的在雨中找尋著,那動靜讓昏迷的宮女與楊嬤嬤清醒過來,眾人一清醒便看見皇後像瘋子一般在雨中奔跑,嚇得臉色發白,忙上前阻止。

「娘娘!」

明馨一見到楊嬤嬤,激動的抓著她的手。「柔兒……本宮看見柔兒了,她要我替她報仇……」

「娘娘!您這是作惡夢了……」楊嬤嬤擔憂的擰著眉頭,這雖不是娘娘頭一次作惡夢,卻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態,不僅全身都淋濕了,甚至還光著腳便跑了出來……

楊嬤嬤忙要將她帶回去,誰知明馨卻不肯。

「不是夢!柔兒真的來過!」她激動的扯著楊嬤嬤的手。

楊嬤嬤見她神情認真,心一跳,卻還是不相信,又勸。「娘娘,不論如何先回宮再說,您這樣會生病的……」

一句話驚醒了明馨,她不再說話,跟著楊嬤嬤回到寢殿內,讓宮女伺候自己梳洗,她才道︰「讓人去通報,本宮要見聖上。」

楊嬤嬤驚訝的看著她。「娘娘?您肯見聖上了?」

不能怪她吃驚,自從公主死後,娘娘便不願再見皇上,沒想到一個夢竟讓她有了轉變。

「自然要見。」明馨已恢復平時的冷靜,一雙鳳眼卻是閃爍著沉重的光芒,啞聲道︰「為了替我的柔兒報仇,就是再恨,本宮也得見。」

楊嬤嬤听了又是一驚,忙要阻止。「娘娘——  」

可明馨卻已走遠,在那電閃雷鳴之下,她的背影顯得義無反顧。

在柔兒指明東宮時,她心里已有猜測,她知道今夜注定是皇宮的不眠夜……

看著明馨以及一群宮人離去,寧夜洛這才滿意的將回視線,看向身旁的「女子」。「你做的很好,模仿得維妙維肖。」

他雖沒見過閻柔絢,但玄凌菲有著和閻柔絢一模一樣的身形面貌,楚玉楓雖是男子,卻有辦法將自己扮成女子,不僅如此,他還能將玄凌菲的身形、面貌、嗓音裝得八分像,不得不說這皇都第一戲子,他當之無愧。

「女子」也就是楚玉楓正瑟瑟發著抖,聞言忍不住驕傲的仰起頭。「那、那當然,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

可他的驕傲在下一瞬被一個噴嚏給打散。「可以走了吧?我快冷死了!」

他演過這麼多戲,就是沒扮過鬼,而且還是在這雨大得像針刺一般的夜晚,他覺得此時的他當真像個弱女子,快給冷昏過去了。

「走!」寧夜洛也不羅嗦,他答應過玄凌菲,會讓閻陽煦受到應有的報應,自然得做到。

兩人在雨夜之中小心離去,雖然他們有著閻承烈這個內應,但這可是守備森嚴的皇宮,要是一個不小心,恐怕會成為真鬼。

「一群蠢貨!」閻陽煦大發雷霆,底下的人已被打殺了三人,剩下的人都一個個低著頭,吭都不敢吭一聲。

「找!給本宮再找!就是殺進玄府和寧府,也要把人給本宮找回來!」他雙眼發紅,已呈瘋癲的狀態,手上的長劍甚至還汨汨的滴著血。

眾人不敢停留,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劍下亡魂,急忙離去。

就在這時,外頭急急跑來一名宮女,慌張的說︰「殿下!人找到了!」

「找到了?」血紅的眼倏地一亮,他扔下長劍沖了出去,果然看見玄凌菲就站在不遠處。

「柔兒!」他大喜,便要上前。

「別過來!」玄凌菲冷聲喝止的同時身子也向後退了幾步。

閻陽煦怕她又逃,只得停下腳步,看見她身上仍穿著失蹤前那套衣裳,心頓時安了一半。「柔兒,你上哪去了?可知我找你找得都快急死了?」

玄凌菲沒有回答他,而是說︰「我都看到了。」

閻陽煦笑容一僵。「你看到了什麼?」

「閻陽煦,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抬起手,手中有著一個珠花發簪,又道︰「這是我在小屋外撿到的。」

看見那發簪,閻陽煦瞳孔一縮,沉聲喝道︰「全部退下!」

不一會兒,不管是明處還是暗處的人,全都退得一干二淨,在場就剩下他與玄凌菲二人。

「柔兒……」

「我不是閻柔絢,我是玄凌菲。」玄凌菲打斷他。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最重要的是,她要讓閻陽煦認清事實。

閻陽煦卻以為她在生氣,于是忙說︰「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女人不過就是個玩物,和你完全無法比較,你別生氣,我答應你,再也不會踫別的女人。」

「你殺了那個女人?」玄凌菲沒理會他,而是問。

這直接了當的問話,讓閻陽煦一頓,多少冷靜下來。「那晚在外頭的人是你?」

他早該猜到了。

玄凌菲依舊沒回答他,而是繼續問︰「除了那晚屋內的女人外,皇都里失蹤的少女,包括常金鳳,是不是都是被你讓人擄走並殺害?」

閻陽煦此時已經確定她是真的看見了,臉色不由得一沉。「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玄凌菲早知他不會承認,雙眸一斂,再抬眸時已放軟了態度。「若你是真心誠意想要我與你在一起,就不該對我有所隱瞞,那夜我听見了你與那名女子的對話……我便知我這輩子是逃不出去了,與其和你硬抗惹你惱怒,不如妥協。」

這話讓閻陽煦雙眸一亮。「你說真的?」

為了得到閻柔絢,閻陽煦已經有些瘋癲了,這點可以從他明知道閻柔絢已死,卻還是不斷找尋與她有著相像之處的女子中得知。

但這世上又怎麼可能會有與閻柔絢一模一樣的人?這也造成閻陽煦的不滿足,才會不停的擄人又不斷的殺害。

直到他找到了與閻柔絢有著相同面貌的玄凌菲。

這讓他欣喜若狂,認為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為了不重蹈覆轍,他強壓著,耐著性子控制她的行動,就為了有朝一日能讓玄凌菲臣服于他。

他本以為這會是個漫長的等待,不料她卻給了他如此驚喜。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對我坦誠幾件事。」玄凌菲溫聲說。

「好!你問。」閻陽煦也是果斷之人,一口答應,長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他就要得到眼前的人,如今他什麼都不管不顧、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見他答應,玄凌菲便將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次。

這一次他答得很干脆。「沒錯!那些女人都是我讓人擄回來的。」

「那麼楚玉楓呢?」她又問。

「不過是替死鬼罷了!」他嗤笑一聲,對楚玉楓那種蟲子一般的下等人,他根本不屑一顧。

玄凌菲聞言,臉色不禁微沉。「你這麼做是為什麼?那些姑娘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般對待她們?」

「自然是因為我愛你。」閻陽煦的雙眸充滿著柔情,凝視著她。「柔兒,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待你,犯下那樣的錯我也很自責,但我不能就這麼失去你……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所以我便讓人去找,找尋這天下與你相像之人,可惜她們都不是,容貌、行為、談吐、氣質……與你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既然她們都不是,那麼留著又有何用?」

他的態度十分不以為然,彷佛他殺的不是人,而是無關痛癢的畜生。

玄凌菲听了十分不舒服,卻強忍著怒氣,又問了許多事,其中包括他殺害的女子是否都埋在芍藥花叢下,他的回答卻讓她毛骨悚然。

「自然不只那里。」他笑了,那笑容已不是常人可以理解。「一個小小的花叢能埋下幾個人?前幾個月你不是才在飛雁殿的湖中找到一具女尸?你肯定猜不到,那兒的桃花林會如此美麗,正是因為那些尸體給了它們綻放的養分……」

他的笑配上他說出的話,讓玄凌菲這看過靈體的人都感到恐怖,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閻柔絢……我的姊姊,是不是也是被你奸殺至死?」

閻陽煦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才終于開了口。「是。」

听他親口承認,玄凌菲身後的房門突地開了,寧夜洛從里頭沖了出來,一把就將她給攬進懷中。

「你答應過我不亂跑的!」寧夜洛簡直要瘋了。

他明明告訴過玄凌菲,這件事情他會處理,為何她還是跑來了?

玄凌菲看見那雙氣惱卻又盈滿濃濃擔心的俊眸,頓時感到愧疚。「對不起……但閻陽煦身為太子,若不親口承認,根本定不了他的罪。」

「所以你就以身涉險?」他的怒氣依舊未消。

玄凌菲很識相,一句話也不吭,乖乖的讓他瞪。

閻陽煦在看見寧夜洛的剎那便明白了一切,雙眼倏地發紅。「你騙我?」

寧夜洛立馬將玄凌菲藏在身後,一雙俊眸冷冽的看著他。「閻陽煦,你可知你犯了什麼罪?奸婬、殺人、藏尸、綁票……你犯下的罪足以判死刑!」

就算他貴為太子,犯了法仍與庶民同罪。

「死刑?」閻陽煦聞言哈哈大笑,雙眼嗜血的看著他環在玄凌菲腰上的手。「這天下遲早是本宮的,這天下的女人也全是本宮的!能得到本宮的寵幸是她們的榮幸,可她們一個個只想著逃離,忤逆者留著何用?自然是殺了!判本宮死刑?你敢!」

「他不敢,本宮敢!」

閻陽煦的笑容一僵,看著從房門內走出的人,瞳仁一縮。「皇後?」

明馨渾身顫抖,在听見閻陽煦親口承認是他殺了她的柔兒時,她險些崩潰,若不是仇恨支撐著她,她恐怕早已昏死過去。

「本宮想過任何人,就是沒想到凶手會是你……你可知柔兒有多尊敬你?她是你的妹妹呀!你怎麼能對她做出那樣的事?」

明馨不能接受,就算閻柔絢指向東宮時,她有一絲懷疑,也有一分不信。

她剛入宮那年,閻陽煦不過才五歲,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他對閻柔絢從小便好,比她這個當娘的都還要來得疼寵,兩人的兄妹之情可以說是羨煞旁人,她從未懷疑過他對女兒竟是這樣扭曲的心態,甚至還……

一想到女兒竟是死在一直被她當成大哥尊敬的閻陽煦手上,她便感到一陣鑽心的痛。

閻陽煦听見這話,原本的慌亂頓時成了憤怒,他大吼著,「為何不能?本宮身為太子!就算她是妹妹又如何?只要本宮想要,她就只能是本宮的!」

妹妹!妹妹!

他從來沒當閻柔絢是妹妹,他把她當女人,當成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疼寵著,為何每個人都要在他們身上鎖上道德的枷鎖?他就是愛上了自己的妹妹又如何?他不是太子嗎?難道要他成為皇帝才能為所欲為?

明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話。他已經瘋了!

「閉嘴!你這個罔顧倫理的混帳!你殺了本宮的柔兒,你以為你還能當太子?」

「為何不能?」閻陽煦一雙眼已是血紅,看著在場每個人,桀桀地笑出了聲。「只要把你們都殺了就行了。」

他確實瘋魔了,根本不管眼前的人是誰,他只知道,誰擋著他,他便殺誰,明馨要殺,寧夜洛更要殺,只要除掉他們,玄凌菲就是他的了,到時誰也搶不走。

「殺?」後頭傳來一道威嚴沉穩的嗓音,凜然道︰「那是不是連朕都要殺?」

閻陽煦驀地回頭,看著從身後緩步走來的順昌帝,發紅的雙眼頓時回復了清明,閃過一抹慌亂。「父、父皇……」

順昌帝不發一語,一雙眼閃著濃濃的失望。

稍早,一直不願見他的明馨突然求見,將閻柔絢「托夢」給她的話同他說了一遍,讓他偷偷派人去東宮。

他自然不會相信這些鬼神之說,誰知就在這時,不該出現在皇宮內的閻承烈與寧夜洛突然出現,並告訴他,失蹤案的凶手正是太子……

閻陽煦成為太子多年,一直謹守本分,別說殺人了,就是都看得極淡,東宮里除了幾個暖床的宮女外,連個良娣都沒有,如今突然告訴他,太子不僅強擄少女,甚至奸污了她們,殺害後就埋在東宮的芍藥花叢下,他如何會信?只以為這是閻承烈爭儲的把戲,反倒讓他震怒。

但他已讓皇後失望太多次了,即便惱怒,他還是答應她前來,本以為只是了卻皇後一樁心事,卻沒想到……

親眼看見芍藥花叢下那數十具尸骨後,順昌帝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彷佛在瞬間老了十歲。「你太令朕失望了……」

閻陽煦是先皇後留給他的唯一子嗣,也是玄玥王朝的太子,從小便聰明伶俐,是他倍受期待的儲君人選,他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違逆倫常、喪盡天良之事。

要說閻陽煦除了閻柔絢之外最在乎誰,那便是順昌帝了,此時看著他失望的眼神,他當場便跪了下來。「父皇!兒臣沒有,父皇您要信我!」

順昌帝如何會信?他親眼所見、親耳所听,罪證確鑿之事,閻陽煦如何能翻盤?

他閉上了眼,嘶啞的說︰「把他帶下去,永世囚禁!」

一句話不僅剝奪了他的太子之位,也算是了結了他的余生。

「不!」閻陽煦慌了,急忙想拉住他的衣角。「父皇、父皇我錯了!您原諒我這一次!我定不會再犯了!父皇——  」

閻陽煦被帶下去之後,明馨這才顫著身子,轉頭看向那被寧夜洛護在懷中的少女。

「寧、寧兒?」

眼前的少女,那眼眉、那姿態、那五官,分明與柔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然而她的柔兒已經死了,是她親眼看著她入棺,那麼眼前的人會是誰?除了流落在外的閻寧霏,她另一個女兒外,還能是誰?

玄凌菲看著眼前長相與她有著五、六分相似的女人,心里流過一道說不清的感覺。

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生母,玄玥王朝的皇後——明馨。

明馨想上前,但寧夜洛依舊擋在她跟前。

「你們還想殺她一次嗎?」寧夜洛無懼眼前之人是高高在上的帝後,直接了當的問。

他不願意玄凌菲出現,其中之一便是擔心這個隱憂。

這話頓時讓明馨淚如雨下。「是母後的錯!是母後沒能保護好你,寧兒……是母後對不起你……」

眼前這人是她的女兒呀!她一直以來想要尋找卻又無法去尋的女兒,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玄凌菲見她哭得淒然,心頭也是一酸。

她本以為自己的母親在生她時便死了,雖然有著爹爹的愛護,但看著他人有母親的呵護與照顧時,她也曾羨慕過,也曾想過若是自己的母親還在世上,是否也會如此疼愛她?

如今,老天爺實現了她的願望,她見到了她的親生母親,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做。

怨恨?欣喜?激動?害怕?

這些情緒她都沒有,有的,只是在看見明馨的淚水時感到的一絲酸楚。

寧夜洛見她默然不語,心微微一疼,攬過她,柔聲道︰「我們先回去可好?」

玄凌菲點頭,在來之前,她只想著要讓閻陽煦得到該有的報應,根本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太突然,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寧兒……」明馨見他們轉身要走,趕緊追上前,卻因太慌張摔倒在地。

順昌帝見狀大驚,急忙要扶。「兒!你有沒有受傷?」

明馨卻一把甩開了他,眼底滿是怨恨。「別踫我!若不是你,我怎麼會失去寧兒?若不是你,寧兒怎麼會不理我?」

說著,她再也忍不住,就這麼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般,環著雙膝哭了起來。

此時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後,而是一個脆弱的母親,因為女兒不認她而傷心無助,只能茫然的哭泣著。

順昌帝此時心里也不好受。

眼前的玄凌菲和閻柔絢長得一模一樣,要說不是他的女兒,他還真不信,若真要說有何不同,那便是氣質。

閻柔絢溫柔可人,臉上總是帶著甜美的笑容,時常對著他撒嬌,失去了疼愛的女兒,他怎麼可能不痛心?

而玄凌菲卻是一身的清冷,雖不如閻柔絢那般可人,但那身通透的氣質,卻像極了他初識的明馨,那時的明馨便是如此,面貌姣美出眾、氣質清冷出塵,光是一眼便令他鐘情一生。

可以說,除了樣貌之外,比起閻柔絢,玄凌菲更像明馨。

而他,卻听信了國師的氣運之說,險些殺了這個孩子……

如今都已過了十多年,玄凌菲並沒未死,若是真如當初國師所言,她乃妖星,若是不死,玄玥王朝必定頹敗。

然而如今呢?玄凌菲活得好好的,但他的王朝卻仍舊昌盛繁榮,還有什麼好說的?更別說國師貪污早被他處死,當年那些話也不知真還是假……

只能說,這一切都要怪他糊涂。

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玄凌菲,順昌帝沙啞的開了口。

「你是朕的女兒,你要去哪?」一句話等于承認了玄凌菲的身世,姑且不論玄凌菲是不是他的女兒,他也不能在這時候放她離開,否則明馨到死都不會原諒他。

「回家。」若說玄凌菲對明馨還有點感情,對順昌帝那可就半點都沒有了,冷聲道︰「我是玄學紹的女兒。」

玄學紹?

他記得玄學紹那年正好回皇都述職,妻子卻不幸難產而亡,沒幾年他便辭了官,也未續弦,然後離開皇都,帶著女兒去了外地……

順昌帝這才知道原來當年寧兒竟是被玄學紹給救了,這麼說來,難產死的不只是他的妻子,還有他的親生女兒?

順昌帝沒說話,這時一名暗衛極快的來到他身旁,朝他遞了一封信。

在看完那封從玄老太君那得來的信後,順昌帝看向玄凌菲的眼神便不一樣了。

「你就是朕的女兒,閻寧霏。」這一次,他的語氣堅定無比。

明馨身為他的枕邊人,自然听得出他語氣上的轉變,忙搶過他手上的書信,在看見玄學紹這份遺書後,淚水涌得更凶。

「寧兒……你就是我的寧兒!」她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一抱將玄凌菲給抱住。

玄凌菲原本能閃開,卻在看見明馨那沉痛又欣喜的眼眸時怔住,措不及防的被她給一把抱住。

「寧兒,我是母後呀!是母後對不起你,母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嗚嗚嗚嗚……」

明馨哭得十分傷心,今夜她經歷了太多太多,不僅抓到了殺害柔兒的凶手,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這一連串的大喜大悲加上稍早淋了雨,讓她突地感到一陣昏沉,人就這麼沉沉的掛在玄凌菲身上。

「你……你沒事吧?」玄凌菲被她嚇了一跳,險些扶不住。

「兒!」順昌帝緊張的上前抱住明馨,在看見她燒紅的雙頰時心一緊。「你病了!朕送你回宮。」

「不……」明馨緊緊的拉著玄凌菲的手不肯放。「我不走,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我的寧兒,死也不會……」

她的態度讓玄凌菲心頭一軟,卻依舊沒吭聲。

順昌帝見她都快昏倒了,仍不肯放開玄凌菲,這才抬起頭嘶啞的對著玄凌菲問道︰「你是否在怨朕?」

玄凌菲直到這時才抬起頭,正眼看著眼前這一身威嚴的中年男子,反問他。「如何不怨?」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要有養父玄學紹便夠了,可當她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為她哭得傷心欲絕時,她才知道,她並不是不在意。

正因為她在意,所以她才會怨。

她的問話讓順昌帝啞然,也讓明馨的淚落得更凶。「都怪母後,是母後沒能保護好你……」

「不!」順昌帝緊抱著明馨,眼中閃著後悔。「是朕的錯,是朕不該听信那些小人的讒言……寧兒,告訴父皇,你要如何才能原諒父皇?」

他坦然的認錯,讓玄凌菲一愣,顯然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會如此干脆的認錯。

「我……」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一直沒出聲的寧夜洛在這時站了出來,將玄凌菲護到身後。「菲菲累了,請皇上不要逼她,給她一點時間。」

順昌帝眯起了眼,看向兩人親密的行為。「寧夜洛,你可知你握的是誰的手?」

那可是他的女兒,雖說寧兒還未原諒他,仍然是他的女兒,這渾小子的手在做什麼?難道不怕他剁了他?

察覺到他的意圖,寧夜洛非但不怕,反而握得更緊。「自然知道,臣握的是臣未婚妻的手。」

未婚妻?順昌帝震驚了。「何時定的親?」

他的女兒都還未認祖歸宗就要出嫁了?這怎麼可以!

提到這事,寧夜洛就忍不住咬牙,深吸了口氣才道︰「尚未訂親,但——  」

「那就放開她!」順昌帝松了口氣,直接命令。

誰知玄凌菲听見這話卻沉下了臉。「我要回去了。」

「寧兒!」明馨緊張的忙喊。

對于明馨,玄凌菲實在冷不下臉,看著她哀求的眼神,她最終還是軟了心。「您病了,等您好一點,我再來探望您。」

明馨的雙眸閃過一抹亮光,拉住她的手。「好!母後等你。」

寧夜洛說的對,該給她時間。想通這點,她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兒!」順昌帝大驚,忙讓人將她送回宮,這才回頭對著寧夜洛道︰「今夜之事朕並不打算留活口,你——」

「要殺他,那就先殺了我。」玄凌菲便是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才會偷偷跑來。

「你胡說什麼!」寧夜洛聞言,俊眉倏擰。「你相公還用不著你保護,你退後。」

她卻不讓,堅持擋在他身前。

「菲菲,你听話……」他很無奈。

玄凌菲依舊動也不動。

「你們……」順昌帝看著眼前的兩人,瞪了半天的眼,最後只能說︰「罷了!都退下吧,但要是讓朕知道今夜之事……」

「皇上放心,臣知道嚴重性,絕不泄漏。」寧夜洛開口保證。

以順昌帝的個性,口頭上的保證根本無用,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但……

看著玄凌菲那堅定不移的眼神,他還能如何?

女兒都還沒原諒他呢,若是再把人給殺了還得了,再說了,寧夜洛也不是他說殺就能殺的……

最後順昌帝只能模了模鼻子,任他們離開。

直到步出東宮,寧夜洛這才拉下臉。

「你說我該如何罰你?」

這丫頭居然不听他的話,私自涉險!若是他沒能及時將皇上與皇後請來該怎麼辦?她就沒有想過後果?

玄凌菲自然想過,但要是再給她選擇一次,她仍會這麼做,若是她沒來,閻陽煦能不能被定罪是一回事,光寧夜洛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兩說,所以她並不後悔。

然而不後悔不代表她敢說出口,尤其見寧夜洛一雙眼像是能噴火似的,讓她很心虛,于是踮起了腳尖,在他唇上踫了踫。

「對不起,我錯了。」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一吻,讓寧夜洛的火氣瞬間如白雪消融,捧著她的臉又是一吻。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她,如今總算感受到她的氣息,豈是輕輕一踫就能打發的?

久別重逢的一吻,讓兩人格外的纏綿,直到玄凌菲被吻得喘不了氣,寧夜洛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溫柔的說——

「走,我們回家。」

回家……

這兩個字觸動了玄凌菲的心,她雙眸泛著柔光,緊握著他的手。

此時日陽已冉冉上昇,兩人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老長,那緊密的身影就這麼相依相偎,彷佛直至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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