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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緹縈的義正辭嚴相比,我似乎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于是在惆悵了半天之後,我還是背著藥囊和緹縈一起站在了平陽公主府門口。牛牛則興高采烈地留在宋府吃燒雞。
我忽然很羨慕牛牛。
公主府的建築,比起冠軍侯府,更加富貴奢華,我瞅著門口那兩個雄偉高大的石獅,不自覺地就朝緹縈背後縮了縮,又想方設法弄些頭發遮住臉頰。
緹縈只當我是沒見過世面,一把將我扯出來,低聲訓斥道,「畏畏縮縮的,成什麼體統,將來怎麼繼承我的衣缽?給我站直了。」
我有苦說不出,低著頭站在她旁邊,暗自祈禱那個煞星在軍營練兵。
看門人看見緹縈,十分客氣,顯然緹縈是這里的熟客。進去通報沒多久,就有一個高挑的女子出來,滿臉堆笑,「一月未見,夫人還是這樣神采奕奕。」
緹縈對她還了個禮,「多謝瑞櫻姑娘吉言。」
兩人笑著搭了幾句話,我瞅那女子的裝扮,頗有幾分貴氣,打扮也與其他人不同,又听她的言語,估模著應該是公主身邊得力的丫鬟。
我在看她,她也朝我打量了一眼,卻不多問,只對緹縈道,「夫人這邊請,公主一早就候著夫人,世子昨夜咳了半宿,宮里的太醫又是扎針又是煎藥,全都不管用,還好夫人今天來了。」
緹縈放低聲音,向她打听世子的病情,我拎著藥囊,晃晃蕩蕩跟在後面,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一路穿過無數個亭台樓閣,曲折回廊,終于到了一座宏偉的宮殿前面。
漢代的建築和後世略有不同,更加古樸粗放,高門大戶,幾人合抱的木柱拔地而起,黑紅相間的底板,用金粉勾勒出鳥獸的圖紋,處處彰顯出皇家的威嚴和高貴,自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威懾力,而那些隨風揚起的層層紗幔,遠處若有若無的琴聲,又為這座巍峨的宮殿,添了幾分女性的柔美。
漢白玉鋪成的石階一層層向前,瑞櫻急走幾步上前通報,從白紗後面,一群宮女簇擁著一個中年婦人,緩緩踱出來。
緹縈躬身,「見過公主。」
其余隨行的丫鬟齊刷刷下跪。
我心里暗罵一聲,也只能雙膝跪下,緹縈或許受到特別禮遇可以不跪,我卻是沒有道理不跪的,平民見到尊貴的皇族,無禮可以被殺頭。
無端給人下跪,老子心里不太舒坦。
平陽公主踱上前來,她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只像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她的容貌和她的丈夫一般出色,並未因為時光的流失而凋零,相反越發的華美,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雍容華貴,盛極一時。
這是一個傳奇的女人,權傾天下,卻不像另一位長公主——館陶那樣被人詬病,她不斷地給漢武帝進獻美女,除了衛子夫之外,李夫人也是她的杰作,卻並未因此與衛氏反目成仇,反而將衛青籠絡到石榴裙下,她低調地操控著政局,比館陶心機更深,手腕更高明。
我低著頭,余光瞥見她伸手扶起緹縈來,「夫人多禮。又勞頓夫人親身前來,本宮心中不安」
她說話的聲音也是軟軟糯糯,听在耳里,說不出的舒服偎貼,身為一個公主,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是多麼的禮賢下士,謙恭和善。單是她這份出門相迎的做派,就絕非其他貴族可以比擬。
當然這也是因為緹縈的身份特殊,她歷經三朝,無論是資歷和醫術,都值得人敬重。即便在長公主面前,她也是一貫的不卑不亢。
兩人說著話,往宮殿里去了,緹縈回頭示意我跟上。我拎著沉重的藥囊,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大殿中央的漢白玉桌前,已鋪上了厚厚的錦墊,平陽公主靠在榻上,伸出手腕來,緹縈搭了兩指,片刻道,「公主鳳體安康,只是憂思太過,心血有虧,最近是否有夜不能寐的困擾?」
平陽公主收回手腕,立刻有丫鬟托上一個錦盒來,呈給緹縈,緹縈轉手給我,我揣進藥囊,順手掂量了下,分量不輕,約莫是平陽的酬禮。
她嘆一聲,「夫人所言甚是,近來襄兒痼疾又犯,總不見好,叫人心急如焚,每到寒天,他總要咳上數月,年歲漸長,這病卻是越來越厲害,不知有沒有什麼根治的辦法?」
緹縈開了一張房子,囑咐了煎藥的方法,方道,「老身開了兩服安神的藥,公主每日溫水煎服即可,至于世子的病,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只能用藥調理,要想根治卻難。」
平陽公主垂下眼簾,輕輕道,「夫人說的本宮都明白,可是作為一個母親,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無病無災,襄兒還想著,有一天也能像冠軍侯那樣,提刀跨馬,殺敵報國,這心願也不知何時能了」
一听那三個字,我心里便咯 一下。看來霍某人不僅是少女偶像,也是少男偶像,殺傷面積夠廣。
曹襄是曹壽的兒子,曹壽自己就體弱多病,三十多歲便撒手歸西,我估模著,曹襄這病,多半是家族遺傳。
緹縈道,「公主不必憂慮,世子的身體,只要多加注意,便能平安康泰,少年郎心高氣盛,總想著跨馬揚鞭,揚名立萬,可是作為一個母親,世子不去征戰殺敵,常伴公主身側,公主便不用為他牽腸掛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平陽公主道,「本宮也只能如此勸慰自己。」她略略側首,對瑞櫻道,「世子醒了沒有?」
瑞櫻躬來,笑道,「世子正在書房和人對弈。」
平陽公主微微蹙眉,「病著不好好休養,還去傷精費神,叫人怎麼說好呢」她伸出手,自有丫鬟扶她起身,我估模著她是要去給曹襄看病,趕忙也伸出手去,扶緹縈站起來。
一群小丫鬟蹲在地上,為她整理裙擺,平陽公主道,「還有勞夫人去看看襄兒,他的病,一貫也只有夫人能治。」
緹縈道,「公主多禮,治病本是緹縈的天職,莫敢不從。「
平陽的目光掃過去時,在我面上停了一停,「小丫頭很是機靈。」
緹縈把我拉到身側,微笑道,「這是緹縈新收的徒兒,名叫張二寶,在針灸上很有天分。」
我知道緹縈是好心,要把我帶進上流社會,可是從我心底,卻是不大願意與這群達官貴人打交道的,都是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一個個又都專權跋扈,打不得罵不得,讓人很是頭疼。尤其平陽的身份非比尋常,按我處事的原則,絕對是敬而遠之的。
可是既然被拉出來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行禮,「二寶見過公主。」——
昨晚回來太晚,來不及更新,今早補上,多謝飛濂童鞋的紅包,多謝莫要空歡喜童鞋的粉紅。
另外聲明一下,史實中平陽現任丈夫是夏侯頗,直到公元前115年夏侯頗死後才嫁給衛青,但是為了情節的需要,我就華麗麗的把他忽略了,講究史實的童鞋們不要被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