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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昊命將士將馬蹄統統用厚布裹住,全速前往松山。
當他們上松山將張義暫居之屋包圍住時,全過程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自然張義等人全無知覺。
弓在手,箭在壺,全軍只待鈺昊一聲令下,即可發動攻勢。
突然狗吠聲大作,急急如追命,惶惶似警告。
拔刀聲響起。
屋門開。
一散發大漢持火而出,另一手上,刀刃泛著森森寒光。
正是張義。
舉火四下一映,張義長嘆息,「鈺昊道黃蒼緣何深夜急吠,原來是皇上章皇上到了。二位皇上好能耐好,不聲不響圍了鈺昊屋,而張義若非愛犬示警,根本沒有察覺。--天要亡鈺昊張義啊」
昌太達和藹說道,「他們別無他意,深夜造訪,只為二皇子欲邀先生至營中一敘。」
扔了手中火把,張義長笑,「卿需我者但可取頭,誓不生見政嚴」
昌太也不惱怒,和和氣氣的說道,「先生既不肯歸順,那只好請先生下山了。」
一黃衫女子緩步走出屋,掃了一眼殺氣騰騰的眾軍士,並不驚慌,仍是氣定神閑。
女子含笑點頭。
刀光閃。
女子引頭受刀,並不害怕。
刀,架在他頸上,卻未切下去。
凝視他半晌,張義棄刀,頹然道,「罷、罷、罷」
隨後轉身,對昌太達說道,「請引路,我願隨同下嶺。」
軍士迅速上前將他們包圍。
鈺昊雖惱他讓政嚴傷勢加重,但仍敬他是條漢子,命軍士拾刀還他,不可辱他、不可綁他,只圍了他一同下山。
他跟著眾人便走,看也沒看女子一眼。
下嶺到了平地,張義對昌太達說道,「先生要我項上人頭,盡管取好了。但我之身體絕不至政嚴營中」
轉向對身後女子說,「襲地,生死茫茫,你我就此別過。若你僥幸不死,你,得好好活下去,不可尋死,不可報仇--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張義也是踏著眾人尸身成就今日這番功名的,有此報,很公平。--你,勿須怨恨,好好活下去答應我」
女子不語。
張義怒道,「你要我死了也不安心,仍然記掛著你嗎?」。
彼時崇佛,世人皆信︰人臨終前心若仍有掛念,做會一直被束縛,無**回,無法超生。若有人因有牽掛而致死不瞑目,可說是種最重的懲罰。
半晌,女子終于含淚道,「我答應你便是。你安心去吧。」
不再理他,張義似在自言自語,「若見沈泰、申進等,請為我語曰︰功名未立,猶望鬼道相逢」
仰天長嘯,嘯聲中不無悲憤之意。
寒光一閃,嘯聲立止。
--張義自斬其首
「嗚嗚」
一條黃狗自嶺上沖下來,圍著張義的尸身淒淒號叫,搖頭擺尾,哀傷之至。
那黃狗舌忝著張義頸上的血,目中竟涌出淚來。
鈺昊一掌擊斃黃狗,在張義尸側心中默念︰「張義,既然你不要你的女人陪你共生死,那鈺昊送這義犬給你。黃泉路上有它作伴,也不寂寞。」想那黃狗如此愛主,有此結局,它必也甘願。
割下張義頭顱,鈺昊命人將這一人一犬好生安葬。
昌太達早派人取了張義之弟張昆侖的人頭。遂將他一並埋葬。
斬草是定要除根的。張義既死,又怎容得其血親仍活在世上?對于昌太殺了張昆侖,鈺昊不會反對,只是對那名喚襲地的女子,又該如何處置?是殺?是留?
正思索間,卻見昌太翻身下馬,拜倒在女子足下,口稱夫人,說二皇子素聞夫人美名,想迎其侍之
什麼?
政嚴敢做出這種事?
好你個政嚴,鈺昊在前方出生入死,搏命于沙場,你倒好,還敢公然派人索要美女
公然?
發熱的頭腦逐漸冷卻下來,數日前這人才逼著鈺昊發誓要鈺昊永不離開,了解鈺昊性子的他自然知道鈺昊是絕對無法忍受分享,若鈺昊知道他抱過別人,絕對是扭頭即走,再不復返。--既是這樣,他又怎敢輕易再犯?而且,就算他真的色心大發,忍受不住,想在外面風流快活,也只會偷偷模模,把鈺昊瞞得死死的,怎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這其中,必有古怪。沒有開腔,鈺昊冷眼旁觀著一切。
那襲地見昌太拜下,木然,隨即改憂為樂,面露喜色,笑謂昌太道,「大宗命皇上尋妾身,圖的,不過是妾身的容貌。今日奔波久遠,壞了妝容,請容許妾身重新梳妝。」
昌太許之。
鈺昊臉上浮起諷嘲,看,這就是人了,一有了新的,哪里還記得舊時盟約?張義如此為他著想,此姝卻立即改弦易幟,心甘情願投入敵人懷中。--由來只有新人笑啊,有誰記得舊人哭?
于是重又上嶺,伊入屋,昌太達與鈺昊坐在堂前等待。
摒退左右,鈺昊直接問昌太達,「昌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二皇子吩咐我的。」
「他絕不會。」鈺昊淡淡道,「就算他會,也絕不敢當著我的面公然為之。昌兄,你若真當昊君是兄弟,就請直言。」
片刻後,昌太達問,「昊君是如何發現破綻的?」間接的,他承認了確非政嚴所為。
鈺昊淡淡笑,並沒有回答,鈺昊和他之間的有些事並不足對外人道。
等了一會,見鈺昊仍沒回答,昌太達訕訕道,「看來昊君與皇上間確有些默契非鈺昊等外人所能了解。」
鈺昊含笑不語,默認。
昌太達以豁出去的神情看著鈺昊,「不瞞兄弟,迎張夫人歸營,其實是鈺昊假傳皇上旨意所為。」
拍著他的肩,鈺昊會意一笑,「他們做人下屬的,自然得學會揣測上頭的意思。二皇子性好美色,也難怪昌兄會如此安排。」
心中燃起滔天怒火︰死政嚴,你皮給鈺昊繃緊一點看看你的名聲傳到了什麼程度??下屬們絞盡腦汁悉心巴結--回去後非好好懲罰你不可還有你,昌太達誰不是一門心思往上爬?但不至于笨得像你一樣在上司的枕邊人眼前大肆為之,連掩飾一下都不屑你是真的太笨?還是太瞧不起鈺昊鈺昊?
心中怒歸怒,面上卻依舊笑得陽光明媚。
誰知昌太達連連擺手,「兄弟誤會我了兄弟誤會我了愚兄不是為巴結二皇子兄是為了你啊」
不是為了巴結政嚴,而是為了鈺昊?
什麼意思?
疑惑的看著昌太達,鈺昊不恥下問,「恕兄弟愚笨,請昌兄明示。」
「愚兄真的是為了昊君啊」嘆息一聲,昌太達說道,「昊君與二皇子的關系,天下皆知。昌太就算是一門心思想要升官發財,也不至于笨到當著昊君的面贈美人給皇上。愚兄只是想只是想讓兄弟和二皇子皆能改邪歸正。」
「改邪歸正?」
「對。」昌太達點頭,他認真說道,「兄弟繼續和二皇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兩個男子怎能在一起?昌太惜昊君之才,故而只好如此為之。」
「沒見昊君之前,鈺昊以為昊君不過是一尋常孌童,扭扭列列像個女人一樣,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才讓皇上連隨軍都帶著。見了昊君之後,才知世上居然有如此國色天香,莫怪二皇子要隨身攜帶。卻仍是瞧昊君不起,以為昊君不過是以色侍君,狐媚惑主。直到交戰以來,眼見昊君獻奇謀,在皇上身邊死命保護,盡忠職守,戰亂兵,敗張義,無聲無息不費一兵一卒擒張義于松山。方知昊君文武雙全,英武異常,不僅才智才人,更是驍勇善戰。如此人物,怎能委身于他人以圖晉身,而不靠著自己軍功掙來赫赫威名?」
他真誠的說道,「昊君,你或會嫌我交淺言深、多管閑事,但我仍是要說︰以昊君才智,封候拜將自不在話下。跟著二皇子,只會辱你名聲,毀你前程。昊君何不早日離開二皇子,憑自己的一雙手在這亂世中闖出一番功業?」
仔細審視著男人,這個男人的眼神、表情、動作一一充滿真誠,老練如鈺昊,也找不到絲毫破綻。
昌太達繼續說,「張夫人深玉地艷名天下知,其姿容雖不及昊君,卻也是世間少見的絕色。愚兄以為將沈氏送與皇上,或可代替昊君,讓皇上漸漸遠離昊君。而遠離皇上後,昊君自可憑本事」
驀然之間,鈺昊明白昌太達眼中為何會出現惋惜與不贊同了。原來,是為此。
止住了昌太達往下說,鈺昊溫和開口,「昊君明白昌兄的拳拳苦心了。一切待把張夫人送與二皇子後再說吧。」
昌太達大喜,「昊君總算明白愚兄的一片苦心啦若將張夫人送與二皇子,昊君真願離開二皇子?」
「若皇上真的見而心喜,那昊君定會立刻離開。」
是的,在昌太達做了如此安排後,鈺昊,也想將沈氏送與政嚴,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鈺昊,想考驗一下政嚴啊
雖然自己也知道,考驗與比較,都是最最殘酷的。那結局往往是最傷人心的。可是卻仍然忍不住,仍想試一下。只因鈺昊真的想知道︰政嚴,鈺昊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麼?--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還是任一絕色兒皆可取而代之?
如果是後者,鈺昊,定會二話不說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