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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過兩日就散了。」我不甚在意地將袖子擼下來，「進去吧。」
他對我的平淡，稍稍有些詫異，卻沒說什麼，忽然彎下腰，將我攔腰抱起，大踏步走進門去。
門口剩余的兩個侍衛齊刷刷地低下頭來。
驚擾了別人，我自覺有些對他們不起，低低咳了兩聲，道，「我的腿腳無事，可以自己行走。況且侯爺這麼抱著我……也不大方便。」
我一向以為，橫抱美人這個動作，適合比較嬌小的女子，譬如衛長公主，像我這般身條，抱在懷里，頗有練臂力的嫌疑，過個大門什麼，也很不方便。
他不說話，嘴唇緊抿，抱著我徑直走了進去，我看看他的臉色，也沒敢多說。
一進院門，阿嫦四人便迎了上來，看見他抱著我，都露出擔憂的神色，想必那衛長公主在霍府里之前已經鬧過一通。
阿離抱著牛牛，眼楮在我身上緊張地掃來掃去，可惜我戴著幃帽，她什麼也看不見。
雙兒瞪圓了眼，張口就道，「二寶姐姐，那個公主傷到你了麼？你怎麼了？」
阿綰趕緊拉她一把，霍去病冷冷瞥她一眼，雙兒意識到不妥，趕緊捂著嘴縮了縮頭。
霍去病將我放到榻上，對阿嫦道，「把外傷藥拿來。」
「是」阿嫦看霍去病的神色不對，也不多問，立刻朝側屋走去，其余三個人都跪在旁邊，嚴陣以待。
我把帽子摘下來，無奈地看著眾人，道，「我沒事，你們不用緊張。」
阿離張大眼，仔仔細細看了我一圈，方相信我是真的沒事。
雙兒想要說話，張了張口，對上霍去病陰沉的臉色，又悶了下來。
阿嫦拿著一個紫金盒子，急匆匆走了進來，看見我的模樣，居然也舒了口氣。
霍去病揭開蓋子，擼起我的衣袖，仔細地將那黑漆漆的藥膏涂在我手臂的淤痕之上，這藥膏賣相不好，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我十分看它不上，他的手勁很大，捏著我的胳膊，倒比那記鞭子還要疼上三分。不過看他涂得專注，我扯扯嘴角，也就勉強忍了。
牛牛趴在阿離懷里，不敢靠近，倒是雙兒探過頭來，拍著胸脯道，「還好，還好」
阿嫦趕忙把她拉開，須知霍去病最討厭的就是呱噪多話的女人。
不過霍去病倒是沒有注意到她，他涂完藥，把藥盒還給阿嫦，復又把我輕輕帶回懷中。
幾名婢女見我沒有大礙，都識趣地離開，唯有雙兒，看見霍去病抱著我，小臉騰地便是一紅。
她這麼一臉紅，帶得我這張老臉也有幾分掛不住，幸得阿嫦眉毛一豎，將她拎了出去。
屋子里又靜了下來，案上放著一盞油燈，火光搖曳跳躍，昏昏黃黃。
他抬起我的臉，另一手攬住我的腰，他的情緒已經平穩下來，俊美的輪廓因此柔和了許多，不像方才那般劍拔弩張，他低啞道，「可有嚇到你？」
我輕輕搖頭，「一個昏頭的女子而已，我又豈會在意不過她若是每天都來鬧上那麼一通，就有些叫人頭大了。」
他看了我片刻，雙眼微眯，又有些惱怒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額頭的青筋都有暴起之勢，「竟敢那樣說你該死的」他一掌劈在榻上，隱約便有木頭裂開的咯吱聲，叫我心驚膽戰，唯恐身下這張床榻什麼時候就散了架。
他收回手來，握成拳，又漸漸松開，用指月復在我的面具上輕輕摩挲，嘆了一聲，「成日帶著這張見不得人的面具，委屈了你。」
我略略縮了縮，雙兒站在院里，還不住地朝這邊看來，叫我很有些不自在，「這樣很好，我不覺得委屈。」
「他們說的那麼難听，你不在意麼？」他低下頭來，漆黑的瞳眸緊緊盯著我。
「無所謂啊流言蜚語從來都是擋不住的，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說我丑怪也好，說我魅惑你也好……唔，」我低頭打量下自己，模模鼻子，「魅惑也是要有些資本的麼至少，說明我的身材還不錯」
美丑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說我是妖女也無妨，事實上，我一直遺憾自己在這個方面有些欠缺，以為這輩子都會停留在距離女人有一定差距的中性層面，沒想到如今卻被人當作話柄來說，叫我覺得，我居然也是有些天賦的。
這讓我十分之欣慰。
他低沉地笑了起來，「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奇怪的婦人」
胸口一暖，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探了進去，漢代的內衣極其簡陋，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這麼一探，便緊緊貼在我胸口的肌膚上，火燙火燙。
「他們說的，倒也不假。」
我漲紅了臉皮，堪堪背過身子，擋住院中雙兒的視線。
「候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關系，某個部位近來似乎有了二次發育的趨勢。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作為一名戰士，簡潔利落最重要，多余的豐滿，會對我x後女扮男裝造成麻煩。
「喚我夫主」他再次糾正，「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明日我便進宮去見皇上。你也不用在乎衛長，她頂多是嚇你一下，不敢動你，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呼出的熱氣，滑過我的耳際，陣陣酥麻。
娶我麼？這個貌似是個相當艱巨的任務，我很想勸他放棄這個打算，但多半他不會同意，所以我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這些虛名，也不是那麼重要」我微弱道，他打斷我，「重要，當然重要，我一定要娶你，你生是我霍家的人，死是我霍家的鬼，不論你是什麼人，你都將是我霍去病的妻子。凌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這輩子只能有我一個男人，你趁早死了逃跑的心。」
他說的剛勁有力，擲地有聲。
我垂下眼來，怎麼又轉到了這個問題上？
眼下不是我願不願意嫁他的問題，而是已經上升到了歷史政治的高度，他再神通廣大，要忤逆聖意，風險還是很大的。
我其實有些忐忑，雖然從目前來看，歷史一直都按照正常的在發展，並沒有因為我的介入，發生什麼質的改變，頂多是繞了個彎，最後又回到正道上。正常來講，我覺得他要娶我這個願望，不可能會達成，因為歷史上的冠軍侯沒有娶妻的記載，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對于留名青史這件事情，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見我不語，臉色越發難看，手掌一緊，胸部被他握得脹痛起來，「凌霄，你這麼不冷不熱，不咸不淡，我倒寧可你抱著我哭鬧一場。衛長的任性，連我都有些不能容忍，你怎麼能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呢？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中有怒氣，還有一種無力感，听著他的話，我便覺得有些對他不起。
作為關系中的另一方，我似乎並沒有對維護這段關系作出什麼貢獻，還不大配合，衛長又從中阻攔，內憂外患，都是他在一力承當。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應當對這個事件擔負什麼責任，但見他這般模樣，我還是心里一陣隱痛，不由得嘆了口氣，伸手將他抱了一抱，「侯爺，我與你，能有現今這個結果，已然很好，何苦強求那麼多？不如今宵有酒今宵醉，珍惜眼前時光才是要緊。」
他的身體僵硬地坐著，嘴唇緊緊抿著，臉頰的肌肉緊繃，像一個倔強的孩子，盡管胸口傳來陣陣疼痛，我還是朝他靠了過去，第一次主動地，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口，就這樣擁著他，一動不動。
不知為什麼，看見他這個模樣，我的心里，也難受得很。
他從我懷中抽出手來，反手將我抱住，抱的極緊。雙臂猶如鐵箍一般，勒得我生疼。
我默默忍耐著，和他這麼依偎著。心里生出些悲涼來。
我和他，本來就是一個錯誤，要將這個錯誤進行到底，簡直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韙。但看他這樣痛苦，我幾乎有一種沖動想要留下來。
與他成雙入對不現實，多陪他一些時日，還是可以的。
我將頭埋在他的頸間，他熟悉的氣息將我團團包圍，對這具身軀的迷戀，隨著時間的推移，竟是有增無減，靠在他的懷中，我有種奇異的溫暖的感覺。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和痛苦。他看起來光鮮燦爛，內心卻一直是孤獨的，雖然不確定這孤獨感產生的根源，卻讓我從心底生出些憐惜來。
這本來應該簡單的關系，逐漸變得越來越復雜。
他僵直的後背漸漸松弛了下來，緩緩松開手，低頭在我額上吻了一下，有些疲憊道，「去摘了面具，換身衣服吧。」
「好」我整了整被他弄亂的前襟，站起身來。
他轉頭又把阿嫦喚來，有些煩躁道，「備膳罷」
阿嫦看看我，又看看霍去病，安靜地退了出去——
多謝蕾蕾童鞋的長評，多謝Jojo的打賞。(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