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瀾冷聲笑了笑,「難道你忘了方才說的話了麼?我可是最惹不起的,既然如此,我又怎會不同你計較呢?」
青衣丫頭面色微變,嘴角緊抿,掛著一絲不服。
江意瀾低頭看她一眼,「咱們侯府的規矩,說錯了話是要掌嘴的,這樣吧,你們兩個都說錯話了,不如對打吧。」
白衣丫頭跪著朝前趴了幾步,哭求道,「二女乃女乃,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奴婢,奴婢自己打自己。」說著抬手在臉上狠狠的打了幾下。
青衣丫頭回頭瞪她一眼,目里閃過一絲不屑,又帶著幾分得意。
江意瀾看在眼里更是生氣,亦猜到這丫頭的主子定是個高高在上的,不然不會這般眼高于頂,遂嘆道,「罷了罷了,既是如此,今兒個我若打了你,他日傳了出去不知又被傳成什麼樣子。還是讓你主子來處置吧。」
不等那丫頭說話,江意瀾朝霍世威屈膝福身,「霍公子,又要勞煩您了,這里發生的一切您都瞧得清清楚楚,我是不方便露面的,煩您帶她過去見她主子。」
霍世威抬頭看她一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轉瞬即逝,她自己不露面,卻讓他帶這丫頭過去,縱然那主子想要護短也是不可能的了,有他這個身份響當當的證人在,誰還敢護著一個做錯事的奴婢?而那主子則也被這做錯事的奴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丟盡了臉面,一箭雙雕啊。
他眉角微挑,微微一笑,「二女乃女乃請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主子的。」
青衣丫頭卻還是不知死活,以為江意瀾猜到她主子的身份,眸光微轉間竟對江意瀾都多了幾分不屑,從地上站起身,竟然未行禮便轉身走了。
白衣丫頭還在揚著巴掌打自己的臉,江意瀾看她一眼,擺了擺手,「住了吧,不過幾個巴掌,卻要記住,今日你在背後議論旁人,明日或許就葬身在這幾句話上。」
那丫頭身子抖了抖,在地上磕個頭,「多謝二女乃女乃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記住二女乃女乃的話。」
江意瀾面色沉重,心頭依舊壓抑的很,走進屋,駱玉湛已經醒了,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房頂。
「好些了麼?」江意瀾放輕腳步走過去。
駱玉湛回過神來,轉頭看她一眼,「好多了。」頓了頓又道,「祖母叫你有什麼事?」
江意瀾勉強笑笑,「沒事,我過去瞧瞧祖母,霍公子說祖母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駱玉湛在她臉上掃了掃,「你臉色不好。」
江意瀾回道,「昨晚沒睡好的緣故,你還是再睡會兒吧。先把身子養好。」
駱玉湛不再說話,稍頓片刻才道,「不睡了,這會子聖旨也該到了。」
正說著門外有人稟告,「二爺,聖旨到了,大老爺請您跟二女乃女乃去前頭接旨。」
江意瀾吃驚的看一眼駱玉湛,沒想到真被他猜對了。
柯兒窕兒已從外頭走進來,齊齊走到駱玉湛床前,窕兒柔聲道,「二爺,奴婢伺候您起來。」
駱玉湛看她一眼,伸手掀開身上的被子,扶著窕兒的手從床上下來,身體顯得很虛弱。
江意瀾扶著朱顏的手跟在他後頭,剛到靈堂前便听到一個尖細的聲音高喊道,「聖旨到。」
駱玉湛轉過身朝門口跪下,江意瀾亦跟著跪在一旁。
一行人依次而入,走在最前頭的是身穿沉紅色宮裝的老太監,手上捧著金黃聖旨,走到正中央,打開聖旨朗聲道,「武駱侯一生戎馬天下,功在社稷,以皇室禮厚葬。駱鎮東狀告江微岸夜闖民宅,交予刑部處理。江駱兩家結親頗多仇怨,是以收回駱玉湛江意瀾兩人永在一起的旨意,以慰武駱侯在天之靈。」
兩個丫頭攙著老夫人跪在最前頭,在地上叩個頭謝恩,將聖旨接在手里。
江意瀾的一顆心沉了又沉,皇上居然把江微岸送到刑部處理,這原本不過是一樁家務事,可現在卻成了觸犯刑罰的大事。
在所有人看來,江微岸氣死了武駱侯,駱家的人又把江微岸送到刑部,而駱家娶了江意瀾,又要將江意瀾休了趕出駱府,這一切將江駱兩家多年的交情化為烏有,剩下的只有仇恨。
皇上這一計果然夠毒夠狠。
江意瀾陡的想起武駱侯要她答應的事,隨即明白了武駱侯的意思,當下不顧眾人的眼光,挺身上前跪在老太監跟前,朗聲道,「勞煩公公替我請個命,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江意瀾生是駱家的人,死是駱家的鬼,若二爺嫌棄于我,我便削發為尼,日日為駱家祈福。」
老太監詫異的看她一眼,細細的打量一番,壓低嗓音道,「二女乃女乃,這可是皇上要放您一條生路,您這又是何必呢?若您還留在駱府,日後同您的娘家,只怕要斷絕了。」
江意瀾一怔,直覺武駱侯生前那句話將她耳膜震得嗡嗡作響,‘即使要你跟你的父母斷絕關系,你也要義無反顧的留在駱府’,現在便是到了抉擇的時候了麼?
她緩緩搖了搖頭,心疼如刀割,她絕不能斷絕了與父母的來往,可是,武駱侯已經死了,她答應過的,又怎能對一個死人反悔?
她咬咬牙,狠心道,「多謝公公提醒,但我心意已決,既然我已經嫁過來,這一生一世便是駱府的人了。即使同父母斷絕,我也是要留在駱府的。」
老太監目光微轉,為難的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面上亦是驚訝不已,目光閃爍的看著江意瀾,心底慢慢浮上一層欣慰,習武之人向來喜歡從一而終的人,老夫人跟武駱侯征戰沙場多年,亦是喜歡這樣忠貞不二的性子,遂沉聲道,「你真的決定了?」
江意瀾昂著頭堅定的回答,「我,江意瀾,生是駱家的人,死是駱家的鬼,永不反悔。」
她答應武駱侯的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可此時此刻她卻只能如此說,不然駱玉湛與武駱侯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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