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軍號吹響,我頂著黑眼圈爬起來。
眾人亂哄哄的收拾整理,龐一山和李樂模過來看我。自從我救活了郭志壯,關系
形中親近不少。
龐一山伸出根食指,指著我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當真是吳次仁?」
周彤哈哈笑得很是開心,他以過來人的身份自居,攬著我的半邊肩膀道,「我說吳兄變化大吧!連龐大哥也認不出,我剛見到吳兄時,也吃了好大一驚。」
龐一山搖搖頭道,「這模樣變得真叫人認不出來。剛開始臉膛黑的發紫,鼻子嘴巴都看不清,怎麼幾天不見,變成這麼個模樣。男人長這樣……哎……真不像話。」
他悲天憫人的看著我,我的臉黑了黑。
李樂上下掃了我兩圈,閑閑道,「吳兄這身條,配上這模樣,怨不得有人要
歪主意。若是沒了臉上那道疤,尋常姑娘都比不上他。」
我臉皮抽了抽,哀怨的看著周彤,周彤忙道,「該訓練了,大伙都準備準備。」
龐一山和李樂離開,周彤在我背後小聲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說的。」
我回頭,咧嘴對他一笑,森森道,「是麼?」
周彤哆嗦一下,指天發誓道,「真的不是我。」
我磨了磨牙,道,「不是你就好。」
周彤沒敢吭聲,看著我扭頭離開。
老子裝綿羊裝太久,真被當成了綿羊,委實憋屈的很,偶爾露出爪牙,嚇得周彤一上午沒敢跟我說話。
那流言傳播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
上午吃飯時,就有幾個人對我指指點點,我意味深長地看著周彤,周彤被我看得擱了碗,過去勸說道,「幾位兄台少說幾句,這種話叫趙司馬听見,少不了一頓訓的。」
幾人認得周彤是趙破奴跟前的紅人,
了個哈哈,走了。
周彤討好的對我笑笑,回來拾起碗筷。
龐一山勸我道,「吳兄弟不用跟他們計較,大伙也就是圖個樂子,平日里沒什麼新鮮事,說上兩日就過去了。」
犧牲小我娛樂大伙的這種覺悟太有高度,我抽抽嘴角,表示不以為然。
李樂朝四周看了看,悄聲道,「我昨兒倒是听說了一件大事!前將軍趙信臨陣投降了匈奴,蘇建手下全軍覆沒,只剩他一個人逃回來,衛將軍正在火頭上呢!」
周彤瞪圓了眼,湊過來道,「真有此事?那趙信平日看著還算是個人物,怎麼如此卑劣?」
龐一山「嗨」了一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趙信本來就是匈奴的小王,前些年跟著于單叛逃出來,投降大漢,他的親眷朋友都在匈奴,如今匈奴肯不計前嫌要他回去,沒準還給他封個大官做,他得了好處,還管什麼卑劣不卑劣的?」
我暗舒口氣,這話題總算從我身上轉移了。我喝完粥糜,半閉著眼
盹。
就听得周彤咬牙道,「他是得了快活,可惜了蘇建做替死鬼。要是我,我就不回來,回來也是死路一條。」
李樂壓低聲音道,「那倒也未必,我听說衛青只是把他捆了起來,押回長安等聖上發落,沒有殺他。」
龐一山道,「那八成就死不了,手下出了降將,他衛青也月兌不了干系!」
周彤忙拍他,「你小聲些,這里人多!」
李樂哼了一聲,「這次出來,他衛青連根匈奴毛都沒逮著,如果沒有我們帶回來的那群俘虜,回去看他怎麼跟皇上交代。」
幾人還要再說,集合的號角吹響,大家忙振作了精神,歸隊訓練。
我這是第一次參加訓練,趙破奴是教官,給我尋了個位置,塞給我一柄模樣挺復雜的兵器,我在芯片里搜了搜,名字叫做戟。
趙破奴喊口令,我照著眾人的模樣依葫蘆畫瓢,遠處醫士營的空地上有人在曬太陽,有人在閑聊,我心中很是惆悵。
趙破奴時不時看我幾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如今把我真正放在眼皮子底下,想必放心不少。
這種訓練其實並不算艱苦,只是在頂著烈日站了幾個時辰後,我開始懷念暗
天日的日子。
好容易等到解散,我找了個陰涼地方休息,大伙兒的臉龐都被曬得通紅,我那張沒怎麼見過太陽的老臉火辣辣的疼,身上一股子汗味。我開始擔心,再這樣下去,我會和這群人一個味道。
我已經5天沒有洗澡,創下最高歷史記錄。
趙破奴含笑看看大伙兒,道,「今天衛大將軍有令,驃姚營立了大功,賞每人烤肉一塊,酒一壺。」
這真是個喜訊,眾人許久沒沾過葷腥,歡呼聲如雷。
我靠在樹上舌忝了舌忝嘴角,話說,我也五六天沒見到油腥了,天天吃霉變食物,令我對食物的期待指數下降到了極限,如今能有肉吃,我心情為之一振,連帶看趙破奴的眼光,也不那麼可憎了。
這是驃姚營獨有的一分獎勵,眾人歡天喜地去領肉和酒。
我和周彤幾人亦隨眾人一道,周彤一高興,忘記我和他的過節,喜滋滋對我道,「上回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一人一碗肉湯,那味道,真是香。」
他聳聳鼻子,表明他是真的覺得很香。
龐一山道,「肉湯跟水一樣,連個味道都沒嘗出來,今天吃肉才好,一口咬下去,肥油油的肉,才真叫香。」
我想象了一下肥油油的肉塊,不大敢苟同他的理論。
周彤嘿嘿直笑,「可惜還有一段時間才回去,不然可以帶給我老娘,讓她也嘗嘗。」
我從他們的話中推斷出這個年代吃肉的頻率,很是唏噓,二十三世紀的物質雖然貧乏,研究院倒從來沒在肉的問題上為難過我。
還沒領到肉,眾人都說的興致勃勃,好容易輪到我,我見了那肉,卻又覺得有些失望。
這肉不是豬肉,一股子羶氣,大約一尺見方的一塊,中間一刀下去,就滲出紅紅的液體。邊上還有好大一塊肥白的油膘。
龐一山羨慕道,「吳兄弟,你的肉真好!」
這話很有歧義。我渾身的肉緊了緊,沉默地拎著那塊羊肉退到一邊。
眾人領完酒肉,回到營地,龐一山一手拿酒一手拿肉,大口大口吃的好不痛快,周彤咬一口,閉著眼品一會兒,再咬第二口,我看他們吃的陶醉,也壯著膽子,挑了個不太生的地方,咬一口下去。
周彤很期待的問我,「滋味如何?」
我含著那塊半生不熟的羶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老子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肉。
幾個人的眼珠子盯著我,我若是把這肉吐出來,恐怕要引起公憤
所以我伸了伸脖子,硬是把那玩意兒吞了下去。「烤的手法差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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