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作者 ︰ 七日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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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揚起頭來,「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

郭志壯不敢置信道,「趙大哥,吳兄好容易回來,你怎麼能……」

「你既然撞在我手上,我別無選擇。」趙破奴面色木然,「你不該來這里,更不該去招惹他。」

我自嘲地笑了笑,「哪有那麼多不該?如果說不該,當初你就不該讓我隨軍通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攔不住我」

趙破奴的臉色,黯然了那麼片刻,一閃即逝,令我幾乎懷疑是我的錯覺。

下一瞬,他已經展開了竹卷,神色淡漠地伸出手來,何都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喚了小兵給他取了筆來。

「我真刀真槍拼到現在,你不能就這麼將我抹去。」我踏前一步,沉了臉。

他接了筆,頭也不抬,在竹卷上尋找著我的名字,絲毫不耽誤手下的功夫,只淡淡道,「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一把握住他的筆,「趙破奴,我們做筆交易,我不知道李子興的存在,你也當沒有看見過我。」

何都伯目瞪口呆地看著我,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驚訝這個詞,敢用這種語氣和趙司馬講話,大約是活膩味了。

趙破奴臉色一沉,抬起頭來,「你在威脅我?」

「不敢,只是和你談個交易。」我咧了咧嘴。

他正要說話,卻又停了下來,似乎在傾听著什麼,我心頭一動,但覺腳下的土地在微微發顫,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

趙破奴看著遠處,動了動唇,道,「……現在談這個交易,恐怕遲了些。」

我听懂了他的話,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樹林里已經奔出幾騎鐵騎來,為首的那個一身銀色的鎧甲,明晃晃的耀眼,看得我兩眼發暈。

張二寶興奮地低聲喊道,「冠軍侯吳兄,那就是冠軍侯」

見我面無表情,他抓了抓頭,又道,「哦,我忘記你是參過軍的。」

我顧不上他在說什麼,眼前只有那個不斷放大的人影。一隊騎兵直直朝我們沖過來,挾著萬鈞雷霆之勢。我下意識地想退,抬起腳又放下來。

還沒有見到他,我竟是自己先怯了麼?

去漠北拿回手柄,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我卻又有什麼可怯的?

心理防線還沒有建設好,騎兵已到跟前,趙破奴引著幾人迎上去,「將軍」

眾人都羨慕地看著,稀稀落落地也喊了聲將軍。

張二寶努力夠著朝前看,我順勢一縮,不著痕跡地退到張二寶身後。那個俊朗的少年一撩披風,對趙破奴挑眉道,「你怎麼也在這里?」

「剛好路過,順道來看看招兵的情況。」趙破奴握著竹簡,欠了欠身。

他哈哈一笑,「這麼巧,那就一道看看吧。今天成績如何?」

他沒有朝我的方向看,我的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心髒不爭氣地跳得厲害。我來的時候,並不是想和他在這里發生沖突,只是想取得一個話語權,他突然的出現,讓我不得不從新考慮我的計劃。

就听何都伯道,「……回將軍,今天共有五十二人勝出,一會兒還有最後一場,大約還能再有十人左右。」

我暗自揣摩,這五十二人中,包不包括我,看那何都伯猶豫了一會兒才說話,大約是在等趙破奴的示下,偏偏趙破奴一聲也不吭,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按照趙破奴的意思,將我從名單中減去了。

我握了握拳,趙破奴居然沒有主動把我交出來,叫我頗有些詫異。

只盼著他是順帶看一眼,看完就走,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正想著,張二寶卻開了口,「咦,吳兄,你怎麼縮到我後面去了?剛才那趙破奴說要把你從名單上勾去,現在冠軍侯來了,你也不用怕他。」

他說話一直都是坦蕩得很,從來只擔心別人听不見。好似一個棒槌落在我腦門上,我想死的心都有。

張二寶接著道,「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已經被人拎到一旁。

一道黑影籠罩在我的上方,我慢慢抬起頭來,對上一雙冒著寒氣的眼。漆黑的瞳眸在看到我的瞬間收縮,我的心髒,也在剎那間縮緊。

我早就知道,即便我易了容,被他看見,依舊是只消一眼就能被認出來。

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具身軀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人無端膽寒,把周圍的人生生逼退了兩步。我身經百戰,神經又大條了些,尚能勉強鎮定地站著。

雖然我也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今日真是出師不利,出師不利啊

暴戾的氣息隱隱形成了一股風暴,我不巧就站在中心。

他盯著我,不怒反笑,嘴唇挑起一記微笑,只是那微笑卻冰冷如鐵,將人從頭到腳凍得透心涼,「居然還學會騎射了,好大的本事你好得很,凌……」

我刷地單膝跪下,朗聲道,「在下吳次仁,甘願為冠軍侯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殺敵報國。」

我其實很佩服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說出這麼有條理的話來。

他眯起眼,微微抬頭,陽光照在他俊美無匹的面龐上,有種奪人心魄的犀利的美,然而此刻卻無人敢抬頭去看他的臉,眾人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被他身上那股煞氣,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以為我此刻還能完好無損地蹲著,委實是個奇跡。

「吳次仁?吳次仁好好一個無此人」他怒極而笑,揚起馬鞭,狠狠沖我揮過來。

我定定看著他,抿了唇,不躲也不避,他的怒氣越發地磅礡,馬鞭狠狠落在我的後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火辣辣的疼痛從後面傳來,疼得我半邊身子都有些麻木。

這是他對我最狠辣的一擊,但比起被抽飛出去的公孫敬聲,他這一鞭已是手下留情。

鞭子順勢在我腰間一纏,下一秒,身子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他的正前方。

「駕」

上方傳來一聲暴喝,那匹神駿的黃驃馬便揚蹄向前奔去。所有人都愣在當場,沒有一人敢阻攔,也沒有一人敢跟上來。

呼呼的風聲從耳畔掠過,我被鞭子捆成粽子的形狀,橫放在他前方,只看到兩邊的黃土迅速向後退去,血液全部朝大腦涌來,顛得我一陣陣暈眩,胃里翻江倒海,一股熱潮向喉嚨口冒了上來。

不知道跑了多遠,我面朝大地,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怒氣卻清晰無比地從他抓著我的手心中傳來。

先前擋了李子興的黑馬,又被他如此蹂躪,我這只手腕,怕是保不住了。

我硬生生將喉頭的熱浪壓下去,片刻又沖了上來,往返幾次,喉頭隱隱有股腥甜的味道,眼前一片模糊,如果不是被他緊緊拽住,恐怕已經大頭朝下掉下馬去。

我涕淚橫縱地想,如果是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折磨我,效果確實還不錯。

黃驃馬終于停了下來,他拎著我,如同拎著一袋大米,從馬上一躍而下。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已經分不清身在何方,不遠處隱隱是座帳篷的輪廓,我被他拖著,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一個高壯的男子迎上來,「將軍」

「周圍十丈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違令者斬。」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冷漠無情。

「是」男子沒有多話。

走了幾步我才響起,那聲音听著像是僕多。

霍去病揪著我的衣領,單手掀開門簾,將我用力一推,我便跌跌撞撞地摔了進去。

許是我運道好,許是他還留了幾分情面,帳篷中央放了一塊動物毛皮,旁邊卻有許多書卷武器,我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摔得鼻青臉腫,而是正好落到了那塊毛皮之上。

一拉一擲,雖然這獸皮松軟,摔上去不疼,被他這麼拖拽著,胸口卻憋悶得慌,一口濁氣還沒來得及呼出來,一只大手便狠而準地扣住了我的喉嚨,我掙了掙,隨即軟了下來。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掐著我,一路顛簸,我只覺天旋地轉,已是半死不活,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軟得好似爛泥一灘。

我動一動,只不過是想換個舒服些的姿勢而已。

他俯來,我頭暈得厲害,微微閉著眼,耳畔是他粗重的喘息,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這一路奔波。

「凌霄,你想做什麼?」他的聲音,是我從未見過的冷厲。

我被狠狠按在獸皮墊子上,他壓住我的腿,手腕被他另一只手扣在頭頂,竟是半分也動憚不得。

我睜眼,試圖集中焦距,卻始終對不到他的臉上,我听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無力,卻堅定得出奇,「我要隨你去漠北。」

「荒謬」他一聲暴喝,如同半空劈下一道驚雷。「漠北凶險之地,是你一個婦人去得的嗎?」。

「他們去得,為何我去不得?」我終于將目光定在了他的臉上,深深吸一口氣,「你規定的三關,我也是真刀真槍,憑自己的本領,一關不拉地闖了過來,你挑選的士兵去得,憑什麼我去不得?我一樣能陣前殺敵,他們能做到的,我也一樣可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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