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六十一章 夜宴(三)

作者 ︰ 七日浮塵

東廚的門口一陣喧鬧,似乎工作即將結束。

小牛牛警覺地抬起頭來,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快吃快吃,一會兒有人來了,把你抓去剝皮做帽子。」我把另一塊肉脯也放下來,推到它的面前,

它低下頭,以風卷殘雲的速度,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還剩大半的肉脯。

我直了眼,「靠,你小樣還挺能吃」

小牛牛伸伸脖子,

了個嗝,酒飽飯足的模樣,叼起另一塊肉脯,餃在口中,沖我點點頭,轉身而去,身影迅速沒入夜色。

我呆了一會兒,「靠,你是在對我道謝麼?狐狸成精了?好似听得懂人話一般」

話說我家養的那只傻狗,天天喂食,也沒見它有過什麼表示。

東廚里涌出來一大圈人,吵吵鬧鬧,分成兩撥,一撥朝南邊走去,一撥朝旁邊的營房走去,梁大滿兄弟不在其中,估計還在里面商量策劃。被委以重任,梁大滿干勁十足,挖空了心思想要表現一番。

天邊月亮升得很高,時間已經很晚了,我

了個哈欠,捶捶酸痛的肩,自覺功德圓滿,混在人群里,回了營地。

反正還有一天,明天再幫梁大滿合計合計,也來得及——

許是要班師的緣故,第二天,驃姚校尉整日都不見人影,連帶僕多。大約是被衛大將軍叫去商議事情。

我本來以為

會很忙碌,卻是說不出的輕松,只剩了巡邏的小兵和我,空蕩蕩的好生自在,做好的飯食也沒有人吃,便宜了我。

我在帳篷里練了練銀針,又

了幾個盹,晃晃蕩蕩一天便過去,晚上才是重頭戲,梁大滿還等著我去出謀劃策。

我這個人憊懶,一向主張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沒有過設宴招待的經驗,只能拍著腦袋瞎說,梁大滿領著我參觀了一圈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動物尸體,頗有得色,「吳兄你看,這些羊肉可供三百人吃,還有牛肉……」

我淡淡哼了兩聲,堆得這樣密實,就算天氣不熱,也難保不會變質。

梁大滿做廚頭的時間久,但是漢代物質貧乏,需要一次處理這麼多肉的機會並不多。

「把那堆牛肉拿下來,」我畢竟善良,看不慣他這麼糟蹋東西。「再來些椒和鹽粒。」

梁小滿眨巴著眼,「好容易堆放好的,為什麼要拿下來?」

梁大滿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吳兄讓你做的,你就照辦,別問東問西煩人」

梁小滿嘟囔兩句,帶人把牛肉搬過來,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角落里是更高更大的羊肉山。想到明天要烤那麼多肉,我心里著實有些發顫。

梁大滿親自搬了鹽罐子過來,殷勤道,「鹽粒在此,吳兄要怎麼做?」

梁大滿的態度有時候能彌補他人品方面的不足,讓人對他不至于反感。

「把鹽粒和椒灑在肉上,揉搓均勻,明天烤的時候容易入味,二來,椒的香氣,可以掩蓋肉的異味。」如果有孜然那就更好,可惜沒有

梁大滿听得連連點頭。

我動手做了示範,梁大滿立刻招呼了一群廚工,有樣學樣地揉搓,我仔細說了椒鹽與肉的比例,那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大伙兒都停了手頭的活計,看過去,原來是一個廚工,在劈豚骨的時候,不小心砍到

的手。

案板上有半根指頭,人血和豬血混在一起,紅的刺眼。

可憐的廚工痛得幾乎昏死過去,抱著左手不住抽搐,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圍著傷者,議論紛紛。

沒人干活,梁大滿很是不爽,吼了一嗓子,「不就少了根指頭,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都給我回來干活。」

有人小聲嘟囔,「干活干活,就知道干活,要不是累過了頭,呂昌也不至于睡著,劈了

的手。」

我細細瞧去,可不正是前天羨慕我榮升孌童的呂昌。一張臉疼的死白,血從右手指縫間汩汩流出。梁小滿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塊破布,直接按在他的斷指上,想幫他止血。

緊要的關頭出了意外,梁大滿的臉黑得像鍋底,「差幾個人把他抬回去,去醫士營討點藥草來,廚師斷根指頭,死不了的。」

梁小滿伙同幾個壯漢就要動手抬人,我擠進人群,道,「且慢,讓我看看。」

梁大滿搓著手,道,「吳兄,這點小事,不用你勞神。」

我不理會他,直接從梁小滿手中把呂昌拉過來。

貪婪也有個底線,好歹總是一起混的兄弟,梁大滿真他祖母的不是個東西。

梁小滿看看我,又看看他大哥,慢慢松開手。

驃姚校尉受傷以來,所有醫療用品我都隨時攜帶,以備不時之需,此刻正好派上用場,我掏出酒精棉片,給呂昌做了簡單的處理,手指的創面不大,捆住血脈片刻,便止了血。呂昌平時油嘴滑舌,到了關鍵時刻,也算得上條漢子,疼的青筋直冒,愣是忍著沒縮回手去。

高期給我的續骨草正好也還在袖袋里,我掏出來,嚼碎敷上去,包扎好,對大汗淋灕的呂昌道,「三日之內不能沾水,最好不要再用左手。」

如果站著的是我老媽而不是我,他那只手指頭是可以接回去的。

呂昌愣愣地看著我,像是沒睡醒一般。

昨日調戲我的黑大漢咋了咂嘴,道,「想不到這娘娘腔還有點本事。」

梁大滿一直耐著性子等著,好容易我包扎完,擠上來對我笑道,「吳兄的醫術,也這麼精妙。」我懶得搭理他,他轉身對眾人道,「好了好了,把他帶回去休息吧,這兩天也不用來了,其余人都給我回去干活」

幾個人攙著呂昌往外走,眾人有的同情,有的幸災樂禍,被梁小滿趕著回去干活。梁大滿在我背後嘟囔,「真他**沒用,關鍵時刻盡拉稀。」

我對他的觀點實在不敢苟同,活月兌月兌剝削階級的嘴臉。

夜風刮起簾幕,野草搖動,露出一小撮白毛。

我順手撈了兩塊牛肉,瞅了梁大滿一眼,「我出去透個氣,你們先做。」

他知道我的用途,沒敢吱聲,我拎著牛肉走出去,經過那個小小的影子,並不停頓,一直走到僻靜的角落,方回過身來。

腳下有一雙圓溜溜的小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手里的肉。

真是個有靈性的小家伙,知道跟著我,就有肉吃。

「貪嘴的家伙,給」我把肉扔到它面前,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跟過來。

小牛牛撲上來,狼吞虎咽。

「不過一天,你怎麼就餓成這個樣子?」我伸手在它皮毛上來回輕撫,幾乎沒有脂肪,皮下便是骨,「再過兩天,我就要走了,沒人給你喂食,你這麼一點點大,怎麼活下去?」

它已經習慣了被我騷擾,頭都不抬一下,只拿爪子撥了撥另外那塊肉,撥的離

更近一些。

「吃不了還要兜著走,你可真是貪心啊。」我嘆口氣,「如果我只給你一塊肉,你會怎麼做呢?

都顧不了,還巴巴的帶回去,是給你老媽麼?」

它當然不會回答我,我挺惆悵,揪揪它的耳朵,「你和我一樣,都是自身難保,還要惦記著別人,咱倆也算同病相憐。對

小牛牛」

小牛牛一個哆嗦,抬頭看我一眼,顯得對這個稱呼不太受用。

「這個名字你不滿意麼?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多好的名字,簡單明了,不傷大腦,平實中見真理。」我很不滿,小牛牛三個字,朗朗上口,比凌雲給那只傻狗取的什麼飛雪飛花的,強多了。

小牛牛不耐煩地扒了扒耳朵,吞下最後一口牛肉。這一次,它卻不急著跑,叼起另外一塊牛肉,滴溜溜地望著我,似乎有什麼心事。

我奇道,「你吃飽了不走,還有事麼?你想跟我說什麼?」

小牛牛望望遠處,又望望我,望得我一頭霧水。「不好意思,我看不懂狐狸語。」

小牛牛挫敗的低下頭,猛地一轉身,跑了。

我站在原地,它跑了一截,又停下來,遠遠看著我。

我模模鼻子,「唔,你是在和我告別麼?」

還是,它想讓我跟它一起走?

它的眼神充滿期待,那是一種邀請,或者說,是一種請求。我猜測,多半它看見了我給呂昌治傷,想要我去給它受傷的老媽也治上一治。

我在它的注視下,硬下心來,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轉過身去,背道而行。

牛牛,不是我不願意和你一起去,實在是大黑天的,不是個深入狐穴的好時候。

回到帳篷里,梁大滿一群人還在忙碌。幾百斤肉,全腌上很耗費功夫。明天烤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兒

事到最後,受累的還是我。

我想了想,對他道,「這一堆肉用來烤,這一堆,做成肉丸,提前煎好,明天過火即可。」

梁大滿搓著手,小心地看我的臉色,大約知道我對他已有不滿,也不敢多問。听見我這麼說,笑容滿面道,「那又多一道菜,太好了可是肉丸子怎麼做?」

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和方才那個聲色俱厲的梁大滿有天壤之別。

我嘆口氣,「把肉剁碎,搓成肉丸,很簡單,這道菜的關鍵是要有彈性。過來,我教你。」——

趣的鋪墊的環節終于快過去了,明天小霍會上場^_^

最近懶了,一個名字用n個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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