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站房間兩端,當林淺之喊開始時,顧蕾突然喊停。
「等一下。」
「等什麼?」準備沖過去的林淺之連忙停步。
「這要撞到暈肯定很痛,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她最怕痛了。
林淺之嘆了口氣,面露不耐,「你快點。」
顧蕾深呼吸了幾口氣,甩了雙臂,用壯士斷腕的決心道︰「來吧。」
「我喊到三就沖。」
「嗯。」顧蕾用力咬緊牙點頭。
「一、二、三!沖!」
兩人雖然幾乎同時沖向前,但是顧蕾不習慣這個高了她二十三公分的大個子,腰彎得不夠低,林淺之的頭撞在她的下巴上,痛得她齜牙咧嘴,眼淚流了兩串。
「啊啊啊……好痛啊!」顧蕾抓著下巴,懷疑它已經歪掉了。
林淺之的額頭雖然也很疼,但是為了快點把身體換回來,立刻又喊,「再來!」
「不要!好痛!我不要撞了。」
「你不想把身體換回來嗎?」
「我想啊,但是我現在下巴很痛,我沒辦法再撞一次。」
林淺之以看廢材的眼神瞪著她。
「至少等不痛了再說吧。」她相信頭絕對沒有下巴痛,所以林淺之才能立刻撞第二次。
林淺之煩躁的揉著額頭坐在床上。
「不痛時再跟我說。」
「噢。」
顧蕾自抽屜拿出止痛藥膏,抹在下巴上,不忘詢問林淺之要不要涂。
林淺之見狀接了過來,薄涂在額頭上。
藥膏涼涼的,剛抹上去時感覺還不錯。
靜默了一會兒,林淺之問顧蕾,「我問你,你是不是很?」
「什麼?」顧蕾兩只眼楮寫著問號。
「就是……」林淺之手在胸前揮舞了下,「我老覺得這里怪怪的,有點痛。」頂著罩杯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那是因為我月經快來了,這個叫經前癥候群。」她月經來的前一周胸部都會這樣。
要說她不滿女人身分唯一的地方就是月經了,每次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每個月都有一天生不如死。
「你也有這毛病?」
「你還有認識的人有這毛病?」顧蕾好奇的問。
他前女友就有這毛病,而且還非常嚴重。
甚至每次只要兩人吵架,她一定撂話︰「我月經快來了,不要惹我!」
這世界大概只有他前女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可能來月經吧。
那段感情談了一年,讓他深感度日如年。
要不是那是感情很好的阿姨介紹的,爸媽一直叫他不要這麼輕率的提出分手,他應該在交往的第三個月,發現她的易怒個性就立刻分開了吧。
這是他不願去回想的黑歷史,當然也不可能告訴顧蕾。
林淺之不答反問,「那你這段時間會很暴躁易怒?」
「我沒有啊,你比較像有經前癥候群。」顧蕾的小白目個性跑出來了。
林淺之臉頰在抽搐,帶著威脅的意味。
顧蕾完全無視,「不對,你是一直有經前癥候群。」
「顧蕾!」林淺之忍無可忍地喊。
「我只是會胸部腫脹不舒服而已,沒其他問題。」
就算是經期第二天,肚子痛得要死,她也不會有發脾氣的問題,因為根本沒那個余暇。
「是嗎?」林淺之不信。
「不然你回想看看嘛,我有暴躁易怒給你看過嗎?」她自認是個好員工,只有偶爾沒忍住時會頂一下嘴。
「我是你主管,你敢暴躁易怒給我看?」
「嘖。」
林淺之瞠目,「你剛是在彈舌?」
「我剛發現,我現在才是你主管,所以我決定要暴躁易怒給你看。」
「你真是膽子肥了啊?」
「總監,輕松一下嘛,你干嘛老是像處于更年期的樣子?」顧蕾以玩笑的語氣道。
「任誰遇上像你這種小白目,都會處于更年期。」他毫不客氣地直言。
「我不是小白目。」
「你敢說不是?」這女人根本沒有自知之明吧!
「我是大白目。」說完,她笑了。
顧蕾本想讓氣氛輕松點,沒想到林淺之更怒了。
「不要用我的臉講這種白痴的話。」
顧蕾噘了下嘴,沒說話。
林淺之更想打她了。
「你不痛了是吧?繼續。」
「唉。」顧蕾嘆氣,十分不甘願的站起來。
她從不知道自己頭這麼硬,撞得好痛啊。
「你腰彎低一點,我很高的。」
顧蕾朝他做鬼臉。
這丫頭真是換了魂之後越來越不怕他了。
兩人又再撞了兩次,雖然撞對位置了,但只有痛沒有暈。
當林淺之打算來第四次時,顧蕾揮著手投降。
「不要了,真的很痛,而且好暈喔。」她受不了了。
林淺之也痛得要命,尤其男人的頭比女人的還要大跟結實,每次都痛得他眼淚直接滾出來,完全無法控制。
「搞不好根本不是因為這原因。」顧蕾一邊哭一邊說,「我們早上沒撞這麼大力吧?我們的距離只有一張床的寬度,卻莫名其妙撞暈了,這八成是結果,而不是原因。」
因為換魂的事情太大條了,兩個人酒後上了床反而變得好像無足輕重了。
「那會是什麼造成我們換魂?」
顧蕾聳肩,「我哪知。」
林淺之思考了會兒後道︰「也許我們應該把昨晚發生的事情整個演練過一遍。」
「我們還要再辦一次春酒?」顧蕾雙眼放光。
林淺之懷疑她根本無腦,「是喝酒……」
話未說完,顧蕾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看了一下螢幕顯示的來電名稱,她很自然地點開通話就對著手機喊,「喂,媽?」
對方一陣靜默。
「媽,你听得到嗎?」顧蕾看了一下手機訊號,確定是滿格才又放在耳旁。「媽?」
「你誰?我女兒呢?顧蕾呢?」顧母的語氣透著警戒。
顧蕾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林淺之,出口的聲音自然也是男人的。
「不好意思,你等一下喔。」
顧蕾手掩住受話孔,快速對林淺之道︰「我媽打電話來,你快幫我接听。」顧蕾把手機塞給他。
「你媽?」
「對,我媽,快問她有什麼事。」
迫于無奈的林淺之將手機置于耳旁,猶豫了一下才很輕的喊了聲,「媽。」對陌生人喊媽,實在是很別扭。
「喂,蕾蕾,剛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對我喊媽?你男朋友喔?」一听到女兒的聲音,顧母立刻迫不及待探听起八卦來了。
「不是!」林淺之立刻否認。
「不是嗎?」
「是……是同事在開玩笑!」
「你今天加班?」
「沒有。」
「那怎麼還跟同事在一起?你不是說上班好同事,下班不認識?」
林淺之瞥了下因為听到母親的話,貌似心虛而又眼神游移的顧蕾一眼。
「因為有點事要討論。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你干嘛在同事面前裝樣子?還說請。」顧母哈哈大笑起來。「這一點都不像你,不要裝了。」
听著顧母爽朗笑聲的林淺之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顧蕾的白目是遺傳的吧?
「我跟我同事還有事情要討論,可以請你先說到底有什麼事嗎?」
「吼,原來你上班時都是這個死樣子?」顧母繼續哈哈大笑。
林淺之忍著吼人的沖動,靜靜地不說話。
因為林淺之一直都沒反應,顧母這才覺得察覺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便說︰「我已經出發要去搭高鐵了,記得來車站接我。」
林淺之一愣,「你要來台北?」
「對啊,你忘了喔?」
林淺之吃驚的看著顧蕾,顧蕾這才霍然想起,她阿母今天上台北要跟她一起參加表妹的喜宴啊。
顧蕾立刻點頭,用口型對林淺之道︰「跟她說會去接她。」
林淺之指著自己,「我?」同樣以口型反問。
顧蕾瞪大眼,「當然。」
「喂?蕾蕾!听得到嗎?蕾蕾?」
「我記得,我會去接你的。」林淺之沉著氣回。
「車子大概四點到台北,我們先把行李放你家,再去宴客的飯店。」
「什麼行李?」
「我今天要住你那,你不會又忘了吧?」
「住這里?」林淺之雙目瞪得彷佛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這意思就是,如果他沒跟顧蕾換魂回來,他得跟顧母一起睡?
「對啊。」顧母語氣困惑。「你是怎樣?今天講話都怪怪的。」
「那個……這樣吧,我這邊不太方便,我付錢讓你住飯店。」
「為什麼不方便?」
「我……我同事有困難,要住我房間。」
「那你出錢給你同事睡飯店啊,哈哈哈……最好你有那個錢啦,有那個錢就不用租比我們家頂樓露台還小的破套房住了。」
這兩人真的是母女嗎?吐槽毫不留情的。
林家的長輩一向很有威嚴,因此林淺之不太能想像這樣子的親子關系。
「你就老實說,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同居,所以不方便我過去?」顧母開堂審問。
林淺之凝眉思考了兩秒鐘,牙一咬,「對,剛接你電話的是我男友。」
這會兒換顧蕾雙眼瞪得眼珠子快掉下來,雙手在空中飛快地飛舞。
「那你晚上把他一起帶來。」
「好。」
「噢?」顧母微吃驚。「這麼干脆?剛剛還遮遮掩掩的。」
「剛是沒反應過來,我男朋友會出錢讓你住飯店,就這樣,再見。」林淺之把電話掛了,迎上顧蕾震驚的眼神。
「為什麼要這樣跟我媽說?」
「不然難道晚上讓我跟她睡嗎?」
有顧媽在,今晚恐怕沒法把昨天喝春酒的經過重新操作一遍。
再怎麼說,他都沒法跟一個陌生女人,而且還是下屬的母親同睡在一張床上。
加上晚上得出席婚禮,他也不可能自己一個跟顧母赴宴,勢必也要拉著顧蕾一塊兒去,除了情侶關系,沒有辦法解釋為何參加親戚婚禮要帶同事去。
顧蕾思考了一會兒,「也沒錯,萬一被我爸知道她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會殺了你。」
「這不是重點!」林淺之忍無可忍的吼,「她以為我是你,不是男人!」
「那也不用假裝當我男朋友啊。」擠成一團的五官寫出了「嫌棄」二字。
她那個表情是在嫌棄他嗎?
林淺之難以置信。
這個小白目竟然對于他當她男友一事滿是不願意?!
好歹!好歹他在公司很受歡迎的!
「要不然你以什麼身分參加婚禮?」林淺之沒好氣地問。
「很好的……同事?」顧蕾歪著頭說。
「今天換成你是你媽,」林淺之忍著氣問,「你會相信女兒帶了個男人一起參加婚禮,結果只是同事,沒有其他關系?」
「我會說這同事是gay。」
「……」誰給他一把刀,他要宰了她。
「哈哈哈……」顧蕾突然捧月復大笑。「總監,我鬧你的,晚上我們一起去參加婚禮,你記得要演得像一點喔。」
「演什麼?」
「我的女朋友啊。」顧蕾朝他拋了個媚眼。
林淺之倏忽想起嚴重性了。
干!
這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