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花了半個月修補,程欣月總算放下心中大石,此後隆冬時分再也不用擔憂房子。
若照程福山的心意,老屋可以慢慢修,畢竟他還挺喜歡跟程欣月躺在同張炕上,雖說炕大他們踫不到彼此,但他心中還是偷樂著,偏偏看出程欣月掛念此事,才出手幫著修屋,他的力氣大,打土坯子又快又好,連帶著作坊的進度也很快。
天氣一冷,農閑時分,村人閑來無事聚在一起,開口閉口談的都是作坊的事,有些腦子動得快的開始跟程家熱絡起來,畢竟誰家沒幾個老人和力氣不大的女人家,若日後能就近在作坊找個營生,對家里來說,都是門好活計。
程福山在忙完藥田的活兒後到了作坊去幫忙,直到夕陽西下,這才讓眾人返家休息。
回家的路上有不少人要與他交談,但他始終神色淡淡的,遠遠的就見程欣月正跟村西的黃家大娘說話,他不由得皺起眉頭,等他靠近,黃家大娘已經笑咪咪的帶著一包醬菜走了。
「你回來了。」程欣月看到他,燦爛一笑,提了下手中的臘腸,「方才黃大娘送的。」
程福山撇了下嘴,從程欣月要開作坊請人手的事傳出去後,上門來打交道、送東西的人就沒少過。
人家送東西,程欣月從未往外推,全都笑著收下,轉頭還不失禮數的回送上點醬菜,除了不想欠人情,更多的是打著讓眾人嘗嘗味道的盤算,知道自己做的醬菜味道好,嘗過後也會上門來買,這幾天還真給她做成幾筆生意。
她樂了,程福山卻不太開心,畢竟上門來的除了些大娘、嬸子,還有不少是沒成親的小伙子。他可不傻,村民見他們家日子好過,便對程欣月起了心思,真是不知所謂。
「方才黃大娘提到家里有個小姑娘,年方十三,總夸你好看,被大娘笑她不知羞。」
程福山聞言臉色微沉,這是什麼事?他們姊弟現在成了香餑餑,看她笑得歡,他不禁皺著眉頭,「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人家說你長得好看,我開心,自然笑得出來。」程欣月倒沒什麼嫉妒之心,畢竟以她對程福山的了解,他看不上黃家小姑娘。
他不悅的把放在自己衣襟里的匕首交到程欣月的手中。
程欣月不解的伸手接過。「做什麼?」
「給你。」程福山早就看出程欣月喜歡他的匕首,在救他之後的大半年,匕首都在程欣月的手里,直到後來才將匕首還給他,他才知道這把程欣月從不離身的匕首是自己的。
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回來,現在更堅持要給她。
他記得當時她說,這把匕首是個寶物,一定有著特殊的意義,讓他好好收著。但對他而言,東西再特殊,都沒有程欣月來得珍貴。
「我不能要。」程欣月一如過往的拒絕。「你八成還得靠這把匕首才能找到親人。」
程福山聞言臉色微變,「我不要親人,我只要你。」
這話使她的心頭一顫,臉色浮現不自在,似乎有火在燒,這實在太不尋常,「說什麼胡話。你要我收下,我暫時收下就是。餓了吧?快去洗洗,就能吃飯了。」
「我還不餓,你餓了就先吃,我出去會兒。」
程欣月還未來得及問他要去哪里,他已經飛快的跑遠了。
她真被他弄糊涂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若論私心,她自然想留下這把匕首,但又有些心虛。
隔天她才知程福山出門談的是何事,他竟叫上了兩個人跟他一起建起圍牆。她覺得阿福在瞎折騰,但見他堅持,也不攔他。
花了兩天的功夫,圍牆建好了,高度足足越過一個人高,放眼整個村子,就沒見過一戶人家比他們家還氣派的,程福山這才心滿意足的讓兩個工人重新回去建作坊。
「以後我不在家,你就把門一關,外頭的人就進不來了。」程福山難掩愉悅的拿出了他找村里的鐵匠新打的一把大鎖。
程欣月接過厚實的大鎖,這下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得失笑。暗忖,若有壞心思,牆再高,爬也爬得進來,見程福山開心的神情,她將到嘴的話全吞進肚里,以免他又發瘋將牆加高,建成城牆,這就不是氣派,而是笑話了。
因為程福山帶人建圍牆,建作坊的工匠有段時間沒見到他的身影。
今天一大清早見到他又來到作坊干活,帶頭的章師傅忍不住說道︰「可盼到你來了,少了你一人,咱們的速度都快不了。」
程福山聞言,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他向來不善于與人打交道。
章師傅之前修楚婆子的屋子時,就知道他的性子,沒把他的反應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說︰「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幫襯,頂多再十日就能成了。小伙子,我看你一身力氣,將來可不可以賣叔一個面子,幫叔干活?」
程福山就算不喜跟人交流,但心知建好作坊是程欣月掛心的大事,所以面對這幾個師傅,縱使不願,他還是開口回應,「我只想要幫阿姊養雞、弄藥園。」
章師傅聞言只是感嘆一句,「先不說藥園能不能成,你們姊弟確實會養雞。」
之前在楚婆子家時,他瞧過程家的雞圈,發現里頭養的雞個個又大又肥,更重要的還天天下蛋。如今村人談的除了作坊外,也談程家養的雞,就他所知,有不少人上門除了想在作坊討個活計,還想學養雞的技巧,只是說來說去,也沒發現人家有啥特別的養雞方法。
「是阿姊有本事。」程福山的聲音隱隱帶著驕傲,只要夸獎程欣月,他稍稍有興致。
程欣月養出來的雞確實又肥又大,不過身為知情人,程福山並不意外。畢竟別人養雞頂多就是吃些糠皮、雜草等人不吃的東西,程欣月卻總讓他拿玉米、蔬菜養,阿姊說了,雞要吃的好,才能養得壯碩肥美,天天下蛋。
至于喂雞的糧食從何而來?程福山沒問,因為問了也是白問,因為不管程欣月說什麼,他都無條件的相信。
在修屋的那幾日,為了避人耳目,他還得等人散了,才拿出好東西喂雞。
「你們兩姊弟都是好的,」章師傅笑道,「算算,你阿姊過了年該十六了吧?」
听到這事,程福山臉上的笑意淡去。
章師傅沒有留意他的神情轉變,只是大笑的看著四周,「你是家里的男人,可得替你阿姊好好掌掌眼,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人家。你看看你陳叔,他家小兒子今年正好十六,還沒說親,如今跟你們家多多一樣在書院苦讀,待日後考個功名,日子不會差。」
「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被叫老陳的工匠在一旁笑道,「月丫頭自然是個好的,但我老娘已經發了話,將來小兒媳婦可得由她說了算。我前幾日有听我老娘提到月丫頭,听口氣還挺喜歡的,說不準,還真能成。」
程福山的神情徹底冷了下來,他用盡力氣才忍住把人全趕走的沖動。什麼東西,竟然肖想他阿姊!
「我阿姊已經訂親了。」
眾人一听全露出驚訝的神情。
「怎麼沒听說?」章師傅率先開口問道,「定了哪家?」
程福山很想指著自己,最終只是冷著臉沒回答。
章師傅這下看出了程福山的不悅,連忙開口,「不說便罷了。是大叔錯了!你可別惱,方才只是說笑。」
他真心覺得程欣月不錯,要不是他兒子早已經娶親,他還真動了心思。若早知道程欣月有親事,他也不會跟老陳提。
程福山沒了答話的興致,埋首干活。
章師傅模了模鼻子,也識趣的不再搭腔。
一個上午眾人一起干活,就算天氣冷也依然賣力。
「阿福。」
程福山一听到熟悉的叫喚,立刻站起身子,這才注意到已經日上三竿,他不由得低咒一聲,連忙在一旁的水缸洗了手。
「我今日忘了時辰了。」他跑到程欣月的面前,接過了她手中的提籃。
「無妨,我送菜過來也不累。」程欣月對他一笑後對著還在忙的師傅們說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師傅們先吃點東西,休息會兒再忙。」
她的話聲才落下,就響起一陣喜悅聲。替程家干活,眾人最期待的就是中午的這頓飯。
這村里的人請人建屋子是要包伙食的,程欣月身上有銀子,空間又有作物,所以在吃食上並不小氣。所以替程家建房子的師傅們,日日都吃飽喝足,說就算是地主家,吃的也未必會有程家備的豐盛。
程家的一手好廚藝,折服了這些師傅們,蓋起屋子來,盡心盡力。
程福山將竹籃里的飯菜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今日葷素都有,砂鍋炖雞、炒豆角、紅燒魚、蒜香炒肉,分量還很足。
「灶上還有饅頭和排骨湯,我回去拿。」
「我跟你回去拿。」程福山沒等幾個師傅上桌,轉身就拉著她往家里的方向走。
程欣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怎麼了?有事?」
「阿姊說過,最喜歡我對吧?」
程欣月愣了一下,她以前確實說過,還總把喜歡掛在嘴邊,只是當時她把他當是小弟弟般疼愛,似乎是自從發現他不需要自己護著時,她竟無法再當他是個孩子了。
「阿姊?」程欣月的沉默令程福山皺起眉頭,臉色陰沉了起來。
程欣月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你又是發什麼瘋?沒頭沒腦的問一句,我不回答,竟擺臉色給我看。」
程福山聞言,氣焰頓消,還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
程欣月可招架不住他的小眼神,「你都叫我一聲阿姊了,難不成我會不喜歡你?」
這個回答並不令程福山滿意,他嘴上叫她阿姊,心中可不當成是姊姊。
等回家從灶房拿出饅頭和湯送過去,他打定主意,要多加把勁,早日將作坊建好。
只要事情少了,他跟阿姊相處的機會就多了,其他人別想肖想他阿姊。
在程福山努力下,原本章師傅預料十天的工時,只花了七天便完成。還把原本一人高的圍牆,最後硬是加高了一尺,外頭經過的人想要看進來,搬張椅子踮腳還未必能瞧見里頭。
程欣月看著圍牆一陣無語。
在過年前,作坊完工,她特地殺了兩頭羊,分給了這些日子盡心盡力的工匠和幫忙的村民,讓他們都能過個好年。
多多今日回來,一到家看到高聳的圍牆,真不知該說阿兄單純還是城府深。
將牆建高,外人是看不進來,但他阿姊又不是個閑在家里的尋常姑娘,作坊如今竣工,她肯定在家閑不住,難不成他還管得住外人看他阿姊的眼光不成。只是身為家中最小而且最識相的人,他自然不會將話說明。
掌燈時分,程欣月特地煮了好幾道多多和程福山喜歡吃的菜,三人圍著炕桌吃得滿足,當多多听到阿姊打算找吳氏讓她幫著作坊招工時,心中小小吃驚。
他原想開口詢問,但看著阿兄吃著羊排,一副阿姊說了算的模樣,頓時打消了念頭。只道︰「阿姊,這幾日在書院,夫子教導灌溉農作之法,我覺得作坊不遠處有溪流經過,興許可以引水入作坊,解決作坊的用水問題。」
清洗蔬果得用大量的水,程欣月也是看中不遠處有溪流經過才將作坊建在那,雖然距離不遠,但還是得要搬來搬去,若是能直接引水進作坊,確實省了不少事。
多多進書院前,她便有想法,只不過她畢竟並非專業,尋不到方法,如今經多多一提,她立刻來了興致,「等會兒好好跟我說說,咱們試試。」
「嗯。」多多點了點頭,對于自己終于能幫上忙感到開心。
程欣月看他一臉滿足樣,忍不住說道︰「多多,你要記住,今日家中能有此番局面,都多虧了你阿兄的幫忙。」
多多吞下嘴里的紅燒肉,認同的點點頭,「謝謝你,阿兄。」
就算相信程欣月的本事,能發家致富是早晚的事,但多多也明白因為程福山打下價值不菲的大黑熊,一下子讓家里有筆大的進項,才能早早送他進書院,他感激的看著程福山,「謝謝你,阿兄。」
程福山丟了個凍果給天下,它正站在他特制的木架上,莫名心里有些不舒服,目光看向程欣月,總覺得他讓多多感謝自己,是將他視為外人。
程欣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解,「多多感激你,你看我做什麼?」
「我們是一家人,為了你,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這聲感激,就免了。」
程欣月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在爹娘死後,她嘴上雖不說,但骨子里卻認為自己兩世都不是個全福之人,卻沒料到走運的撿到這麼個一心為她的好人。
她淺淺一笑,「是我想差了,我們是一家人,為彼此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
程福山聞言,回她一笑,主動給程欣月夾了一筷子的炖肉。
程欣月也順手給他夾了他喜歡吃的鮮魚,「你也吃。」
兩人親密的互相夾菜,多多默默的伸出自己的碗,盼著他們也順道給他夾點菜,可惜兄姊連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多多最後默默的收回自己的碗,天下還能從阿兄手中分個凍果,他卻連一筷子的炒蘿卜都沒有。他不過才去書院個把月,莫名覺得自己是多余的,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不好受。
他自己夾了一大塊的紅燒肉,咬了一大口,入口的美味稍稍安撫了他的心,反正能吃飽穿暖又能進書院,他的日子過得挺美的,至于阿兄阿姊這樣相愛相親的也很好。
他一嘴美美的肉還沒吞下,就听到大門被敲響,他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兄姊。
程福山的反應最直接,沉下臉,表達自家用飯時被打擾的不快。
程欣月放下碗筷,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制止他起身,「你們先吃,我去瞧瞧。」
一走出屋子,一陣寒風襲來,她不由得嘶了一聲,加快腳步拉開大門。
門一開,程欣月便認出門外站的是村西的柳家大娘。
說起柳家,算是丹陽村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一戶人家。
柳家如今當家的柳老婆子當年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在這個重男輕女又吹捧多子多孫多福氣的時代,柳家就是個眾人欽羨的存在。
柳老頭在的時候,柳家向城里的狄將軍府租了一大片的山頭養羊,當時可說是丹陽村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孰料,柳家讓人羨慕的連生四子的福氣,最後因此散盡了家中的富貴。
柳老頭一心掛念著要給自家養出個士大夫,于是花了不少銀子供兒子們求學問,好不容易四個兒子養出了一個秀才,可惜幾十年過去了,這個兒子仍只是個秀才。
這幾年,為了讓兒子們求學問、成親,柳家散盡家財,好好一個養羊營生,在柳老頭死了之後沒人接手,最後只能讓給旁人。
如今一家人過得苦哈哈,柳婆子卻還是不死心,一心認為自己的秀才兒子—— 小名三柱子的老三,終究有一日能讓柳家翻身為官家,光宗耀祖,至今還花著大把銀子供養著。
對此程欣月不予置評,畢竟成為官家是這個世代的潮流,她沒興趣也沒能力左右。
眼前上門的柳大娘是柳婆子的大兒媳婦,其夫君也念過幾年書卻一事無成,讀事不成,倒是跟他老娘一樣有能耐,娶了柳大娘,一口氣也生了三個兒子。
長子、次子資質駑鈍,成天在村子里晃蕩,小兒子倒還算聰慧,年紀與多多相仿,是柳大娘的希望所在。
柳大娘就跟自己的婆婆一個德行,將全副心力都放在小兒子身上,她的偏心在村子里眾所周知。
程家與柳家一個在村東,一個在村西,平時兩家沒什麼交集,如今突然上門,令程欣月有些疑惑。
柳大娘見門一開,目光不客氣的把屋內打量了下,天已全暗,其院內看不真切,但是飯菜的香味卻直竄入自己的鼻子里。程家果然就像村子里的傳聞一樣,小日子過得不錯。
柳大娘打探的眼神令程欣月不喜,她挪了下腳步,擋住她的視線,口氣淡淡的問︰「不知大娘今日上門有何事?」
「也沒什麼,」柳大娘的視線被擋住也沒惱,笑說,「這不是听說你家作坊今日完工,所以打算來沾個喜氣。」說著,她抬腳就要進屋。
程欣月的神情微冷,顧不得會得罪人,直接側了子,擋住柳大娘的腳步。
「不好意思,柳大娘,作坊完工是早上的事,如今家里什麼都沒準備,就不請大娘進去了。」擺明了不讓人進屋。
柳大娘心中不快,但她畢竟沒有吳氏的厚臉皮,不敢直接硬闖,只是嘴上不饒人,「听听這話,果然是沒爹沒娘,所以不懂規矩。」
程欣月一臉莫名其妙盯著柳大娘,上門來教她做人?她忍不住輕聲一哼。
柳大娘沒注意到程欣月沉下的神色,逕自說道︰「不是大娘說你,等你日後嫁人了,可得乖乖的听長輩的話,好好學學禮數才成,不然真不像話。」
「一口一聲的禮數,我倒想問問,你的禮數何在?」
听到身後冒出的聲音,程欣月轉身看了過去。
程福山上前,將程欣月拉到自己身後,目光灼灼的盯著柳大娘,「你說我們不懂禮數,就不知你雙手空空的過來說要沾沾喜氣,這又是哪門子的禮數?」
這村子里的人,程福山至今未認全,不過對于柳大娘,他倒是听過幾句。這女人偏心,將小兒子當成寶,放養另外兩個兒子,任由那兩個兒子在村子里四處晃蕩,欺負弱小。
他剛住進村子時,身子還未復原,蹲在門口等著出門的程欣月回來,柳家的兩兄弟不知死活的來搶程欣月出門前給他做的糕點。他當下不留情的將兩兄弟騙進屋里,然後狠狠的打了一頓,為了怕他們回去告狀,給程欣月惹麻煩,他還特意警告兩兄弟不許說出去。
柳家兄弟是欺善怕惡之輩,害怕被報復,真的沒把被揍的事說出去,且過了這麼久,這對兄弟一看到他就繞道走,不料今日他們的親娘上門,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柳大娘被程福山一瞪,打心里升出一抹怯意,畢竟程福山的神力早傳遍了村子,所以面對他,她還是有些膽寒。
她今日上門,主要是要看看程家的環境,壓根沒打算要送禮,但在程福山的注視下,她方才的氣焰頓消,「我、我自然有帶賀禮。」
「是嗎?」程福山也沒跟她客氣,「拿來。」
柳大娘不情不願的掏出兜里的兩顆雞蛋,這兩顆雞蛋是她出門時經過雞舍順手掏的,原本打算藏著,給她的麼子—— 小寶補身子,這下卻要作痛。
看到柳大娘一臉肉疼的交出兩顆雞蛋,程欣月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程福山面無表情的接下,「蛋我收了。」他不耐煩的揮了下手,「還不走,是要我送你不成?」
柳大娘臉上訕訕,不敢多言的轉身離去。
看著她飛奔而去,程欣月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你瞧見柳大娘的神情沒有?她好像怕你動手打人,而且這兩顆雞蛋,她肯定沒打算送出手。
程福山自然也看出來,但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將雞蛋拿進灶房,放進櫃子里。
這個櫃子放的全是家里雞生的蛋,幾乎要滿了,程欣月打算過幾日拿去市集賣了。
程福山關上了櫃子的門,「她來做什麼?」
程欣月聳聳肩,「不知道,八成是听說今天咱們宰了頭羊,想要來分杯羹。」
柳家為了養家里的讀書人,日子過得緊,這點眾所皆知,想要來分肉,確實很有可能。
程福山撇了下嘴,拉著程欣月的手出灶房,好好一頓飯被打斷,這個柳大娘真是不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