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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醫士營中多耽擱了些時間,去找霍去病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頭。
天色其實並不是很晚,只不過秋暮冬初,天黑的早,軍營中已經點上了火把燈籠,與半空的月光交相輝映,明晃晃一片。
僕多守在霍去病的大帳前,看見我過來,沒說什麼,卻多看了我兩眼,似乎在詫異我今日怎麼來得這樣晚。
我與他打了個招呼,打起簾子來,走了進去。
霍去病站在案前,正在看一卷羊皮繪制的地圖,神情頗為專注。
我拱了拱手,「將軍」
等了半日,他才緩緩抬起頭來,「什麼時辰?」
他的聲音听不出喜怒,我的心卻提了起來,垂首道,「回將軍,酉時剛過。」
他點點頭,「你總算知道。」
「將軍,今日有人受傷,稍微耽擱了一下。」我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別人受傷,與你何干?」他漆黑的瞳眸,冷冷看著我,負著手,緩緩從案幾後面踱了出來。僅僅是淡淡一瞥,便已氣勢逼人。
我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將軍,同為軍中兄弟,吳某……」
「住口」他暴喝一聲,打斷了我的話,「吳次仁,你是越來越勇武了,居然敢在這軍營中,和人火拼了好得很,好得很」
他咬牙切齒說出那句話,我心頭一緊,這件事果然傳到了他的耳中。我雖然覺得自己做的並沒有錯,可是既然他認為我錯了,我便是錯了。
他的臉上籠罩著森冷的怒氣,令人膽寒。
我如今不是女人,只是他一個親兵,萬萬沒有頂撞他的雄心豹子膽。想起他那日卡住我喉嚨的決絕,我至今仍心有余悸。
「將軍,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他劈胸一把捉住。
俊美森冷的面孔,帶著濃濃的煞氣,逼到我的面前,「吳次仁,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你一個婦人,居然敢和人動手,倘若被人發現你的身份,你還要命不要?」
這一句話,是他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後腰被一只鐵臂箍住,掙月兌不得,他揪著我的衣領,居高臨下,凶神惡煞地看著我,像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那個人使詐……」我動了動唇,想掙扎,又不敢掙扎,但我內心是真的覺得,我現下是個男人,兩個男人貼在一起,實在有些不妥。
「住口」他的鼻息噴在我的面上,「別人使詐與你何干?你自身尚且難保,居然還敢替人出頭?你這個愚蠢的婦人」
我識相地住了口,說什麼他也听不進去,雖然我是真心實意地想向他悔過來著。
他揪著我看了半日,見我屏氣凝息,低眉順眼地不說話,他忽然一推,我猝不及防,被他狠狠扔到地上,這次落地可沒有什麼獸皮墊背,我又穿著一身盔甲,摔得老子的骨頭差點散了架。
「高期那邊一向缺人手,從明日起,你不用再去新兵營,直接去醫士營報到。」他看也不看我,拿了披風,一掀簾子,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我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渾身的傷痛,連滾帶爬地追了過去。
女乃女乃的,我雖然莽撞了一點,卻也是估計了那雷世鵬的實力,不用近身,也能將他打倒,要是那雷世鵬有霍某人這樣的身手,我死活是不會去冒這個風險的。
一直到回了霍府,他似乎還是余怒未消,我不敢去招惹他,抱著牛牛早早縮進房內,又找了些跌打藥水,把身上淤青的地方涂了一遍。
可嘆我與人動手沒有半分傷口,不過與他打了個照面,就摔得七葷八素。
可見這個將軍,果然不是什麼人都當得的。以我的身手,在他手下,只怕也走不出十招。
不過痛歸痛,他這個安排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那些新兵的訓練對我而言如同雞肋,倒不如當個軍醫,還有免費的靶子可以練手。
第二日一早起來,我就去了高期那里報到,高期無心插柳,居然真得了一片樹蔭,高興得老臉開花。當即給我安排了一個單獨的營帳,還派了兩個軍卒給我打下手。
同樣是兵卒轉過來當軍醫,卻是不同的待遇,不少人對我很是羨慕嫉妒恨。不要說單獨擁有帳篷,就算是博得高期一個夸獎,都是極不容易的事情。眼見高期對我這個新兵蛋子笑得眉眼開花,怎能不叫這群老人傷心欲絕?
不過在我幫幾個拉傷韌帶的士卒治療之後,這些人的目光便又換了個樣,圍著我問東問西,對于醫術我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與他們切磋了一二,這些人對我的態度便大有改觀。
他們大多都是被迫服役的,對軍旅生涯沒有什麼好感,本身的體力也不強,不少人都識得幾個字,說話自然比那些凶悍的兵卒要和悅許多,也不用以武力見真章。
是以我覺得,這個地方果然是個不錯的去處。
中午吃過飯,張二寶和雷世鵬過來治傷,他們都傷在髒腑,一時不能再訓練,以免留下病根,需靜養幾日,每天中午還得過來換藥針灸。
張二寶的氣色比昨日好了一些,雷世鵬卻依舊臉色暗淡,他的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高期沒有學過武,只能以膏藥幫助他的經絡復位。
我引著張二寶過去治療,順帶留意了一下高期的治療手法,他只是給雷世鵬的手腕換了藥膏,又吩咐醫卒煎了碗藥湯來,便再沒有別的動作。果然和他說的一樣,不會花費多余的精力和藥材。只不過在听說雷世鵬的傷勢是我造成的時候,抖了抖胡須,頗有幾分驚異,而那些對我還有不服的醫卒,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統統變得無比安分起來。
雷世鵬與我打了個照面,便一直盯著天花板,不肯再多看我一眼,我只覺得有些好笑,將張二寶引進我的帳篷內,為他針灸治療。
張二寶在此處看見我,很是詫異,「吳兄,你怎麼沒有去訓練,難道真的改行做醫士了麼?」
「這不是很好麼?」我先替他把了一回脈,見他脈象平穩,不像昨日那般虛弱。又扶他在竹榻上躺下,解開他的衣襟來,心中思量,霍去病把我調到醫士營,是怕我生事,可是他如果看到我對陌生男子上下其手,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其他的感想?
張二寶嘆息了一番,「可惜了,你的身手那樣好,留在騎兵營,一定能建功立業,殺敵報國,可惜了啊」
我掏出銀針來,對準他胸前的穴位,慢慢刺進去,手指輕拈,「可有酸麻?」
張二寶點頭,「有些酸脹,倒是不痛。」
我松了手,另取一根針,刺向旁邊的穴位。
張二寶胸口上的那個掌印已經淡了些,針灸對于活血化瘀,確實有奇效,不過他傷在胸月復,此處大穴集結,又接近髒腑,針刺的時候,對穴位和力道都極有講究。好在他皮厚抗痛,老老實實地躺著一動不動,否則我還真不敢輕易施針。
高期不肯替雷世鵬針灸治療,多半也有這方面的顧忌。
張二寶嘆息了一回,又道,「不過這高醫士還真有些手腕,居然能說動韓騎督把你讓給他。了不得」
這件事與高期其實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就算韓騎督能做得了主,多半也是迫不及待地把我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與高期的手腕毫不相干。
我自然不好對他說出我變換職位的真正原因,只笑了笑,打了個岔,把話帶過去。
做完針灸,我開了個養胃健脾的方,吩咐軍卒去煎藥,自己坐在張二寶旁邊,問他幾句受傷後的癥狀。
張二寶休養了半天,心情甚好,依舊喋喋不休,我見他精神爽健,也沒有嘔血便血,遂放下心來。
軍卒很快把藥煎好送來,我扶張二寶坐起來,他一看要喝藥,齜牙咧嘴地好不痛苦。
「喝下去,傷很快就能好了。這藥不苦」
張二寶愁苦地看了一回藥,又愁苦地抬頭看我,「我二叔從前誆我喝藥,也是這麼說的,卻從來沒有作數過。」
我忍不住笑,才想起來他有個采藥為生的二叔。
「你喝了那麼多年,現在更應該喝下去。連苦都吃不了,日後怎麼殺敵報國?」
這句話刺激了張二寶幼小的心靈,他掙扎了半日,毅然決然地抬起碗來,一飲而盡。
我點點頭,「這才像個好漢」
張二寶抹抹嘴,忽然抬頭看著我,道,「吳兄,你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很像我的姐姐。」
我抽了抽面皮,他咧嘴又笑起來,「不過你拳腳那麼厲害,我姐姐是萬萬及你不上的。」
我低下頭來,冷冷盯著他,「你再將我比作女人,老子一拳打死你」
張二寶在我的眼神下縮了縮,有幾分緊張,抓著頭皮道,「好……我不說就是。」
我將他送出去,再回來,高期的大帳中多了一個人,背著我,正在與高期說話,「高老頭,你怎麼這樣小氣?不過是二兩藥酒,你給我喝了,和給別人喝了,有什麼區別?」
我的身子頓時僵住,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居然……又見面了——
多謝蕾蕾童鞋的粉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