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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雷世鵬背後的幾人,不約而同向後退了半步。
韓騎督沉著臉走過來,看了眼雷世鵬的狀況,抬起頭來,「吳次仁,軍中兄弟比試,怎麼能下這樣的重手?」
方才張二寶受傷的時候,他貌似不是這麼個說辭,看來這雷世鵬,與他淵源不淺。
我拱一拱手,「騎督,戰場之上,匈奴人卻不會手下留情。我以為騎督的意思,是要我們體會生死相搏的意境,原來卻是卑職會錯了意。好在他二人傷勢差不多,可一道尋個醫士就診。」
「你……」韓騎督的話被堵了回去,鐵青著臉,半日方點著頭,冷冷道,「好小子」
我垂手而立,「多謝騎督夸獎」
韓騎督的臉色越發難看,大約沒有想到我是這麼油鹽不進,卻又不好當眾發作出來。畢竟張二寶受傷在前,他方才剛好不小心又稱贊過雷世鵬的兵不厭詐。我將雷世鵬打倒,沒有任何違規,即便他要給我小鞋穿,也不能在這個關頭,否則在士卒面前將威信掃地。
場上一片嗡嗡低語。
「那個娘娘腔,居然把雷世鵬打敗了?這怎麼可能?」
「三招,他只用了三招要是換了別人上去,豈不是一招就完蛋?」
「完了,我曾經羞辱過他,他會不會來找我的麻煩?」
「此人深藏不露,如此沉得住氣,可見城府一定很深不可輕易招惹。」
……
我抽抽臉皮,這話倒是高估了我,老子的心胸並不十分寬廣,之所以一直按捺不動,只是忌憚霍某人。
畢竟我不是個真正的男人,在大軍出征之前,一切還是低調些好。
雷世鵬緩過氣來,在兩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站起身,捂著胸口,咬牙道,「吳次仁,是我一時大意,等我傷好之後,再找你比過」
我冷冷道,「你的招式單一,又缺乏對敵經驗,我對于揍你,沒有多大興趣。」
被我一口拒絕,雷世鵬臉色青白交加,嘴角又滲出淡淡的血絲,「你……太狂妄了」
「雷世鵬,如果不是用手縛術與你比試,第一招我就能廢了你的雙手,」我淡淡掃他一眼,抬頭朝眾人看去,那些叫囂得越厲害的人,此刻臉色就越是難看,在我的目光下,下意識地向後縮去。唯恐與我對上眼,那些一貫高高在上,對我百般嘲笑的眼中,終于露出敬畏的神色來。
「吳某雖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但也並不是很愛听。如果再有人對吳某的朋友玩什麼兵不厭詐,吳某也會教他什麼叫一敗涂地。」
沒有人做聲。
實力為尊,就是軍營的生存法則。我的這個小小戰績,在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有人敢上門騷擾。
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是打了韓騎督的臉。他的臉色果然在瞬間陰沉下來,他身邊一個小卒子喝道,「大膽,敢對騎督無禮?」
我充耳不聞,轉過身,拱了拱手,「卑職正好會些醫術,如果騎督不棄,願為他們二人診治。」
不做則已,做了就要做到極致,這是我一貫的原則。既然要立威,就一定要立得徹底。至于他韓騎督愛怎麼生氣,不是我的問題。
韓騎督的臉色陰沉如鐵,森然望著我,對我的舉動顯然極為惱怒,有人附上來,在他耳際說了一句話,他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之色,盯著我的目光,慢慢又黯淡了下去。
「把他們兩人扶下去」韓騎督陰沉地揮了揮手。
兩人扶著雷世鵬,我走過去,和李狗一起扶起張二寶,走了兩步,听得後面韓騎督道,「其余人,給老子集隊訓練。」——
醫士營中,張二寶躺在一個竹架上,兩眼放光地看著我,他已經這樣看了我半個時辰。
我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自覺壓力很大。
從他的胸口處又拔出一根銀針,我嘆一口氣,「我說兄弟,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這麼盯著我?會讓我誤以為你對我有了什麼想法。」
張二寶裂開嘴,嘿嘿笑起來,「吳兄,你的面皮,怎麼比女子還薄?看你文文弱弱的,要不是親眼目睹,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只用了三招就把那個雷世鵬打倒。那家伙囂張太久,看見他氣苦的模樣,我真是痛快,真是痛快啊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唔,就連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厲害,那些人以後定然不敢再說你的壞話啦。」
我抽抽臉皮,「你累不累?」
自從李狗走了之後,他就一直絮叨不停,完全看不出一個傷員的模樣,興致勃勃地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向覺得女人嗦起來很可怕,如今才知道,遇到個嗦的男人更可怕。
「不累」他認真地搖頭,「吳兄,我原來說佩服你的氣量,那是句反話,如今我才是真正地佩服你,明明武藝高強,還能對那些說你壞話的人一忍再忍,吳兄,我是真心服你了你與霍將軍,是真正相配」
我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
在扎了幾針之後,大約氣血通暢了一些,他說話的嗓門又恢復了從前的嘹亮,喋喋不休,吵得我頭暈腦脹。
他熱切地望著我,「吳兄,把你方才的功夫教給我好不好,我x後給你端茶送飯,一定都听你的。」
我又抽了抽臉皮,回想起收朱大昌做小弟之後的慘痛遭遇,手指便哆嗦了一下,在他胸口扎出一個小小的血珠。
「哎喲」
我瞅他一眼,「你給我老實些,再多話,小心我一針扎錯了,要了你的小命。」
張二寶怯了幾分,目光卻依舊火熱。
門簾被人掀開,一個干瘦的人影走了進來,看著我拈針的姿勢,撫了撫胡須道,「一年不見,你的手法已經很有些門道,竟不在我之下了,進步神速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我抬起頭來,沖來人笑了笑,「高醫士過獎」
送他們過來,我已經預料到,有可能會與高期重逢。
軍醫是個不被重視又危險系數極高的職業,除非萬不得已,一般不會有什麼醫師願意主動就任。所以醫士營中,真正醫術高明的,也就是高期一人,其余十數人,都只能做些簡單的包扎工作,他們其實也算不上醫師,只是一些比較文弱的士卒,被挑來給高期幫忙。
我與高期一年未見,雖然我的面目如今有些改變,卻並不影響我們相認。話說當年他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臉上的淤腫未去,他其實也並不清楚我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只要不是變得太離譜,他定然能認出我來,畢竟吳次仁這麼生僻拗口的名字,不是那麼常見的。
韓騎督原本派了個親兵過來,對高期恭敬有加,看見我與高期相見歡的場面,連帶雷世鵬都傻了眼,高期固執別扭的脾氣,在北軍大營中赫赫有名,韓騎督特意派了個親兵過來打點,就是怕高期不好說話。
據說只要不是戰場上抬下來的傷員,高期就不肯救治。軍隊里打架斗毆天天發生,對于這種不珍惜生命的行為,他拒絕浪費藥材和精力。
對于這一點,我倒是頗為贊成。
大約是見到故人有些歡喜,高期竟然難得地沒有拒絕,只不過同時送來兩人,他無暇分身,所以老子就被抓了個苦力,留下來替張二寶療傷,其余人等,包括李狗在內,都隨同親兵回去訓練了。
那種訓練對我來講本就可有可無,我覺得這個安排甚好。
高期看了我半晌,直到我把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才捋著胡須道,「不錯,活血化瘀,通經活絡,對他的傷勢很有裨益,倘若再輔以湯藥內服,他的傷勢在幾日內便可無礙。我觀你挑的這幾個穴位,都在脾經之上,傷在胃腑,針刺脾經,可見你對于髒腑相輔相依之理,亦頗有見解。」
我將銀針清洗了一遍,收進盒中,道,「吳某愚鈍,多虧了高醫士當年點撥。」
高期笑著搖搖頭,「你的資質甚好,遠非我能點撥。一年之內技藝精進如此,叫老夫頗為汗顏,以你的醫術,和那些榆木疙瘩混在一起,實在是浪費。」
他言辭中又有招攬之意,可惜我只能笑一笑,不敢多言。
霍去病不比趙破奴,他既然想把我扔到軍隊里吃苦,斷然不會給我這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張二寶撐著木架坐起來,欣喜地模模胸月復,「果然不是那麼痛了,吳兄,你真厲害。」
高期卻是冷哼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會逞凶斗勇,你這傷勢,如果沒有吳兄弟替你針灸,落下病根,可不是好相與的。就算你身體再好,也休想活過四十。」
張二寶嘿嘿憨笑,抓著頭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听出些別的味道,不由得側目,「那位姓雷的士卒,傷勢如何?」
高期輕描淡寫道,「死不了就是我沒有吳兄弟這樣好的耐心。」
我笑一笑,不再說話。
雷世鵬與我非親非故,高期不肯替他療傷,也與我無關。
張二寶眨眨眼,看看我,又看看高期,恍惚明白了幾分,看我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感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