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十五章 梁建的傷勢

作者 ︰ 七日浮塵

郭志壯是個老實孩子,低頭掩住眼中的綠光,乖乖喝了兌水粥糜。然後,抬起頭來,對著我的背後,喚了一聲,「趙大哥。」

我回過頭去,趙破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對郭志壯道,「你終于醒了,沒事就好。」

小豆子插了句話,「他昨晚就醒了,趙司馬今早來的時候,郭大哥是在睡覺。」

趙破奴點點頭。

我心中略有些不大舒坦,他信不過我的醫術。

不過捫心自問,我這醫術也確實不咋地。

郭志壯呵呵笑了笑,扯動傷口,又咧了咧嘴,歉疚道,「讓趙大哥擔心了,都是我太笨,拖累了趙大哥。」

趙破奴蹲下來與他平視,「是我大意了,中了匈奴的圈套,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

臉去見郭大娘。」

他們兄弟情深,凝眸對視,我自覺作為一個外人站在這里很煞風景,便主動撤退。

我剛轉身,趙破奴叫住我,忽然彎下腰去,行了一個大禮。

「多虧吳兄相救,救命之恩,趙破奴絕不敢忘。」

我忙學他的樣子還了一禮,「趙司馬客氣,治病救人本是醫者本分,吳某豈敢居功?」

我總覺得他這話里還有點別的意思。

但又說不明白。

我們對著拜了一拜,趙破奴與郭志壯談心,我自去看梁建的傷勢。

梁建雙眸微閉,適才小豆子已經喂他吃過飯,他今日還算配合,沒有過多羅 。我頗有些詫異,見他雙目微閉,臉色鐵青,我只道他是看見我不太開心,厚著臉皮探手模了模他的額頭。

一模嚇了我一跳,如果有體溫表,至少從攝氏四十二度往上數。

原來他的臉色難看與我

干。

我果斷解開他的繃帶,他虛弱的掙扎兩下,繃帶里面滲出了黃色的液體。

我暗嘆口氣,雖說昨天中午我給他們重新做了包扎,很可能在我來之前,傷口已經有些感染,古代的戰爭就是這樣殘忍,沒有藥,沒有醫生,只能

挺過去,挺不過去就是死。

怨不得他對

灰心。

我在心里做了個評估,梁建,三十多歲,身體不算壯實,情緒不好,免疫力低下,是感染的高發人群。陳喜洲比他要壯實些,最重要的是陳喜洲求生的意志,我一直覺得人的意念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能催化物質。

當然,我昨天少給他兩個小藥片,是我的不是。

我按住他的脈搏,「你感覺怎麼樣?」

大太陽透過帳篷頂上的洞照下來,他身子痙攣了一下,微微張口,「我……冷。」

我把繃帶徹底解下來,他的傷口有碗口大小,微微泛白的肉絲上沾著膿血,整個肩膀紫淤腫脹。

我探手模了模他的淋巴,腋下,胸口都有不同程度的腫大。

他的感染程度還不低。

這種感染,一般稱之為「破傷風」。

我身後圍了一圈人,能走動的都圍了過來,小豆子見我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話。有人在竊竊私語,我昨日才夸下海口要救人活命,今天這人就生命垂危,不用听也知道,我的人品指數和可信度在傷兵營里急劇下降。

「他傷得很厲害。」趙破奴在我頭頂上道。

「確實,」我站起來,對趙破奴拱拱手,「他的傷口惡化,趙司馬,吳某有個不情之請,吳某想留在這里照看,以應不測。」

趙破奴略有些詫異,多看我兩眼。其余傷兵也對我頻頻側目。

我徑自掏出一把大黃來,吩咐小豆子燒火煮水,替梁建清洗傷口。

雖然借機逃離趙破奴的監視不是我的本意,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行為也構成了這個事實,所以我略微有些心虛,自覺愧對人民群眾的厚愛。趙破奴站在門口吹了一會兒風,終于點頭,「也好,他們有你照看,我也放心些。你

有傷在身,不要太拼命。」

他話音一落,看過來的目光又多了幾道,還……多了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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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來,最開心的,自然是小豆子。

他幫著我給梁建清洗了傷口,又涂了一層車前草的碎末。別人換藥,難免痛呼幾聲,梁建卻從來不喊,只是默默忍耐。

在這一點上我其實很佩服他,換了我,絕對做不到這份淡定。

隊伍開拔,小豆子陪著我守著梁建。

馬車輪上纏了布條,依然顛簸。

我不騎馬,也沒有閑著,小豆子好奇的看著我對梁建上下其手,道,「吳大哥,你在干什麼?」

「我在給他按摩,他的氣血不通,傷口難以愈合。」

老實說我對穴位只是停留在感性認識階段,我這十八年的生涯大都在實驗室里研究藥材的成分和配比。如今沒有藥材,我只好另尋出路。

對于按摩這件事,我曾經見我的導師對一個藥石

靈的患者用過,我雖然學了些手法,平日

人可供我練習,也不知力道如何,姑且拿梁建試手。梁建起初有些抗拒,後來便安靜下來,表情漸漸平和。

我做完局部按摩,又把他的心包經按了一遍。

半小時後,我按得大汗淋灕,他酣然入睡。

我蹲在角落里,一邊抹汗一邊想,醫生真是個體力活。然這條路是我

選的,縱然他的酣睡與我的勞累形成鮮明對比,我也不能怨懟。

小豆子很有眼力見地遞了個水囊給我,陪我蹲在角落里說話。

「他能好麼?」

我很坦誠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小豆子很識趣,換個話題問我,「吳兄看過的病人多麼?」

誠實的講,我只是解剖過死人,我試圖染指凌雲的病歷多年,一直未獲成功。雖然我很想做一個誠實的孩子,不過我很善意的認為,這個事情此刻不太方便說,免得影響大伙兒的心情。

我看了看周圍豎起的耳朵,含糊哼了兩聲,「還好!」

小豆子唏噓兩句,「我爹我娘就是病死的,還有我的姐姐。那年我們村里鬧瘟疫,我姐姐先染上了,我娘去求鎮上的醫生,我家窮,拿不出酬金,醫生不肯給姐姐看病,姐姐病了五六天,去了。我娘抱著她哭得很傷心,後來我娘也染上了,再後來,就只剩了我和哥哥。」

我听得有些心酸,安慰的模模他的腦袋,小豆子往我身上擠了擠,「吳大哥,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味道,真好聞。」

我平白

了個寒顫,趕緊囑咐他,「這話不能亂說,我是個男人,怎麼能有女人的味道。」

小豆子模模頭,嘿嘿笑兩聲,我與他說著話,神經放松下來,多日的疲勞一擁而上,我倆靠在一起,昏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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