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什麼，你要辭職？」
周末，某家餐廳里，夏雪听了好友的話，有些懷疑地重復著。
「沒錯，我要辭職。」汪佳佳無精打采地雙手托腮，整個人看起來就跟枯了的青菜沒兩樣。
「為什麼，你之前不是說過，你不想被你媽嘮叨，打死也不辭職嗎？」
「可是現在我寧願被我媽嘮叨死，也不要被大魔王奴役死。」汪佳佳放下手，神情變得激動。
「大魔王？」夏雪挑了挑眉，發現自從被調到總裁辦公室工作後，好友沒有哪回聊天是沒有提到大魔王的，「他又怎麼了？」
「他天天逼我加班，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不想加班，你可以拒絕啊。」
「要是可以拒絕的話，我還會想著辭職嗎，那個混蛋，居然說不加班就扣我薪水。」雖然汪家並不指望她拿薪水回去補貼家用，但她想存錢啊，她還想年底同學聚會前給自己買輛車。
「你敢在他面前這麼罵他嗎？」看著好友一副恨不得咬死權一軒的表情，夏雪忍不住調侃她。
聞言，汪佳佳表情一變，整個人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來，「不敢。」
「或者，你讓你弟跟他說一下？」夏雪提議。
「算了吧，讓我去求汪兮文那臭小子，那還不如靠自己呢。」汪佳佳直覺弟弟是不會管自己的。
「那你真的決定辭職？」權氏的福利待遇算是行業頂尖，夏雪希望好友考慮清楚。
「嗯，我決定了，不過我想先找到工作再辭職，所以我不能到網路上投簡歷，你幫我問問你身邊的朋友，看他們公司要不要人，給我介紹一下？」
「沒問題，我幫你打听一下。」夏雪知道汪母最近都在給好友安排相親，如果她辭職在家的話，汪母肯定更加不會放過她了。
「謝謝你，小雪。」
「謝什麼謝啊，惡心死了。」夏雪跟汪佳佳算是穿同一條裙子長大的好姐妹，突然听到她跟自己道謝，她真的很不習慣。
夏雪的人緣好，人脈廣，要找工作的消息一放出去，幾天後就有人給她帶來好消息了。
夏雪緊接著就打電話給汪佳佳。
此時的汪佳佳正在處理文件，看到好友的來電，心想她也許是有好消息告訴自己，可是權一軒也在辦公室里，她不敢在這里接電話，而是拿著電話走出了辦公室。
「小雪，怎麼樣，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對，我剛剛接到朋友的電話就打給你了，她說她公司的總務部在招助理，下午面試，你要不要去？」
「當然去，可是我不知道要找什麼理由請假？」汪佳佳想到權一軒的冷臉就很為難。
「你說有事要出去一下不行嗎？」
「肯定不行，他一定會問是什麼事一定非得工作時間去處理。」雖然沒試過，但汪佳佳完全猜到了權一軒會怎麼說。
「那你就說家里有事？」夏雪繼續給她出點子。
「萬一他打電話給汪兮文呢？」想到被她識破的後果，汪佳佳就怕怕的。
「那怎麼辦，不然說你來月經不舒服？」想了想，夏雪又道。
「誒，好像這個可以。」汪佳佳覺得夏雪這個點子行得通，畢竟權一軒再怎麼差勁，也不可能置別人的痛苦于不顧吧。
想著，她開始醞釀情緒，按著小月復，擰著眉頭，腳步緩慢地走回辦公室。
經過辦公桌的時候，她將手機放好，這才繼續佯裝不適地走向權一軒。
「總裁，我有點不舒服，我想請假回去休息一下可以嗎？」為了表現得虛弱，汪佳佳特地放低了聲音。
權一軒聞言抬起頭，語氣總算沒有平時的盛氣凌人，反而有些關心地問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不舒服。」
「你吃壞肚子了？」
臭直男。汪佳佳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是一副柔弱的樣子，掐著聲音應道︰「不是，是那個來了，所以有點不舒服。」
「那個？」權一軒不好，讀書時以學業為主，畢業後又以工作為重心，再加上家里也沒有其他的姐妹，因此他真的很難理解汪佳佳口中的那個是哪個。
「總裁，那個就是每個女生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東西。」汪佳佳木著臉跟他解釋，心想都說到這個分上了，他要是還听不明白的話，她真的要破功罵人了。
而她的話，讓權一軒硬生生地愣了一下，半晌，他回過神，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道︰「我知道了，那你回去休息吧。」
「謝謝總裁。」終于得到他的批準了，汪佳佳在心里偷偷耶了一聲，臉上卻裝出一副虛弱的表情，「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忽然喚住她。
汪佳佳心一抖，天，他不會是後悔了吧？還是看出她在演戲了？
「那個……我送你回去吧。」雖然權一軒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他還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不表示一下的話好像很沒風度。
「啊……不、不用，總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汪佳佳在緊張的同時又很驚訝他居然會提出送自己回家的要求，原來他還蠻有風度的嘛，只是她現在是在演戲，要是讓他送回家的話，她怕自己還沒走出門口就穿幫了。
「沒事，正好我也過去找一下兮文。」以為她是在跟自己客氣，權一軒搬出她的弟弟。
「真的不用，總裁，你給我留點面子吧，我……我怕自己會弄髒你的椅座。」實在很怕他送自己回家，汪佳佳只得厚著臉皮這麼說，說完，她已經尷尬得不敢看他什麼表情了，想沖出去，又怕他會看出來，只得僵著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出辦公室。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權一軒也不再堅持，而是低頭繼續工作了。
下午三點，權一軒跟學長溫言何談完事情走出辦公室，正巧對面會議室的門也在這時開了，陸陸續續走出幾個人。
然後，他看到了汪佳佳。
可是，她不是生理痛回家休息了嗎？她怎麼會在這里？在這里做什麼？
身邊的溫言何察覺到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發現權一軒正直勾勾地看著某個人，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怎麼了？認識的人？」
「學長，你知道那邊在做什麼嗎？」沒有回答溫言何的問題，權一軒反而問道。
「哦，是我們公司的一場征才活動，人比較多，所以借用我們這一層的會議室。」溫言何回答，又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看到我的員工了。」說這話時，權一軒的表情有點臭。
「哪一個？」溫言何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是哪個人這麼倒楣，面個試居然被自己老板當場逮到。
「汪佳佳，你們不準用她。」權一軒的語氣很霸道。
汪佳佳？女的？溫言何往人群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外表甜美的汪佳佳，問︰「是不是那個穿白色襯衫，長得很漂亮的那個女生？」
漂亮嗎？權一軒瞟去一眼，不得不承認汪佳佳真的是蠻漂亮的，在一群濃妝淡抹的女人中，身材高挑，五官清麗的她很是惹眼，只是他的嘴上很不想承認，因為她除了這副漂亮的皮囊，其他方面並不怎麼樣，而且她還說謊騙他。
哼，生理痛，原來是想找借口出來面試。
想著，權一軒有些生氣地冷哼，「漂亮在哪里了，學長，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長相好，身材好，氣質佳，這樣的女人誰會說不漂亮？」溫言何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權一軒，「一權，你的眼楮是不是長到天邊去了。」
「不知道學姐听到你這麼夸獎別的女人，她會不會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權一軒有些不高興別的男人對汪佳佳品頭論足。
「她不會的。」溫言何對自己的女人有信心，「倒是你，怎麼像是女朋友被別人偷看了一樣，語氣這麼酸？」
「我的眼光再怎麼差，也不會找她當女朋友。」其實汪佳佳並沒有權一軒說得那麼差，只是听到溫言何一再地夸獎她，他莫名地有些不爽。
「是嗎？」雖然權一軒性格傲嬌，但會這麼沒風度地批評一個女生倒還是第一次，溫言何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重新將目光投向汪佳佳那一邊，像是不經意般開口︰「咦，那個男人怎麼回事，想跟汪佳佳要聯絡方式嗎？」
聞言，權一軒也順著溫言何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正圍在汪佳佳身邊不知說著什麼，而汪佳佳臉上是一副為難的表情。
幾乎是沒有多想地，他長腳一邁，往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見到他的反應，溫言何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跟上去，而是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打電話通知人事部負責人，不能錄用汪佳佳，因為權氏總裁鎖定的人，他們可不敢搶。
另一邊，汪佳佳結束面試從會議室出來，正準備走出去，突然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過來阻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好。」
「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叫陳亞偉，今天也是來面試的，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聯絡方式嗎？」男人一臉靦腆地看著汪佳佳。
「我……」其實汪佳佳並不想將聯絡方式留給一個陌生人，只是她不知該怎麼拒絕這種情況。
就在她感到為難之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汪佳佳，你在這里做什麼？」
汪佳佳聞聲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听到權一軒的聲音。
不，她一定是听錯了，權一軒應該在公司才對，他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汪佳佳，你沒听到我在叫你嗎？」見她仍是背著自己沒有反應，權一軒不滿地又叫了一次。
听著他霸道的說話方式，汪佳佳知道自己並沒有听錯，真的是權一軒。
她不情不願地轉過身來，面對他時，她臉上是一副討好的表情，「總裁，好巧，你來這邊開會嗎？」
「你來這里做什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權一軒又將這句話問了一遍。
「我？哦，我朋友來面試，她說她有點緊張，讓我請假過來陪她。」汪佳佳並不是個善于說謊的人，可自從認識權一軒後，她似乎變得謊話連篇。
「所以你並不是生理痛？」虧他當時還有點擔心她，原來她是騙他的，權一軒有些生氣。
「呃……那個，我就是當時痛，後來回家就不痛了，女生是不是很神奇？」其實汪佳佳說得並沒有錯，她生理痛的時候也就痛一兩個小時，不會持續太久，但此時說什麼都顯得她很心虛，因為她剛才確實是裝的，她並沒有生理痛。
「是挺神奇的。」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撒謊，權一軒覺得她不去當演員真是太可惜了。
「那……總裁您先忙，我走了，再見。」害怕他還會追問更多，汪佳佳在說完這句話就一 煙地跑掉了。
第二天，汪佳佳一進辦公室就被權一軒叫到了跟前。
「汪助理，我回去想了想，昨天過去面試的人不會是你自己吧？」權一軒坐在他那張象征著權利與地位的真皮座椅上，神情莫測地開口。
「怎……怎麼會，總裁，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我就是陪朋友去面試而已。」汪佳佳以為自己昨天那麼說，權一軒會相信，沒想到一個晚上過去了，他還是揪著這件事不放。
「真的嗎？」權一軒故意將這幾個字的尾音拉得老長。
汪佳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當然是真的，總裁人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換工作呢。」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汪佳佳狗腿地拍起了權一軒的馬屁。
「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好了？」權一軒突然想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他的。
「那個……」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他這麼認真，汪佳佳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說啊，我等著听呢。」雖然已經猜到自己在她心里不會評價太高，但見她掙扎了這麼久也沒能想出個好的形容詞，權一軒不覺有些郁悶，他在她心里的印象有那麼糟糕嗎？
「嗯……總裁長得帥，做事完美，出手大方，還體貼下屬……」汪佳佳想破頭顱也想不到幾個關于權一軒的優點。
倒是權一軒先听不下去了，他懷疑她是在諷刺他，什麼做事完美、體貼下屬，她根本是在影射他的缺點，因為他已經好幾次不小心听到她打電話跟朋友抱怨他的不好了，說他龜毛又難搞，還說他是黑心的資本家，整天就知道壓榨她的勞動力。
乖乖，他承認自己是經常讓她加班沒錯，但他可是給她付了加班費的，她怎麼能說他黑心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好。」他不讓說，汪佳佳高興地馬上住口。
看著她一副就等著他這句話的表情，權一軒的臉色較剛才更臭了，帶著一絲惡意，他緩緩開口道︰「其實，你想辭職也是可以的……」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頓了下，就在汪佳佳滿心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充滿殺傷力的話月兌口而出了，「但你是不可能找得到工作，因為我會利用一切關系讓你找不到工作。」
「什麼？」他這是在恐嚇她嗎，但汪佳佳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怎麼這麼吃驚，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要換工作嗎？難道你只是隨口說說的？」權一軒一臉嘲弄地看著她。
「當然不是。」汪佳佳快哭了，她很了解他的實力，如果他存心想為難她，她真的很難找到工作，嗚，這人怎麼這麼壞心。
「不是就好。」看著她一副嚇壞了的表情，權一軒郁悶了一整晚的心情總算雲開見月明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不聰明，也不勤快，在優秀的他眼里，汪佳佳這樣的員工是不合格的，可知道她去別的公司面試，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總裁，那我現在可以回去工作了嗎？」
汪佳佳小心翼翼的聲音拉回權一軒有些分散的注意力，「等等。」
「總裁還有什麼事？」她一副怕怕的表情。
權一軒有點想笑。
「這樣吧，為了證明你的忠心，我這里有一份員工合約，你簽了吧？」說著，權一軒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到她面前，「簽了這份合約，你的薪資待遇會在現有的幅度上調百分之三十，如果不簽……」
「不簽會怎麼樣？」她下意識地問。
「不簽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了。」他嚇唬她。
而汪佳佳真的被他嚇住了，他剛才說了他會利用關系讓她找不到工作，這跟她的計劃有所出入，她的計劃是先找到合適的工作再辭職，不然她沒工作待在家里的話，她媽肯定會天天趕她出去相親。
一想到那副光景，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好，我簽。」權衡之下，她決定先簽了再說，反正就是員工合約，她只要不違反制度，他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看著她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表情，權一軒勾了勾唇，難得好心地提醒道︰「記住了，不可以背著公司找工作，不然會被罰錢。」
「我不會的。」汪佳佳嘴上回應，心里想的卻是她再找工作也不會倒楣地被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