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廣利一回來,李季立刻拖了他來看李延年。
我坐在李延年床邊,正在給他臉上涂藥,就听李季在堂屋里道,「大哥,你可算回來了你快來看,二哥的臉,居然真的被小叫花治好了」
李廣利本來有些不耐煩,听了這個消息,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李季引著李廣利進屋,「你自己看。」
李廣利湊上前來,腦袋插在我和李延年之間,一股油羶味撲鼻而來,燻得我幾欲作嘔。
「還……還真是好了不少」眼楮陡然瞪大,「等這疤落了,撲點粉,便看不太出來。」
李季得意地笑,「你前日還和我說,擔心二哥的模樣毀了,平陽公主會變卦,不要他做樂師,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床上的人兒閉著雙眸,仿佛充耳未聞。我卻忍不住皺眉,原來這擔憂,這高興,都與兄弟情義無關,只為了一個錢字。
「那是自然,我兄弟的模樣和琴藝,都是天下無雙,平陽公主放著這樣的樂師不要,還要什麼樣的?」李廣利轉過頭來,看見我,上下打量了幾眼,「這是……」
「哈你不認得了?這是小叫花,穿了姐姐的裙子,只要不看她的臉,光看背影,也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李廣利的眼光,在我身上掃了幾個來回,看得我渾身發毛,仿佛又回到軍營里的那些日子。赤luo果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的衣服扒個精光,毫不掩飾他的意圖。老子忍了又忍,才沒有把他一腳踹飛。
「小叫花身段不錯臉盤子丑了點也沒關系,女人麼,月兌光了還不都是一個樣」
他模著下巴,裂開嘴笑,似乎在遐想。李季也跟著一起笑,「大哥說的很是,我也沒想到,她換身衣服,變了個模樣。」
「你們都圍在這里干嘛?二哥的臉才解了繃帶,一個個髒兮兮地就往上湊,知不知道他的傷口會感染?」李若芷站在門口,冷著一張臉,「都出來,別妨礙二寶涂藥。」
李若芷最近跟著我幫忙,對于醫療常識了解不少,居然學會了感染這個新詞。
兩人依言走出去,臨到門口,李廣利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嘿嘿笑了兩聲。
我猶如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差一點就劃傷了李延年的臉。這群人真是饑不擇食,老子都整成這個樣子,還不得安生。
或許听李若芷的話,換回女裝,是一個錯誤——
李延年傷愈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出兩日功夫,附近便人盡皆知。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李季的功勞。
眾人那日親眼見了他血糊糊的慘狀,又听李季說得繪聲繪色,紛紛好奇地欲一探究竟。拎著雞蛋小米,以探望為由,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可惜李若芷以李延年身體虛弱為由,一干人等統統攔在門外,眾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調轉了方向,開始研究李延年傷愈的原因。
桑嫂挺身而出,拿桑五做證,把我的醫術大肆宣揚了一番,于是傍晚,桑五來針灸的時候,多了兩根尾巴,其中一根,就是上次在榮安堂里見過的婦人。
「李嬸子上午剛來過,今晚又是哪陣風把您吹了過來?」李若芷似笑非笑,讓出座來。
狹小的屋子里擠了六個人,連轉身都有些困難。
李嬸好脾氣地賠笑,「若芷,我听說你家這位小神醫好生了得,醫好了李二哥,連阿五的多年痼疾都有好轉,我這肩膀自從生了雙兒之後,就一直疼,陰雨天更是疼得厲害,能不能讓這位小神醫給我看一看?」
李若芷偏過頭去,看著另一個中年男子,「趙叔又是有何貴干?」
趙叔哈哈一笑,「三娘啊你也知道的,我這胳膊上的皮蘚是老毛病了,听說你家有個神醫,就跟著過來了,你可別介意。」
李若芷扇著扇子,不答話,拿眼瞅我,似乎在說,你看,我早就預見到這個結果
我微微一笑,對二人道,「幾位抬舉了,我這點皮毛,上不得台面,哪里敢給人看病」
病是要看的,但是要一步一步來,寄人籬下,擾了別人的清靜,終究是我的不好
「二寶,你就別謙虛了,我的手,讓周長水看了半年,老子吃了幾十副藥,花了大把的錢,全都打了水漂,不頂你每天拿小針扎我幾下。」桑五幫著求情,「他們也都被病痛折磨了好多年,你要是能看,就幫他們看看罷如果若止妹子這里不方便,去我家里也行。」
桑五的手,經過五天針灸,無名指已經可以活動。治療固然重要,但關鍵還是在于他身體強健,能祛除外邪。有他和李延年這兩個活生生的證據,久病不愈的人們都仿佛看到了希望,膽大的人,譬如李嬸和趙叔,便成為了先鋒。
「五哥這說的哪里話?只要二寶同意,我有什麼不方便?」李若芷坐直了身子。
五個人的眼楮都看著我,神情各異。我笑一笑,對李嬸和趙叔道,「承蒙兩位看得起,我自當盡力而為,但是看得不好,二位可不要怪罪。」
「怎麼會,張姑娘肯替我治病,感激都來不及。」李嬸笑彎了眼。
趙叔一拍胸脯,「你放一百個心,我趙大柱,豈是那忘恩負義的人。」
我點頭,「那好,李嬸先來。」
于是,找我看病的隊伍,又多了兩人。
李嬸是典型的產後風,與桑五的病因有些相似,但她身體底子不好,陽氣衰微,僅靠施針不管用,我囑咐她尋些艾草,每日替她艾灸。
趙叔是皮蘚,又叫銀屑病,這種病最難治,病在皮膚,癥結還是在于髒腑。我依照古方,開了幾味中藥,吩咐他日日煎服。
別的都好說,唯獨這開藥方,很是花了我一番功夫,現從芯片里面找對應的字體,照貓畫虎,描了個大概。
李季和李廣利,先前還饒有興致地旁觀,看著看著,一個個都哈欠連天,回去睡覺了。今天有三個人,時間比平時要久,就連李若芷都露出了疲態。
三人看完病,千恩萬謝地離開。我送出去,待回來,堂屋里已經一個人都不剩——
勉強寫完,有錯處童鞋們幫忙指正。
燙傷在背上,醫生交代不能平躺,昨夜幾乎一宿沒睡,實在撐不住了,大家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