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幾個月,裴詠希終于靠著她一手推出的減脂茶、冰店和復合式餐館翻身了,變成京城里最有價值的丫鬟,加上她的福星命格加持,還有誰敢說她配不上傅雲謙?
傅家的宗族長輩們總算是答應這門婚事,傅老爺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兩人。
傅老爺笑呵呵地道︰「所以這婚事就這麼定下了,我會幫冰兒找個義父母來幫襯,讓她風風光光的嫁進來。」
「爹,那就拜托你了。」傅雲謙朝父親一揖,再內斂也掩不住喜悅。裴詠希就更不必說,感動到除了兩行淚,連鼻水都快要流下來了,她趕緊用袖子遮住。
「老爺,不如讓我這個主母替冰兒打點婚事吧!」
這時,王氏走進了廳堂,大病一場的她在休養了好一段日子後,終于變得有精神多了,表情誠懇的說道。
傅老爺知道長子和繼室心有芥蒂,最近致力于和長子培養親情的他,也希望兩人能化解心結,便替繼室說起話來,「雲謙,你二娘是真心想幫你和冰兒打理婚事的,就讓她盡一份心力吧,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
王氏帶有歉意的道︰「雲謙,以前二娘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就請原諒我吧,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你的。」
裴詠希听得有幾分動容,拉了拉傅雲謙的袖子,要他給點反應。
「謝謝二娘,日後我也會好好盡孝道的。」傅雲謙說起客套話來誠意十足,演技精湛。
傅雲謙並不太相信王氏,縱使和楊廣勾結傅雲凱陷永豐堂于不義一事她沒有參與,但她兒子慘遭牢獄之災,她心里當真沒有怨言嗎?
王氏可不是什麼良善的角色,這些年來表現的不與他爭鋒,實際上卻是對他的位置覬覦已久,不過是礙于實力不足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罷了,只能暗中培養自己的人馬。
如今所有的籌謀毀于一旦,唯一的兒子又無法翻身,她不可能真心為他這個繼子好。
「雲謙,你說這話實在太讓我高興了……」王氏看起來很感動,低下頭,抬起手,看似在拭淚,沒有人看到她垂下的眼底藏著濃濃的恨意。
離開廳堂後,王氏回到寢房里,將一干嬤嬤丫鬟們遣退,在房門闔上後,她再也無法藏住眼底的恨意,五官睜獰扭曲,顯然對傅雲謙他們恨之入骨。
「可恨啊,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她的兒子在獄中坐牢,等出獄後還要被分家到外地,傅雲謙卻過得那麼風光?
不只手里的鋪子生意蒸蒸日上,還要迎娶李冰兒這個福星,憑什麼好事都落在他頭上,這太不公平了!
在王氏養病的期間,她總是要身邊的嬤嬤將外面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故而丈夫和傅雲謙關系變親近,還有永豐堂靠著減脂茶、冰品和餐館翻身,再度成為商界龍頭的事她都知道。
而在幕後提供點子給傅雲謙的裴詠希,也讓王氏一並痛恨起她來。
那個賤人看不上她兒子,攀上傅雲謙,外面的人還都說那賤人是福星,是仙女下凡,真是可笑至極,她真想將她拉下來!
就連丈夫都在夸李冰兒的好,也時時把傅雲謙掛在嘴上,說他們兩人合力讓永豐堂重登商界龍頭的位置,抹去幾個月前的丑聞,功不可沒!
這根本是把他的小兒子當成污點想抹去,完全忘了他的小兒子還在牢里受苦受難著,他一心就只有傅雲謙這個兒子,惦記著要幫他辦好婚事,簡直不可原諒!
她失去了全部,她最珍貴的兒子和丈夫全都從她身邊被剝奪走了,想到傅雲謙和李冰兒現在過得那麼好,她就如芒刺在背,恨到快發狂。
不,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能讓他們都過得那麼好,過得那麼得意……
所以,在她听聞丈夫又再次去請宗族長輩同意兩人的婚事,且這次應能得到認同時,她便從房間里踏出來了,她不能再自暴自棄的躲在房里,不能再為兒子心痛到下不了床,她必須踏出房門,才能為兒子復仇。
有什麼法子能將他們打下谷底深淵呢?沒道理她的兒子受盡苦楚,兩人卻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
在兒子闖禍後,原本和她連成一氣的掌櫃管事們,都直接向她表明不想和她沾上邊,那還有誰呢?誰會跟她站在一起……對了,她想到了,她可以找表舅!表舅被逐出永豐堂後,肯定和她一樣痛恨傅雲謙,他絕對會幫她的忙……
王氏一張臉極度扭曲著,看起來彷佛發狂了。
她會找出傅雲謙的把柄來,她就不信對付不了他!她要為她兒子報仇!讓他們這對狗男女萬劫不復!
傅家上下已經在忙著籌備大少爺的婚事了,婚期就訂在三個月後的吉日,府內洋溢著一片喜氣。
其實最早傳出傅雲謙和裴詠希之間有曖昧,傅雲謙有意納裴詠希為妾的傳聞時,除了雲山院里的下人護衛們樂見其成外,其他院里的下人可都十分不滿和反對,全認為她使了狐媚招數勾引他們謫仙般的主子,等傳出大少爺和東門青瓷的王小姐婚事被裴詠希破壞,更讓眾人覺得她心機深重。
然而裴詠希靠著她賺錢的點子,還有福星下凡的討喜身分大放異彩,再加上有幾個和她走得近的丫鬟為她說好話,漸漸地本來對她有成見的眾人都打從心底接納她當少夫人,盼望她這個福星能為傅家帶來更大的好運。
而眾人忙碌,裴詠希也沒有閑著,王氏說在大晉國里,新娘子穿著自己繡的嫁衣出嫁是一項傳統,所以要手把手的教她女紅,她听得臉都綠了,偏偏不能拒絕。
傅雲謙看王氏那麼熱心出面籌備婚事,怕王氏心懷不軌,叮嚀她要有防心,當時她還覺得他想太多了,現在她開始覺得搞不好他說對了,王氏是存心想整她。
因為要學繡嫁衣,必須留在府里,裴詠希只能含著淚的看著傅雲謙拋下她出府,跟著王氏學刺繡。
她的手向來不巧,連縫扣子都縫不好了,何況是更精致的刺繡,這一繡下去,她的十根手指頭何止戳了十個洞而已?
當天晚上,傅雲謙回府听她哭訴卻是哈哈大笑,真是沒良心。
裴詠希蹶著回了房間,想到明天要繼續刺繡就頭疼,怎麼也沒想到隔天兩人竟然交換身體了。
裴詠希暗暗得意可以讓他體會一下她的辛苦,一早就開開心心的帶著王奇等人去巡鋪子,直到傍晚才回府。
她暗暗想著要問問傅雲謙今天學刺繡的感想,一邊加快腳步回了雲山院,不料……
「這很難嗎?我看很簡單啊,今天王氏還稱贊我手巧。」
傅雲謙洋洋得意的將繡了一部分的布拿給她看,一針一線都繡得很緊密,比起昨天裴詠希的戰果,好了不只一星半點。
裴詠希黑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男人簡直是個萬能的,沒有難得倒他的事。
不過,要傅雲謙成天待在房里繡嫁衣,實在太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加上他也不放心都把公事交給裴詠希,他表明他的妻子不必繡嫁衣,讓裴詠希正大光明的用大少爺的身分去跟王氏說明,隔天,兩人便一起出府。
裴詠希終于擺月兌繡嫁衣這個噩夢,覺得真是太好了。
又過了一個月,兩人再一次地交換了身體,這一天他們剛搭著馬車回到府里,成了丫鬟的傅雲謙就被其他丫鬟纏住,裴詠希一個人先回到院落里。
無聊的她進了書房,想找本書打發時間,隨意的拉開了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本畫冊,封面就寫著一個大大的春字。
「春?」寫著春天的春,難不成是畫花的畫冊嗎?
裴詠希好奇的翻開第一頁,眼楮都瞪凸了——紙上畫著一對赤果交纏的男女,這分明是圖!
她真想不到把優雅謫仙路線貫徹始終的傅雲謙也會看這種小黃書,不過也難怪啦,再怎麼說他都是個男人。
一般姑娘家不小心翻閱到這種圖,早就害羞的把冊子闔上收起來了,只有裴詠希一頁頁的往下翻,興奮得亮了眼。
「哇!真的是什麼姿勢都有……」
「裴詠希,你在看什麼?」
「哇啊!」裴詠希就像是被發現做了什麼虧心事,嚇了一跳,手上的冊子宛如烤熟的芋頭般在她手上跳了又跳,怎樣都拿不好,最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下一刻,她趕緊拾起往背後藏,強裝無事地道︰「我沒在看什麼啊!」
傅雲謙可是清清楚楚看見那本冊子封面寫著春字,他記得那個是圖,唇角抖了一下。
「你看了抽屜里放的冊子?」
裴詠希裝得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揮揮手道︰「這沒什麼的,你不也在看?」
這哪是沒什麼的事!而且她說什麼,「你不也在看」?這簡直是對他人格的質疑。
傅雲謙氣得跳腳,「那是阿朗拿來的,我隨意放進抽屜里,不是我要看的書!」
那混小子說什麼他不近,洞房花燭夜什麼都不會這可不行,就拿給他參考,當時他正忙著,沒多加理睬,就塞進抽屜里,後來就忘了這件事。
裴詠希看他極力澄清著,在心里偷笑,大大方方的朝他道︰「傅雲謙,你在看這種書我真的不介意,這又沒什麼。」
傅雲謙看她說的那麼輕松自在,更不高興,「但我介意你看!快把這冊子交出來,姑娘家不可以看這種東西!」他一定要把那本冊子給燒了!
才不要!
裴詠希故意氣他,「為什麼我不能看?搞不好大婚那天我會變成你,我總要學著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體驗看看當男人的滋味。」
傅雲謙听了險些吐血,這是一個正常女人該說的話嗎?
他不禁怒吼,「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
裴詠希嘿嘿一笑,「難說喔,如果運氣不好,到大婚那一天都還沒找到恆山法師,剛好我又變成你……」
「你絕對不會有那種機會!」傅雲謙伸出手,命令道︰「拿來!」
「不要!」裴詠希完全不听話,更是壞心眼的要逗弄傅雲謙。
現在傅雲謙在李冰兒的身體里,矮她一顆頭,恐怕要搶也搶不過她,鮮少有這種她佔上風的時候,她當然要好好玩一玩了。
她先是將冊子塞進前襟里,接著朝傅雲謙跨出步伐,一步,又一步,那遠比李冰兒高大的身形,讓受困于嬌小女身里的傅雲謙反射性的往後退。
這一進一退的,裴詠希將傅雲謙逼到牆角,露出了她自以為最英俊瀟灑的笑容道︰「這冊子就放在我的胸口前,你來拿啊!」
傅雲謙見她神色輕佻,一副公子的樣子,額前青筋一暴,「裴詠希,不要亂用我的臉擺出這種混混樣!」
他才咆哮完畢,下一刻,兩人換身了。
裴詠希忽然發現自己變矮了,眼前多了一張她所熟悉的俊臉,她心里咯 一聲,不會吧,居然在這種時候變回來了!傅雲謙會怎麼懲罰她啊?
傅雲謙奪回了主導權,睥睨著她,接著充滿魄力的一手橫過她的肩,抵在牆上,另一手再將他衣襟里的冊子取出,往背後一扔,「這個不需要。」
裴詠希被困在牆與他之間,又是忐忑,又是臉紅心跳,總覺得靠得太近了,好熱……
她只好先行認輸,「剛剛是我不對,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吧?」
傅雲謙看到她臉頰上浮出的紅雲,知道她害臊了,但她剛剛那樣逗弄他,他現在又怎麼可以饒過她呢?當然要狠狠欺負她了!
傅雲謙更向前傾近她,「別看那種冊子,這種事我來教你就行了,等到了新婚之夜,你便能很快進入狀況。」
進入什麼狀況啊!
裴詠希紅著臉瞪著他,感覺自己都被他身上的熱氣烘得快化成水了。
「你快讓開……」她伸手想推開他,但一踫上他強健的胸膛又縮回去了。
看著裴詠希難得害羞的可愛模樣,傅雲謙覺得自己不嘗點甜頭,實在難以忍耐到大婚。
「噓,我先教你這個……」他低頭想親吻她。
裴詠希見他的俊臉湊了過來,覺得心髒都快麻痹了,腦子什麼都無法想,只能順從本能的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的推了開來。
阿朗因為有要事稟報,忘了先敲門便直接闖進來,乍見這一幕,他登時都看傻眼了,嘴巴張得很大。
天啊,裴姑娘竟將大少爺抵在牆邊,想強吻大少爺!
雖然兩人快成親了,但大白天親熱不太好吧……姑娘家該收斂一點的。
「你在做什麼,連個門都不敲,真是太冒失了!」
被罵了這麼一句,阿朗這才回過神來,見兩人早迅速的分開來裝沒事,而那男子英俊臉上熟悉的慍怒神色,讓他認出是自家少爺。
原來他搞錯了,是少爺大勝裴姑娘,少爺真有魄力!
「小的知錯了!」阿朗可完全不敢要自家主子收斂,只覺得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壞了主子好事,認錯完馬上稟報大消息,「少爺,有好消息,找到恆山法師了!」
花費好幾個月,終于找到恆山法師了。
原來,恆山法師整整半年都待在漢州最高的高山上,也就是終年大雪的雪靈山上閉關修練,所以傅雲謙派人找遍了全國都尋不到他,還是因為恆山下了山,听聞到傅雲謙特意放出的悟山法師過世的消息,欲返回京城上香,才掌握到他的行蹤。
恆山法師被請到傅家別院作客後,見到清山和听了傅雲謙道出來龍去脈,才知原來在他待在雪靈山上的這半年里發生了這麼多事,先是師弟悟山過世,繼而是悟山的徒兒清山和李冰兒鬧出了大事。
此時的恆山法師臉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對沉黑的眸子格外銳利,清山跪在他面前,感到頭皮發麻,大氣不敢喘一聲。
良久,恆山法師開口道︰「這奪心術是黑書里最陰險的法術,而魂魄錯體,男女錯身這種事更是違反天理,她鑄下的錯真是不可原諒,難怪李冰兒會遭法術反撲,魂飛魄散,這是她的報應。」說完,他伸出手指向清山,責難的道︰「你這個師兄是怎麼當的?竟教師妹這種缺德的法術!」
清山渾身發著抖道︰「師伯,我萬萬不知師妹跟我要黑書看是想學這種法術,也是傅大少爺找我做法事,我才知道師妹做了什麼事。我知道男女錯身是違反天理之事,也想矯正回來,替師妹收拾鑄下的錯,可我功力太淺,這法術失敗了……師伯,您一定要幫我的忙,要不然傅大少爺會殺了我的……」
清山偷覷了眼一旁的傅雲謙和裴詠希,只見前者一個挑眉,他就嚇得快尿褲子了。
「听說你辦這法事,向傅少當家收了一千兩銀子?」恆山法師見他心虛的垂下眼,似笑非笑道︰「你用了你師父的名義招搖撞騙,不怕有報應嗎?」
「師伯,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請您原諒我……」清山猛磕著頭求饒。
恆山法師看他有心悔過,冷哼道︰「等這事結束,你就跟著我一道走,到雪靈山上閉關修練,好好的修身養性。」
「是!」清山哪敢說不,乖乖的跪著不敢動。
傅雲謙等恆山法師教訓完師佷,才和裴詠希相偕來到恆山法師面前,客氣的道︰「大師,我們身上的異狀要請您多幫忙了。」
恆山法師也相當客氣的道︰「傅少當家,貧道真愧疚,他們替傅少當家添了那麼大的麻煩。」
「大師別這麼說,這也不是您樂意見到的。」
在兩人客套來客套去時,裴詠希悄悄地觀察著恆山法師,面對這一張年輕的女圭女圭臉,她怎麼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恆山法師竟是這麼的年輕!
恆山法師察覺到她的目光,望向她道︰「裴姑娘,我在外面見過你一面,那時候就看出你雖在李冰兒的身軀里,卻不是李冰兒,原來是出了這種事。」
他在外面見過她?裴詠希對此沒一點印象,倒是對他所說的感到很好奇,「大師,您連人的魂魄都看得到?」
恆山法師解釋道︰「魂魄也是有顏色、有光亮的,李冰兒的魂魄色澤太暗、太冷沉了,你則是很亮,是個從里到外光明磊落的人。」
裴詠希听了不禁嘖嘖稱奇,大膽一問,「大師,我還有問題想請教您,您看起來才十七、八歲,我以為被稱為師伯的人,應該有六十歲以上了。听說您有易容的本事,可我觀察很久,您脖子上和手上並沒有老人會有的細紋,走起路來更輕盈得不像個老人家……難不成是您法力太高強了而駐顏有術?」
傅雲謙為她的大膽直言蹙眉,「詠希,你太失禮了,怎麼可以這麼問大師!」
「是啊,連我都沒看過師伯的真面目呢。」清山跪在地上小聲的嘀咕道。
「無妨。」恆山法師不以為意地一笑,「不過這問題恕貧道不能回答,人都會有一、兩個秘密的,裴姑娘你也是個有秘密的人……」他促狹一笑,「你不是這里的人吧!」「這里」的意思,無非是在暗示她不是大晉國的人。
「大師真厲害!」果然是真大師,不像那個冒牌貨!裴詠希瞪向清山,清山心虛了下,低頭不看她。
這時傅雲謙誠懇的請求道︰「大師,我們即將在兩個月後大婚,請您務必幫忙。」
「這自然是沒問題的,貧道定會為這個沒用的師佷收拾殘局,讓一切回歸正軌。」
傅雲謙和裴詠希一听都大松了口氣,傅雲謙接著說道︰「大師,事成之後,我一定會奉上讓您滿意的酬金的。」
恆山法師卻搖了頭,「貧道修行是為助人,傅少當家與其付貧道一大筆酬金,不如都用來行善,幫助窮人吧。」
「大師高義。」傅雲謙感激不盡的道,有意無意橫了眼冒牌貨,好似在說著暫且就饒了你一命。
清山怕極了傅雲謙,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饒過他還是仍想殺他,連滾帶爬地縮到恆山法師背後尋求保護。
「那麼就選在半個月後的月圓之日,貧道法力最強的時候進行法事吧。」恆山法師朝傅雲謙提議的道。
傅雲謙點頭表示明白,又道︰「大師辦法事需要什麼,盡管說無妨。」
雙方討論完當日事宜,恆山法師這才準備帶著清山離開。
傅雲謙原本想幫他安排住的地方,但恆山法師過慣了不受拘束的日子,說他就住在附近的客棧,短期間不會再換臉,有事派個人過來找他就行。
傅雲謙不大放心,派了幾名護衛到客棧保護恆山法師,也供恆山法師差遣。
裴詠希眼睜睜看著恆山法師離開,惋惜的道︰「真可惜,我還想當久一點的男人,搞不好在洞房花燭夜那天,我能體驗一下當男人的滋味……」
傅雲謙用力捏了她的鼻子,半眯著眸道︰「我早說過,你絕不會有機會的。」
夜黑風高,清山拎著包袱在無人的大街上奔跑著,他是趁師伯熟睡時,引開護衛自客棧偷偷溜出來的。
師伯說等法事一結束,就會帶他到雪靈山修行,他又不是傻子,才不想到冰天雪地的地方受苦,當然要逃走了!
先前詐騙來的銀子,他受到師伯的威嚇掏了出來,說是等法事一結束,要還給被他詐騙的人們,讓他心疼極了,幸好他藏了張一百兩銀票,塞在他的鞋子里,他要逃出京城過他的好日子去!
清山沒有發現,他離開客棧的那一刻就被盯上了,有好幾個黑衣人在跟蹤他,當他跑到遠離客棧的地方,有個黑衣人縱身跳起,躍到他的正前方攔下他。
清山大驚失色,馬上轉身想跑,不料又冒出好幾個黑衣人擋住他的去路,他嚇得心髒都快從嘴里跳出來了。
「你、你們是誰……該不會是傅大少爺派來的人吧?」他怒氣沖沖地道,暗罵著傅雲謙真是陰險,除了門外那幾名護衛外,居然還暗中派人盯住他,讓他跑不了。
「把他捉起來!」黑衣人沒有回應他,其中的頭子下令道。
「別……別過來……」清山像耗子般拼命逃竄,一下子往左逃,一下子又往右逃,但仍逃不出包圍,當冰冷的刀子架在他脖子上時,他終于不敢再動,「我知道了,我就隨你們回去吧……」
話一說完,他嘴里被塞了布,被押到附近一間空屋里。
空屋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木椅子,他被按到椅子上,在一名黑衣人取出了他嘴里的布,脖子上的刀遠離他時,他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喊叫——
「你們把我捉來這個地方做什麼?我師伯都說好會幫傅大少爺辦好法事了,你們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清山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木門被推開了,有個老人踏了進來。
「什麼師伯?要幫傅大少爺辦什麼法事?」老人朝清山迎面走來,笑得陰險狡詐。他,是柳管事柳源。
清山的鬼叫聲,他隔著門都听見了,發現自己似乎是听見了不得了的事。
听到這句問話,清山當下明白,不是傅雲謙派人捉他的。
糟!他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柳源坐上了他對面的椅子,又問︰「難不成傅雲謙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自從他被趕出永豐堂後,他就過起淒慘的日子,被市井流氓追債,房子被奪去抵債,孫子也病死了,他失去了所有。
他恨著傅雲謙,覺得這一切都是傅雲謙害的,無奈他對付不了傅雲謙,只能拿著王氏救濟他的銀子,狼狽的躲起來過日子。
听說永豐堂的倉庫被放火了,損失慘重,他得意的希望永豐堂就此倒下,可惜永豐堂撐下來了,等他看到永豐堂靠著減脂茶和吃食生意賺得盆滿缽滿,洗刷了傅家兄弟閱牆的丑聞,他更怨恨老天爺的不公,讓傅雲謙得盡這世上所有好處。
直到五天前,他收到王氏差人送來的信,他明白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
他和王氏都是可憐人,既然他們皆對傅雲謙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就合作除掉傅雲謙吧!
王氏說要殺傅雲謙太難,他身邊有武功高強的隨身護衛保護他,而李冰兒也被他護得緊緊的動不了,只能找出他的把柄下手。
王氏把攢了多年的私房錢交給他,那是一筆很大的銀子,讓他得以找到江湖人士替他辦事,盯牢著傅雲謙的周遭人事物。
他深信像傅雲謙這種表里不一的惡人,一定隱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果然,他找到可疑之處了,他發現傅雲謙身邊的護衛時常出現在某間客棧外,他那個小廝也多次前往,他便收買了客棧里的小二,打探到住在里面的人是個樣貌不起眼,年約十七、八歲,卻被稱為大師的少年,另外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
他命人日夜在客棧外守株待兔著,終于,等到一只兔子自動落網了,這個年輕男子說溜嘴的話,讓他非常興奮,他這一步走對了。
「這……我不能說……」清山搖著頭,說了他會被傅雲謙殺了!
「不能說嗎?」柳源一使眼色,黑衣人再度拿刀抵住清山的脖子,稍稍施力。
清山感到脖子傳來一絲疼痛,知道對方真的會殺死他,他怕死的叫喊起來,「不要殺我,我說!我全都說出來!」
「好,你說。」柳源滿意的道,讓黑衣人挪開刀子。
清山看刀移開了,松了口氣,老實道來,「傅大少爺要辦的法事是換魂法事,在幾個月前我曾經幫他辦過,但是失敗了,所以才會找上我師伯幫忙……」
「換魂法事?」柳源听到這荒謬的言詞一怒,「胡說八道什麼!你敢耍我!」
清山滿頭大汗的急喊道︰「這是真的,我沒說謊!傅雲謙和他身邊的丫鬟每隔幾天就會交換身子成為對方,必須靠我師伯作法,才能過正常的日子!」
听起來雖是荒謬的瘋話,但柳源看他的眼神不像在作戲,他逐漸冷靜了下來,沉吟了會兒,決定姑且听一听,便冷聲道︰「你說得再詳細一點,有用處的話,我就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