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上路,火堆猶有余光,周圍一圈有大大小小的腳印,是前來窺視的野獸。
我收了帳篷,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只覺睡得從未有如此踏實。
牛牛的傷勢也有好轉,結了薄薄一層痂。我給它換好藥,賽回包里。
一切都好,除了糧草。
烤肉已被吃完,剩下來的路,要靠我和牛牛自力更生。
牛牛眼巴巴地看著,等我拿出烤肉與它分享,我只得拍拍它的頭,「乖,咱們邊走,邊找吃的。」
昨天一路走來,也曾見過幾棵樹上掛了野果,一會兒如果再踫到,可以試試滋味。
走了一段,果然看見野果,紅彤彤的掛著,細小的果實攢在一起,如一團珍珠,甚是吸引人,我在樹下仔細觀察了一會,卻沒有看見有任何鳥類吞食的痕跡。
自打我為凌雲試藥,拉了半個月之後便明白,這個世界上的植物,並不都是可以食用的。盡管肚子咕嚕嚕不停叫喚,我還是轉身離開。
又走了一段,林子漸漸不是那麼茂密了,大約快到邊緣,陽光稀稀落落地從縫隙里灑下來,照在身上,有幾分暖意。
一棵樹撞進我的眼簾,樹本來沒什麼稀奇,但是它枝頭處掛了幾個果子,晃晃蕩蕩,依稀像23世紀的梨,只是小些。地上好些落果,有的干癟了,有的腐壞了,散發著發酵的氣味。最要緊的是地上有幾灘鳥糞。
我心頭一喜,把牛牛放在地上,踩著樹枝,三兩下爬了上去。全都摘了下來。
在枝頭掛了這麼久,日曬充足,果實看起來甚是誘人,拿在手里卻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大約掛得太久,水分已被風干。不過確實是野梨。
我擦了擦皮,啃了一口,有些酸澀,倒也能吃,牛牛流著口水看著,我給它一個,它咬了一口,臉立刻皺成一團,再不肯咬第二口。
我循循善誘,「你不能只吃肉,多吃水果對身體有好處。」
雖然這水果干癟無味。
「你看」
我咬了一口,示範給它看,牛牛很有骨氣地扭過頭去,表示不屑。
「你這只貪嘴牛」我只好把果子收起來,等到它餓得狠了,自然會吃。
繼續往前,我又找到幾顆同樣的梨樹,背包里裝了一堆小小的野梨,夠我今天吃的。心里終于踏實不少。
牛牛一直不肯就範,晚上一扎營,我正在點火,它嗖地一下就躥了出去。
「牛牛」我叫了兩聲,它也不回頭,我估模著它大約是去上廁所,就沒有再理會,只是點燃火堆,掏出麻醉槍,仔細守著它離開的方向。
它去的時間有些久,樹葉悉悉索索地響個不停,我雖然有些擔心,卻一直沒有听見它的叫聲。
如果真的遇敵,牛牛即便反抗不了,叫兩聲還是會的。
在我啃了五個梨子,酸得牙都快倒了的時候,牛牛終于出現了,嘴里還叼了一個東西,一路拖著走回來。到我面前,趾高氣揚地往地上一甩。
我拎起來看看,卻是一只野兔。
「你去捕獵了?」我又驚又喜,趕緊模模它的頭。牛牛這個小家伙,居然也長大了,不再是個吃白食的。
芯片上說,狐狸主要以老鼠,兔子等為食。
還好,它捕來的是個兔子,不是老鼠。
牛牛驕傲地在火堆旁邊蹲下,舌忝自己的毛,我擔心它的傷口裂開,把兔子捆好扔在一邊,先去檢查它的傷勢。
果然有的地方又滲出血絲,我給它換了藥,包裹好,喂它喝了兩口水,算是獎勵。
再回來看那只兔子,我卻有些犯難。
之前在東廚,烤的肉都是別人處理好的,我只需烹制便是,如今手里可是活生生的一只兔子。
它沒有死透,還在蹬腿。兩條後腿很是結實,想必吃起來也是鮮美多汁。
老子咬咬牙,橫下心一刀割下去。
據說蝴蝶扇個翅膀都能引起風暴,也不知道我殺了只兩千年前的兔子會有什麼後果?
我悲天憫人地嘆一聲,「兔子啊兔子,你要怪,就怪把你捉來的那只狐狸吧。」
牛牛在地上抬起眼皮,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兔子甚是肥大,扒完皮,夠我和牛牛美餐一頓還有剩余,全都打包,當做明天的早飯。
一夜無話,平安度過。
第三天晚上扎營,牛牛又出去捕獵,果然又叼了一只兔子回來,扔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斷了氣。
我無限欣慰地模模牛牛的頭,夸獎道,「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心甚慰。」
牛牛卻不大領我這情,只翻起眼皮瞅我一瞅,專注的盯著火架上吱吱冒油的兔肉。
如此又過了十來天,漸漸行至山區,巍峨的山巒起伏延綿,時有小屋立于山腰,是采藥人的居處。
牛牛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不用再躺在我的背包里。我打算著,等它的傷口月兌了痂,我再給它上另一種藥,幫助它的毛長出來。
山路崎嶇,我們前進的速度慢了不少,牛牛腿腳輕便,常常是跑一段路,再停下來等我。靠著它天天捕獵,我們活的也還算滋潤,大部分是野兔,也有山雞之類,當然偶爾這家伙的腦子也會月兌線,給我拖只老鼠回來。
山道上有時能看到山民,實在躲不開,我只能低著頭,與人擦肩而過。
這一個多月的軍旅生涯,讓我深深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我這張臉,真是個禍害。
這日天氣不太好,一早就陰雲密布,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頂風冒雨倒是小事,關鍵山道泥濘,走起來十分費勁。牛牛的一身毛被水打得一撮一撮,我的頭發也濕了大半,敷在臉上的泥土,被雨水沖了個七七八八。
行至下午,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我擔心牛牛的傷口被淋壞,不敢再繼續走下去。便就近找了個山洞,打算在里面過上一夜。
山洞里還算干燥,大約有十來平米寬,大約是由于過于開闊,沒有野獸在這里築窩。
我收拾一番,冒雨拖了些樹枝進來,我身上已經濕透,牛牛也好不到哪里去,沒有火取暖,我們倆都會感冒。
樹枝淋了雨,一燒直冒濃煙,牛牛很識趣地躲得遠遠地,它今天中午已經逮到一只兔子,不用再出去捕獵。
雨果然越下越大,我們進洞沒多久,天便徹底黑了下來。山洞外頭大雨如瀑,嘩嘩的水聲混著風聲,間或還有野獸的嘶吼。
我費了半天功夫,終于點燃了樹枝。洞內篝火燒得旺,牛牛四腳朝天的躺著,睡相很猥瑣。架子上的兔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偶爾洞口會出現一雙綠色的眼楮,垂涎三尺地頂著架子上的兔肉,卻礙于火堆的存在,只敢低聲咆哮,磨蹭一會,終究無奈的離開。
牛牛忽然一翻身,蹭的坐起來,豎起兩只耳朵,模樣甚是警覺。我側耳听了听,雨聲中隱約有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正朝山洞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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