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二百七十章 再見趙破奴

作者 ︰ 七日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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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我只得故技重施,一手扯向身後的馬尾,一手緩緩拍出,在黑馬的臀上擋了一擋。

饒是我已經十分謹慎,手腕還是被震得疼痛欲裂,可見那匹黑馬的力量有多大。

我身下的灰馬吃痛,發出一聲尖銳的長鳴,居然帶著我高高飛躍而起,如一道灰色的閃電,先黑馬一步,跳過了壕溝,避開了那致命的馬蹄,而身後那匹黑馬,不知為何卻沒了繼力,後腿一軟,直直地撞進壕溝中,揚起一片漫天的飛土。

伴著還有李姓漢子的哀嚎,隨著呼嘯的風聲一道傳入我的耳中。

我跨坐在灰馬上,又給了它一鞭,在它跨過木欄之後,改為死死勒住它的韁繩,就如同霍去病在懸崖邊所做的一般。

這匹馬雖然在疼痛之下爆發,但畢竟年老體衰,我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緊緊拽著,居然在草垛之前,由于力竭,被我硬生生停了下來,我撫了撫它的痛處,改為用輕柔的手法,驅使它繞過草垛。

最後一關,終于險險完成。

我跳下馬,將韁繩交給終點處的士卒,不動聲色地將掌中的銀針收回袖中。

遠處壕溝里的戰馬已經被人牽出來,李姓漢子耷拉著一條手臂,被人架著,靠在一棵樹上,他渾身上下都是黃土,臉上已經看不清表情。

沒有摔死算他命大,但是這最後一關,他卻也算是徹底地失敗了。

我慢慢踱過去,張二寶歡喜地迎上來,眼中還有沒退去的擔憂,「吳兄,你這一場好生驚險,我都以為你也會沖進樹林里,沒想到你居然能把受驚的戰馬制服,好本事,好本事。」

他不住地拍我的肩,我淡淡笑了笑,「運氣好,運氣好」

單單是驚馬而已嗎?馬若不驚,恐怕此刻從壕溝中爬出來的那個人,就該是我了。兩匹馬離得太近,眾人只看到黑馬掉進壕溝,而我的灰馬受了驚嚇,瘋狂躍出,無人看到李姓漢子驅使黑馬踢我的那一腳,更不會有人看到,我伸手去擋的時候,手掌中夾了三根 亮的銀針。

所有的武器都要被沒收,可我是醫師,袖子里一向都會備幾根銀針,我雖然對馬的穴位一無所知,卻也能順著它的肌肉,分析出它的筋腱所在。

剛才那一針,就是我拼著手腕碎裂的風險,刺在馬的筋腱上,恐怕連李姓漢子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落馬。

那匹馬是黑色,銀針又細,即便有血,也不會被人發覺,它此刻行走的時候有些跛,眾人也只會當它是摔跛的,我刺得不算深,過兩日就會恢復過來,不會對它造成什麼影響。

這一場是我的失誤,我沒有想到一個無冤無仇的人,竟然會對我下殺手。或者說也未必是殺手,他的目的,大約只是想讓我落馬,不過賽馬本來就是危險程度極高的比賽,真掉下來,非死即殘。

我起先不大明白他的心思,後來想了一想,便又通透些。世上有一種人,心比天高,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這位李姓漢子多半便屬于此類。見到一個本應伏在他腳下仰望于他的人,居然到了與他並駕齊驅的程度,他傲嬌的心,如何能忍得?大約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踐踏,所以在最後一關,他無論如何也要把我這個眼中釘除去才痛快。

我自問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但是看見他沒有摔死,心中還是遺憾了那麼一下。此人心胸狹窄,手段狠辣,為了無謂的爭強好勝,不顧別人的性命。

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對同類起了殺心。

張二寶道,「你總是這麼謙虛,走走,登記去,咱們兄弟二人同時入伍,真是件大大的喜事。回頭一定要找個酒肆,好好和吳兄喝上一頓。」

他擅自奪了旁邊士卒的差事,摟著我的肩就朝登記的地方走。我躲了幾下,愣是沒有躲開,只能抽了抽臉皮,但對他興致勃勃的提議並沒有答話。

旁邊那些得勝的人也都看著我,點頭微笑,「小兄弟好本領,我大漢又多一員猛將。」

「好兒郎。」

我回以微笑,一一對他們拱了拱手,不管是不是真心贊揚,作為以後同一軍隊中的兄弟,大家都明白提前鋪墊一下關系的重要性。

李狗也站在勝出的隊伍中,對我點了點頭,「臨危不懼,小子可矣。」

我也對他點點頭,「多謝李兄。」

張二寶咂了咂嘴道,「早知道最後一個勝出能有這麼多人關注,我也要求督軍幫我換到最後。」

他的話里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听得我哭笑不得。

經過失敗的那一群人,他們說出來的話就不中听了。

「瘦得跟竹竿一樣,也能去當兵麼?笑話。」

「冠軍侯究竟在挑什麼,大好兒郎不要,居然挑了娘娘腔,上戰場見了匈奴狗,恐怕嚇得屎尿橫流。」

對于這類談話,我一向充耳不聞。又走了兩步,人群中突然撲出一個灰黃的人影來,攔了我和張二寶的去路。

「沒種的臭小子,是你,是你害了我你究竟使了什麼詭計?」李姓漢子的表情異常猙獰,滿臉的黃土也掩不去他的戾氣。他拖著一條手臂,直直朝我撲上來,另一只手如閃電般扣向我的咽喉。

我只覺眼前一晃,本能地退後半步,正好避開他的攻擊,李姓漢子蓄謀已久的一擊落空,緊跟著又追了上來,他盯著我的眼神異常狠辣,我毫不懷疑若是被他抓住,一定會捏爆我的喉嚨。

張二寶愣了半天,慌忙趕過來,一掌將李姓漢子推開,「你這蠢漢,謾罵不休,我都不同你計較了,你居然還來糾纏吳兄?」

李姓漢子卻不理會他,一閃身又朝我抓來,可惜他一擊不中,失了先機,被幾個士卒從後面趕上來,死死按住,他趴在地上,依舊掙扎著抬起頭來,咆哮道,「說,你究竟做了什麼,害我落馬?」

周圍騷動起來,眾人都為這個突然爆出來的消息興奮不已,監試的軍官分開人群,大步走過來,怒喝道,「你們在做什麼?這里是你們胡鬧的地方嗎?」。

李姓漢子死死盯著我的臉,不住喘息,「我自小騎馬,若是你沒有做手腳,我怎麼會摔下去?」

眾人都朝我看來,張二寶道,「你個蠢漢胡嚼什麼舌頭?」

我推開攔在前面的張二寶,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看著他,淡淡道,「害人終害己,姓李的,我與你無仇無怨,你卻欲置我于死地,偏偏自己技藝不行,摔進壕溝,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眾人又朝李姓漢子看去。

「放你母親的屁,老子怎麼可能摔進溝里?分明是你對我的馬動了手腳」李姓漢子厲聲咆哮,他身體雖不能動彈,膽氣卻足,吼得氣壯山河,沾滿灰土的面孔扭曲著,一雙眼楮瞪得像要掉出來一樣,幾近瘋狂。

他的馬術確實不錯,如果他安分些,過這一關沒有絲毫難度,偏偏他要來招惹我。

我抱了手,冷冷看他,「可笑你用馬撞我的馬,還意圖對我下殺手,若不是我扯了馬尾跑得快,早就葬身于你的馬蹄之下,你心腸歹毒,掉到溝里那是老天的報應,是你學藝不精。」

眾人恍然大悟,沒想到此事抽絲剝繭,一層一層,起先只當是意外,原來還內有乾坤。

有好事之人便去看我那匹灰馬的尾巴,居然還真叫他們找出些痕跡來,嘖嘖道,「馬尾果然斷了幾根毛。」

軍官暴喝一聲,壓住眾人嗡嗡的議論聲,道,「把兩匹馬都牽過來。」

李姓漢子惡狠狠地看著我,我笑一笑,上前對軍官拱了拱手,「軍爺,敢問若是有人作弊,意圖在比賽中害別人性命,又是該當何罪?」

軍官沒想到我這個被告居然還敢發問,怔了怔道,「其罪當誅,亂棍打死。」

我點點頭,「如此便好。」

李姓漢子面皮抽搐,略略瑟縮了一下,又張狂起來,「你休要含血噴人。」

我看都懶得看他,「孰是孰非自有明斷,你不用著急。你想用這一招把我拉下馬,那咱們就走著瞧。」

軍官道,「都給我住口。」

兩匹馬都已經牽到面前,軍官看了我和李姓漢子一眼,吩咐兩個士卒去檢查馬匹。

我抱著手,默默站在一旁,李姓漢子也閉了嘴,惡狠狠地瞪著我,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我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他不是蠢貨,鬧成這樣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鬧得魚死網破,大家誰都別想好過,他進不去,我也得被刷下來。

再一種,就是把事情鬧大,把他的後台吸引過來。

兩個小兵檢查了一番,有好事的人在旁邊指指點點,我方才情急之下,用的力氣大了些,抓了好一撮毛下來,馬尾禿了一塊,稍仔細些就能一眼看出。

至于李姓漢子那匹馬,渾身漆黑,他又不知道確切的位置,莫說區區三個針孔,就算再明顯些,輕易也看不出來。小兵模了一遍,果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眾人議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隱隱有偏向我這方的傾向。

軍官听了兩名士卒的回話,沉下臉來,「李子興,你好大的膽。」

李姓漢子杵著脖梗,冷笑一聲,「何都伯,光憑幾根馬毛,你就能定我的罪麼?我要見你們趙司馬。分明是這娘娘腔對我下了毒手,你是非不明,為虎作倀,若是上面問責下來,我看你如何擔當?」

原來趙破奴還能這麼用。

我撫了撫額,這李子興還真有幾分口才。

但見何都伯皺了皺眉,舉起的手緩緩又放了下來,風向隱隱有轉變的趨勢。

軍隊里生死就是一句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在後面捅上一刀,司馬的職位比都伯高出不止一階,何都伯糾結,也很正常。

張二寶哎呀了一聲,道,「糟糕,這家伙認識鷹擊司馬。」

我斜他一眼,猶豫著是就這麼放棄,還是硬扛到底的好。

何都伯猶豫不決,旁邊的士卒獻上一計,「都伯,既然如此,不如請趙司馬來公斷。他經驗也豐富些。」

軍官抹了把汗,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李子興,點頭道,「好,你速去請趙司馬過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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