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媽媽偷眼瞧了瞧江意亭,又抬眼瞧了瞧江意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心里明鏡兒似的,又被江意瀾這一噎,當下轉了頭湊到江意亭跟前,「我的爺哎,您這是怎麼了?才一會子的功夫,怎麼就跑這里來了。」夠狡猾,迅速轉移注意力。
江意瀾冷冷的看她一眼,又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小丫頭,挑挑眉,「你是三爺跟前的?」
那丫頭屈膝行禮,「奴婢銀耳見過二姑娘。」美目流盼,投向江意亭的目光帶著一絲埋怨。
江意瀾抽了抽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驀地高聲喝道,「把宋媽媽銀耳帶到院子里,掌嘴二十。」
銀耳猛的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意瀾,嚇得說不出話來。
宋媽媽則驚呼一聲,「二姑娘……」
江意瀾卻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厲聲喝道,「還不快去?」
朱顏猜不出江意瀾的本意,但見姑娘真的動了怒,遂示意站在一旁的幾個丫頭上前抓住宋媽媽銀耳兩人。
宋媽媽被人拿住,臉上急的紅一塊白一塊,扯著嗓子喊道,「二姑娘,您是主子,我們是奴婢,你要打要罵咱們都認,但您好歹的也要給個說法。」
江意瀾冷冷的看她一眼,一字一句的道,「三爺罵人的話我就不再重復了,三爺能罵出那樣的話,難道跟你這個女乃娘還有貼身丫頭沒有關系麼?三爺犯了錯,第一個要罰的便是你們。」然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拉下去,打。」
宋媽媽急的滿面通紅,使勁兒的想掙月兌出來,嘴里不服的喊道,「二姑娘,好歹我是三爺的女乃媽子,我們犯了錯,也該去大夫人那里領罪。」
「哦?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罰你咯?」江意瀾挑著眉笑了笑,那笑容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捂住嘴,拉下去,掌嘴三十。」
宋媽媽驚得半張著嘴,額頭上的汗珠子不住的滾落下來,吃驚的盯著江意瀾看,一個不留神,已被人捂了嘴硬生生的拉進瀾園里去。
銀耳慘白著一張臉,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那雙狹長的鳳眼卻瞟向了江意亭,含著淚花子委屈無比。
江意亭也被嚇得呆了呆,看到銀耳投過來的目光,陡的一震,驀地掙月兌鉗制著他的手,猛的沖到銀耳前頭,瞪著江意瀾,氣急敗壞的道,「你敢,你敢動我屋里的人,你……」
江意瀾看看他,冷聲道,「你?你要怎樣?去告訴父親母親嗎?你去啊,最好到祖父祖母去說,看看祖父祖母會不會幫你,既然你不想她們挨打,那你便去祖父哪里領了三十巴掌去。」
一听到江意瀾搬出侯爺太夫人,江意亭登時便蔫了,今日這事若被侯爺知道,甭管誰對誰錯,挨罰定是逃不過的了,可他又實在不甘心眼睜著看自己屋里的人被打,一時間,面上驚疑不定。
就在他稍稍猶豫的空子里,銀耳已被捂了嘴拉下去。
站在一旁的江意韌一臉寒意,愣愣的看著江意瀾,喃喃道,「二姐姐,你不必打她們的,不是她們的錯。」
江意瀾看看他,換上溫和的笑容,抬手撫了撫他的頭,「意韌,你三哥哥犯了錯,就是她們的錯,你生你三哥哥的氣麼?」
江意韌眨了眨眼,似乎想了想,才緩緩道,「二姐姐,不怪三哥,是我走的太快,撞倒三哥身上了,又沒給三哥道歉。」
江意瀾無奈的搖搖頭,「是你還沒來及道歉吧?」她回過頭去看江意亭,他眼里正冒著一股火燒過來,恨不得要將她燒成灰。這小家伙真是被寵壞了,就憑他方才說的那幾句話,太夫人就能將他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都趕出去。
江意韌一向是三老爺手心的寶貝疙瘩,平日里更是被萬姨娘捧在心尖尖上,這會子他身邊卻只有兩個婆子跟著,想必定是有人回去報信了。
果不其然,萬姨娘搖著一身的金光急慌慌的奔上來,一把將江意韌攬在懷里,連著哎呦了幾聲,「我的小祖宗,你這是干什麼呢?有沒有摔著哪里?你說你怎麼不小心點呢。」
江意韌抬眼偷瞧了瞧江意瀾,尷尬的拂了拂萬姨娘的手,低聲道,「姨娘,我沒事。」
萬姨娘怔了怔,這才抬頭看了看江意瀾,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姑娘也被驚動了,四爺,快給你二姐姐賠個禮。」
一個姨娘居然口口聲聲指示主子去做什麼事,江意瀾皺了皺眉,江意韌已在旁邊不悅的道,「姨娘,我知道怎麼做。」
萬姨娘意識到自己逾越了,心里卻有些不服氣,這侯府上下哪個不知道三老爺最寵愛的是她?四爺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莫說是讓四爺做個小事,就是真讓四爺喊她一聲娘,四爺定是也會依著的。
不服歸不服,這終究是在文江侯府的大院里,有些時候該低頭的還是要低頭的,尤其面對著江意瀾,她還是需要適當示好的,遂堆著一臉笑意,「二姑娘,您也別生氣了,兩位爺不過是鬧著玩的,他們這也許多日子沒見了,見了面可不得親熱親熱」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意瀾雖瞧不慣她這番做作的模樣,卻也笑了笑,「萬姨娘說的是,不過終究是三弟的錯,該罰的還是要罰的,不然被某些好事的傳了出去,還以為是四弟白白的讓三弟欺負了。」
恰巧朱顏拉著剛被打完嘴巴的宋媽媽出來,宋媽媽一張臉已高高腫起,嘴角滲著血絲,望向江意瀾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怨恨。接著銀耳也被拉出來,似乎更慘,白皙的面上手指印子一層疊著一層,嘴角掛著紅絲。
江意瀾只看了一眼便冷聲斥道,「還不快拉下去,嚇著了兩位小爺。」
朱顏忙命丫頭們把兩人拖著拉回去,這一路上自是踫到不少丫頭婆子,惹得一陣議論紛紛。
萬姨娘面上陰晴不定,江意瀾的話說的很清楚,江意亭不是在欺負江意韌,即使江意韌真的被欺負了,她這會子也已經狠狠的懲罰了江意亭,絕不是被白白的欺負了的。
萬姨娘心頭驚疑不定,一片駭然,從不諳世事的侯府二姑娘什麼時候也學會用心了?是無心之舉嗎?她美目微抬,細細的打量著站在跟前的小姑娘,人雖嬌小,但面色平靜,目光沉著,竟多了幾分大人般的沉靜。
她已不是當初那個毫無心機只知躲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丫頭,萬姨娘意識到這個事實,心頭沉了沉,想起前日丫頭墨翠的稟告,才漸漸的有些明白了。
她強按下心里的驚訝,腆著笑臉朝前湊了湊,「二姑娘,您可真是向著四爺,四爺心里也會感激您這個二姐姐的。」說著捏著手帕子在眼里抹了抹。
江意瀾伸手又在江意韌頭上模了模,「意韌最乖了,姨娘也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間的玩鬧,過一會子就好了。意亭,你先去我屋里坐著玩會去。」
江意亭心里正怒火沖天,自是不會理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轉身瞪了江意韌一眼,轉過身氣呼呼的離開了。
江意瀾適時打了個噴嚏,井桐忙上前道,「姑娘,外頭天冷,您身子弱,還是屋里歇著去吧。」
萬姨娘遂彎腰告退,剛要帶著江意韌離開,便看到太夫人屋里的流露急匆匆走過來,遂頓住腳步。
江意瀾也看到迎面而來的流露,蹙眉,不知又有什麼事。
流露一溜小跑奔過來,抬眼看看萬姨娘與江意韌,目里閃過一絲疑惑,朝江意瀾拜了拜,「二姑娘,太夫人請您去暖香院。武駱侯府的駱大夫人與駱二爺來了。」
江意瀾微微一愣,駱玉湛來了關她什麼事?干嘛讓她過去?
微微垂著頭的萬姨娘眸光微閃,牽著江意韌的手匆匆忙忙離去。
去見外人,江意瀾自然要先回屋里稍稍收拾一番,心里卻一直在想著駱玉湛的事,他怎麼忽然來了?
暖香院的氣氛稍顯壓抑,江意瀾輕移蓮步,自撩簾進屋的第一步,便感到頭頂上直射過來的幾道光芒,她兀自不慌不忙的先上前拜見太夫人。
太夫人面帶微笑,指著坐在旁邊的美婦人介紹,「意瀾,快來拜見駱大夫人,你該是見過的。」
江意瀾也不答話,嘴角噙著一絲笑,朝駱大夫人拜了拜。
駱大夫人並未答話,只擺了擺手便作罷,一雙眼緊緊盯在江意瀾身上,銳利無比。
江意瀾自是覺出這兩道銳光里的來者不善,面上卻鎮定的很,兀自安靜的站在屋中央。
「呵呵,二姑娘,別來無恙啊,閑雲庵一別,又是幾日不見了。」駱玉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著一杯茶,貌似悠閑樂哉的看了看江意瀾。
江意瀾心頭顫了顫,不禁暗罵,駱玉湛,這是要毀她的名聲啊?什麼閑雲庵一別?讓人怎麼听怎麼覺得像是在幽會,而事實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的。只是,在他面前,她的好名聲還有麼?
果然駱玉湛此話一出,太夫人駱大夫人,包括一屋子的丫頭婆子的目光盡數投向江意瀾,各種復雜的表情在眾人面上一一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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