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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緹縈念了兩遍,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莫說幾率不大,就算是十成的把握,平陽公主也受不得這樣的驚嚇。看來,還是沒有辦法了。」
我咬了咬唇,把到口的話又吞了下去。
萆荔這個東西,和剖心的風險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會有什麼副作用,這里又是漢代,沒有足夠的設備供我檢測監控,倘若出了什麼問題,緹縈更不好交代,反而不如讓曹襄慢慢等死來的安全。
不過說到萆荔,我倒是突然想起我曾經在我住的那間屋的院子里試種了兩株,不知道是否還活著。我這些日子都忘記了它的存在,不管它的效果如何,這東西得來太不易,萬一被新的租戶當做雜草除去,我就虧大方了。
我隨口道,「曹襄近來有什麼癥狀?」
緹縈道,「他呼吸急促,夜不能寐,喘氣都困難,我模他的脈搏,肺經有衰微之兆,從感染風寒開始到現在已有月余,以前開給他的藥吃下去,只能緩解癥狀,療效甚微了。」
心髒病後期,有時候會出現心髒腫大的情況,壓迫肺髒,甚至肝脾,曹襄現在的癥狀,恐怕肺髒已經受到了擠壓。
我沉默片刻道,「藥石無效,師娘恐怕只能試著針灸心包經了。」
緹縈點頭道,「正是如此,可是他的氣血不足,針刺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雖說生在平陽公主府,自小卻沒有少受折磨,世子也是個可憐人兒。他性情溫厚堅韌,人也聰明,若是沒有這個病……哎」
緹縈嘆了一聲,不再說話。她一直為曹襄看病,那麼多年下來,難免生出些感情,就好似自家長輩對小輩一般,曹襄的脾氣本也不招人厭煩,她看見曹襄一日不如一日,自然會有些難過。
緹縈歇了一會兒,進了書房,大約是想從倉公的藏書中,尋一尋拯救曹襄的藥方。
我幫谷山換完藥,又把晚飯做好,再出去看林春山,外面等待看病的人已經只剩三兩個。自從緹縈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一般都不再讓我出去看病,只有在人太多,林春山忙不過來的時候,我才去打個下手,幫忙抓一抓藥。
林春山看見我,抬頭道,「師妹早些回去罷,天色不早了,這里沒有幾個人,我一會兒也就看完了。」
我掃了一眼,屋里還有一個抱小孩的婦人,一個不住咳嗽的太婆,另有兩個面色蠟黃的漢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陳虎之前那番話的影響,我總覺得,那兩個男人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落在我的某個部位上,這種感覺,讓我有些不太舒服。
「那我先走了」那兩道目光,打消了我留下來幫忙的念頭,漢代的深衣,寬袍大袖,偏偏腰身束得極緊,有意要突出女子的曲線,夏天的衣服又單薄,裹得太緊,凹凸盡顯,給人無限遐思的空間。這也是我不喜歡穿深衣的原因之一。偏偏霍去病不許我再穿回短打,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防著我逃跑的意思,總之我只能每日穿著這連步子都邁不開的衣服來宋府,委實憋屈。
林春山與我道別,一直到我出了門,還隱隱能感覺到那兩道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的神經一向粗大,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陳虎不說,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如今感覺到了,就如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一分鐘也不想多停。
從前如果有人這樣盯著我,代價一定是烏青的眼眶,可如今在緹縈府上,人家只是看了我一看,我就上去飽以老拳,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嚴格來講,他們的眼光倒也沒什麼惡意,只是一種不加遮掩的動物的本能,對于這個不怎麼開化卻又很開放的時代,是不能以現代的文明來衡量的。所以我憋氣歸憋氣,還是忍了下來。
或許明日,該選件寬松的袍服。
我去書房和緹縈打了招呼,走出宋府。
車夫還在原地等我,看見我出來,忙跳下車,幫我打車簾,「夫人」
「謝謝」我扶著兩邊一躍,跳了進去,近來和車夫大叔熟悉了些,他不再一听我說謝謝就惶恐。
「大叔,先去下建陽里。」車夫揚鞭叱馬,正欲開拔,我從簾子里探出頭來,又交代了一句。
「建陽里?」車夫揚鞭的手停在半空,「可是夫人……」
「大叔,我只是去我從前的住處,為我師娘取一味藥材,不會有什麼事的,候爺若是問起,你照實說就是。」車夫每天隨我出門,一等就是一天,其中當然有監視的意味。
車夫抬頭看了看天,躊躇道,「夫人還是先稟明候爺,再去不遲。」
我輕輕笑一聲,把車簾完全拉開,「從這里去建陽里,走路也不過半個時辰,大叔如果不方便,在這里等我也是一樣。」
車夫見我要往下跳,連忙道,「方便方便,老奴就是听從夫人調遣的,夫人既然有事,老奴送夫人過去就是。夫人坐好了,馬車晃動,小心傷了夫人。」
我笑一笑,慢慢把簾子放下,又道,「這條路我熟得很,大叔半路上若是改變了注意,只管和我說一聲,我自己跳下去就好。」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前面那個背影抬了抬手,似乎在擦汗。
我x著車壁,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變換的景物。話放出來,車夫大概是不敢隨便蒙我了,他是霍去病派來看著我的,不管他願不願意去,把我放在視線中,自然是比讓我一個人去要穩妥得多,我的話放在那里,萬一他改變路線,路上出了什麼事,他也不好對霍去病交代,還不如把我直接送過去安全。
馬車搖搖晃晃,果然平穩地把我送到了地方,只是車夫大叔的臉色很不好看。
小巷深且狹,馬車進不去,只能停在巷口,車夫勒住馬,道,「夫人,最多只能到這里了。」
「停在這里就好,」我跳下車來,遠遠地對車夫指了指我從前住的地方,「這條巷子,就是我從前居住的地方,大叔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去拿個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這條巷子又黑又深,夫人金貴之軀,怎麼能自己進去?還是先回去稟明候爺,求侯爺派兵來取吧。」車夫盯著那條深深的小巷,對方才答應送我過來的行為懊悔不已。他要看著馬車,不能和我一起進去,我要走,他又不敢太過阻攔,老臉糾結成一團。
「金貴?我一點也不金貴,大叔如果不放心,和我一起去也行。」我拍拍裙子上的灰,淡淡道。
「這……」車夫為難地看看我,又看看車,我笑起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我的那只狐狸還待在霍府,我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的,大叔盡管放心。」
車夫黝黑的面皮陡然充血,變得又黑又紅,抓著鞭子道,「夫人說笑,老奴只是擔心夫人的安全,既然夫人覺得沒有問題,老奴就在這里守著,夫人若是有事,只管叫老奴,老奴一定立刻趕過去。」
「好」我點點頭。
老車夫坐在馬車上,眼巴巴地盯著我慢慢朝巷子里走去,很是緊張不安,他是霍府的家奴,倘若我出了什麼狀況,他一定會受到牽連。我其實並不想為難老人家,只是我今天想到萆荔,就覺得還是把它取回去安全。真要逃跑,我絕不會挑這種時候,以免帶累了無辜的人。
下午時分,有些人家已經開始做飯,裊裊炊煙,一縷一縷飄蕩在半空。這個地方曾經無比的熟悉,再踏足這里,卻已經物是人非。
我低著頭,慢慢向前。
我不知道在韓說派兵包圍建陽里的時候,有沒有對這里的人泄露其中的原委。不管怎麼說,我突然消失半年,萬一遇上熟人,解釋起來也很是麻煩。
這條巷子里,唯一能信任的李若芷和李延年,都已經不在了。
我低著頭走路,以前我一直穿的都是短打,鮮少以深衣示人,我身上這件深衣,雖然說不上華貴,比起以往寒酸的打扮,總是強了許多。路上行人匆匆,倒也沒有人認出我就是從前的張二寶。
再往前,那座熟悉的小屋就在面前。遠遠地听到有人在說話。
「大哥,老大說不定早就走了,你總是來這里守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道。
「屁話我不來這里守著,你有什麼辦法能找到她?我就不相信,她真的就不回來了」一個聲音罵罵咧咧道。
「對大哥說的對有我們在,那姓張的老頭就不敢隨便把這間房子租給別人,不然老大回來了,就沒有地方住了。」這個聲音同樣也很熟悉。
「放你母親的屁」一記撞擊的聲音,先前那人罵道,「這還用得著你?李督尉早就把這房子買了下來,那是給老大留著的。」
「哎喲」一聲痛呼。
過了一會兒,第一個說話的人道,「大哥怎麼不問問李督尉,或許他知道老大的下落。」
「用得著你說麼?老子早就問了,不過那李督尉只是一味的嘆氣,嘆得老子後背心都發涼,他一句話都不肯說,只叫我別管了。女乃女乃的,也不知老大究竟出了什麼事,那麼大個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要是讓老子知道誰害了她,我第一個剁了他」
我心頭一陣熱潮,慢慢的踱過去,破舊的木門口果然蹲了三個人,那三個人都長得很有創意,一身漢軍的服飾,卻都被拉得歪歪斜斜,露出大半毛茸茸的胸膛。
我听見自己道,「不用找了,我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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