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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種方法需要的主材都是一種蛇,這種蛇的名字叫做紅線,顧名思義,長得細而長,渾身通紅,猶如紅線一般,焙干之後可以用作藥材,有止痛化癰的功效,一般都是打碎成粉外敷,不能內服。
蛇的毒液都在頭部,通常情況下,能入藥的都是蛇蛻或者蛇肉,而這些基本都是無毒的,紅線蛇的特殊之處在于,它是整條烘干,整條使用,所以毒性得到完整的保存。
像這樣整蛇入藥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由于它的體型很小,難以分割,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紅線蛇的毒性並不是很強,至少外敷不會致命。
而這種蛇只產于關中一帶,數量也不多,外敷止痛的用法是民間一種土方,在醫學藥鑒上並無記載。當年淳于意也是給人治病的時候偶然得了幾條,他生性謹慎,在沒有完全弄明白之前不敢貿然使用,所以才留到現在。
單這紅線就已經極為罕見,緹縈沒有見過的那些易容經上記載的藥材,珍奇程度就可想而知。如果我沒有緹縈的協助,靠自身之力,要試驗這易容之法,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這第一個配方中,除了紅線之外,其余的輔藥就相對尋常,一位是曼陀羅,另一味是蜈蚣。
蜈蚣雖然有毒,和這紅線比起來卻可以忽略不計。
從這三味藥的成分來看,我斷定這個配方靠的,主要是針對神經方面的毒素。
緹縈從一個烏木箱子中,取出三條細如絲線般的小蛇放在桌上,看似很小的一根,入手卻很有分量,由于風干之後細胞收縮,密度比生前大了數倍,原本的紅色已經看不太出來,一眼看去烏黑發亮,只有對著光線,才透出隱隱的暗紅。
不像尋常蛇肉風干之後的酥脆,紅線蛇的身體堅硬如鐵,我用藥杵錘了半天,方才碎裂,直道搗得我兩臂酸軟無力,它才被搗成黑色的粉末。
我齜牙咧嘴地甩了甩手,想不到這小小紅線蛇,竟堅韌如此。
緹縈從藥櫃中把曼陀羅和蜈蚣也拿了出來,按照配方的比例,各自研成碎末。比起紅線蛇來,這兩樣要輕松得多。
材料備全,就只差混合了,易容經上並沒有注明混合的順序,三個顏色不同氣味不同的藥臼放在一起,我和緹縈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把性質相近的粉末混合。
紅線蛇的粉末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加了蜈蚣的粉末進去,兩種腥臭疊加在一起,離得近了,幾欲令人作嘔,我還不覺得如何,緹縈的面色卻是有些蒼白起來,腳步也有些不穩。
「師娘還好吧?」我扶著她,有些擔心,「不然師娘先到外面休息片刻?我一人就好。」
「不妨」緹縈搖搖頭,「這點毒藥還算不上什麼。我記得爹爹說過,青絲的毒,是通過皮膚來傳遞的,只要不直接踫觸,便無大礙。」
我見她堅持,也只好讓她留下來,不過卻不敢再讓她經手。
兩種粉末倒在一起,我用藥匙慢慢攪拌,只見那象牙做的藥匙底部,竟也好似被這灰黑色的粉末浸透一般,發出一種黑亮的光澤。好似兩種毒蟲混合之後,毒性竟是有了疊加。
這易容術的配方好生詭異,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直接涂到臉上的東西,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只能繼續做下去。
我深吸口氣,把黃色的曼陀羅粉也倒了進去,兩種顏色的粉末一接觸,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音,肉眼可見的灰色煙霧冒了出來,先前的腥臭混著淡淡的香氣,比單純的臭味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頃刻間,整個房間都被籠罩在這詭異的灰煙之下,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我退了半步,守在緹縈身旁,只覺得吸進肺里的空氣沉重無比,堵得人胸口發悶,不由自主地憋住了氣息。
「好大陣仗,我曾見過方士煉丹,動靜比這個還要小些。這些粉末混合之後,恐怕不簡單。」提議捂著口鼻,悶悶道。
我心中也很是驚訝,方才的這陣煙霧,好似兩種不同元素起了化學反應,這個配方,確實不同尋常。
又過了片刻,灰色煙霧才緩緩散去,配藥房中的場景,漸漸地又現了出來,我趕上前兩步,只見藥臼中的粉末,竟然變了純白的顏色,隱隱還透著熒光,甚至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淡香,只是這淡香卻比方才的腥臭更令人覺得危險。
我盯著那白色的粉末,握了握拳頭,這配方看似已經完成,但是其實還差最後一步,最重要的藥引,燭陰之血還沒有滴進去。到了這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易容經上只說燭陰之血是藥引,卻沒有說怎麼用。
而那傳說中的上古神獸燭陰的血,我也只是僥幸喝了一口,手中並沒有存貨。
緹縈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她拿起象牙藥匙,準備挑出些粉末來,突然眼光一滯,咦了一聲,盯著那藥匙一動不動。
我趕忙湊過去看,只見那藥匙的下半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許多蜂窩狀的小孔,密密麻麻,看得人渾身發毛,還有淡淡的黑煙從里面緩緩飄散出來。
「這是……?」我和緹縈對視一眼,面上都現出驚懼之色,藥匙能被腐蝕成這樣,倘若涂在臉上,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只怕與骷髏也沒有差別了。
「二寶,你這個藥方,還是放棄了吧」緹縈面色凝重,「你的臉皮,可不像這藥匙這般堅韌,易容是假,毀容是真,搞不好,連命都要丟了。」
我吞了口口水,折騰了這半天,實在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但面前這景象,又容不得我不放棄,我原本想著,燭陰之血對蛇毒有一定克制,即便我手頭沒有現成的藥引,也可以壯著膽子試上一試。
但看這藥匙的慘狀,只怕這幾種毒藥混合在一起,又起了什麼反應,毒性疊加,比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算我喝過燭陰之血,也不敢把這滋滋冒黑煙的東西往臉上涂。
緹縈見我不語,又道,「二寶,那本易容經多半是假的,你就不要再惦記了。你師祖留下來那幾個方子,雖然不容易保持,總比要了命強。再說,就算你試驗成功,按照這易容經里寫的,藥效能維持半年,別人是看不到你的模樣了,可是冠軍侯同樣也只能對著你易容之後的臉,依我看,他未必願意好端端的美人變成丑八怪。不如就算了吧」
我要易容,可不僅僅是為了與他出雙入對那麼簡單。不過個中原委,又不便對緹縈說得太細。
緹縈把藥匙放了回去,藥匙的下端極薄,又被腐蝕出無數孔洞,她輕輕一放,便听得卡擦一聲輕響藥匙的下端,竟是斷成了數節。
這一聲輕響,徹底摧毀了我試驗的膽量。三種毒藥混合出來的毒物顯然對有機物質有極強的腐蝕性,不僅臉皮,就連頭骨都會被蝕穿。
我咬咬牙,道,「好吧。」
希望泡了湯,盡管這希望本來也十分渺茫,還是讓我有些沮喪,要尋一個好的易容方法,是多麼的不易。
三種配方中的第一種實驗失敗,其他兩種的主材也都是紅線,沒有再試驗下去的必要。一個失敗,也就相當于三個都失敗了。
我模了模臉,嘆口氣,「早知道這麼麻煩,還不如畫上一刀干脆。」
緹縈斥道,「傻子,不許胡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有輕易毀損的道理?」
我盯著那白色的粉末,一言不發,緹縈見狀,扶著我的肩道,「我知道你心急,但這事急不來。好歹還有你師祖的那幾個配方墊底,迫不得已的時候,也可以拿它救一救急。」
我不願看緹縈擔心,跟著點了點頭,「師娘說的很是。」
緹縈嘆口氣,把那失敗的藥粉收拾起來,掏出一個盒子來,「這是我根據你師祖的配方,給你準備的易容粉,雖然不像這易容經上的方子那麼神奇,能改變你的臉型,至少能掩飾一下你的膚色。你莫小看這藥粉,尋常汗水雨水,也是沖洗不去的。另外,面部有幾個穴位,針刺之後,是能暫時改變五官的輪廓,只是表情也會跟著變得不太自然,你若是想學,我也可以傳授給你。」
听了緹瑩的話,我心頭才稍稍松快一些,有,總比沒有好,哪怕是暫時的,也只能先將就用著了。
她一心為**勞,早已超出正常的師徒之意,在我失意的時候,總能從她這里得到撫慰,我心中不可謂不感動,而這份感動不斷疊加,已經不是可以用言語表達或是償還的。
我只能說,只要我在漢代一日,想要動緹縈和宋邑,除非踏著我的尸體過去。
由于我對各大穴位早已爛熟于心,緹縈傳授我針刺易容的方法,反倒要比藥物易容要容易得多。不過穴位對于容貌的改變畢竟有限,我試了幾次,頂多是能將面部縮小提升,或是稍稍改變眼楮的形狀,要想讓人認不出來,還是得想別的方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