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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到緹縈，我心中有那麼幾分愧疚，「我參軍的事情，師娘是不知道的，你們也不許對第二個人提起我的身份包括宋府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朱大昌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庫查伸過頭來，「老大，不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你都是我們的老大」
「對對」朱大昌難得贊同一次庫查的話，「不過老大，你的變化還真是大，你不叫我們，我們都認不出你來」
我淡淡挑了挑眉，「所以你們就在後面偷襲我麼？膽子倒是不小。」
「嘿嘿嘿嘿」他模著頭干笑，「我們哪敢偷襲你，只不過怕被逮住，又惹上麻煩，只是想把你打昏了好月兌身。」
我沒好氣道，「就你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離得老遠就听見後面悉悉索索一片，幸好遇到的是我，換了別人，你們的小命就沒了」
朱大昌抓抓頭皮，和庫查一起嘿嘿笑，「換了別人，也不會有老大這樣好的身手。」
「那可不一定，霍去病身邊的精兵強將多了去，下次不要再到這邊亂跑」我看看他們明顯瘦了不止一圈的面龐，嘆口氣道，「既然留在軍中沒有什麼出路，你們可有想過離開軍隊？」
兩人面面相覷，看了一圈，朱大昌遲疑道，「老大，離開倒不是不行，但是我們三人……都沒有什麼賺錢的本事，離開這里，不知道靠什麼吃飯了。」
庫查點頭，苦著臉道，「在這里好歹饑一頓飽一頓，吃不飽也餓不死，若是離開這里，連飯都沒得吃了」
「你們三個真是……」我哼了一聲，「庫查也就罷了，朱大昌，你是本地人士，就沒有什麼熟識的人麼？之前沒有參軍的時候，你又是靠什麼手段謀生？」
朱大昌咧著嘴，不好意思地笑，「那個……那個……」
我不耐煩地挑了挑眉。
朱大昌一咬牙道，「老大，實不相瞞，我從前是個破落戶，吃喝嫖賭，爹娘死得早，那點家底早就叫我敗光了，親戚朋友都躲著我，後來混不下去，我就去做了私娼的守衛……嘿嘿……誰知私娼倒閉了，正好招兵，我就進來混口飯吃。」
我盯著他半晌，咬牙道，「你過往的業績還真是輝煌」他說的簡單，誰知道還有多少劣跡被他瞞過去。
朱大昌咧咧嘴角，道，「老大，不只是我，龔濟也差不了多少，他入伍前是個偷兒，被通緝混不下去，也來軍隊里混飯吃。我們幾個如果離開軍隊，沒有別的活路，只好去重操舊業了。」
他有幾分尷尬，不敢看我的眼楮。
我沉吟片刻，道，「我倒有個活路，不知你們願不願意試一試？」
朱大昌眼楮一亮，「老大，你叫我們去做什麼都行。」
庫查也跟著點頭。
我道，「我手中有幾個藥方，剛才給你使的止血丹就是其中一種，還有避瘴丸，現在兵荒馬亂，這種便于攜帶的急救藥丸正是缺乏的時候，我看長安城中，沒有人出售類似的東西，只要你們按照藥方把丹藥配出來，一定會有人願意購買，足夠你們三人開銷了」
朱大昌听得瞪大了眼，對美好的生活流露出無比的憧憬，听完我的話，他又遲疑了一下，「老大，可是我們完全不通醫理，配置丹藥，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個不難只要你們識得藥草，按照我說的方法去配置，一定能成功，況且我讓你們做的，也就是那麼幾種丹藥，需要的藥材統共不超過二十種，認起來不難。」我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塊非金非玉的牌子來，「這是我一個舊識留下的信物，他們是獵人，止血的丹藥多多益善，另外我給你的單方中還有一兩種活血化瘀的，治內傷也有奇效，你只要把丹藥配出來，拿著這塊令牌去找他，不愁賣不出去。」
朱大昌大喜，哆嗦著接過令牌去，與庫查一起看了兩眼，小心翼翼地揣回懷中，兩人對視一眼，忽然撲通一聲，齊齊又跪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你們干嘛？」
「老大你多次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朱大昌雖然是個混人，也知道老大的恩義你如今又給我指了一條活路，朱大昌便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老大的恩情。老大你放心，我朱大昌以後一定痛改前非，老大你不願意我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去做，決計不給老大丟臉。」朱大昌的聲音，竟有些哽咽，重重磕了兩個頭，庫查也跟著一起。
我平靜了一下心緒，伸手把他們扶起來，「你知道就好，你這麼混下去，永遠不會有出路。就算日後賺了錢，也不要胡亂揮霍，給自己留點家底。」
朱大昌抹了把鼻涕，朝地上一甩，用力點頭道，「老大，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恩義。只要能把藥賣出去，我們兄弟三個有口飯吃就行，那些錢都是老大的，我會一分不少地給老大留著。」
「這就不用了」我揮揮手，道，「你們也別急著出去，過兩日，霍候爺要去陪陛下驗兵，你們正好把那些從西南帶來的藥材拿過來給我看一看，如果里面真有三七，你們出去之後，好生尋個地方幫我種下，我會把培養的方法告訴你們，此藥于外傷有奇效，日後或有大用。」
「好種死了一棵，我把頭割下來」朱大昌拍著胸膛。
我白他一眼，「行了行了，你們在這里等會兒，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
一听說有吃的，兩人頓時雙眼放光，我抽抽臉皮，去營帳里拿了一摞面餅出來。這些日子沒有張二寶幫我吃面餅，每天都會剩下兩個。僕多的地位特殊，飯食一向是管夠的，至于霍去病，更不屑我這兩個面餅。我覺得扔了有些可惜，隨手就留了下來。
十多天下來，攢了厚厚一摞。死面疙瘩本來就不容易壞，又是冬天，正好保鮮，二十多個面餅除了有些月兌水，都沒有變質。
原本我還擔心不知道怎麼處理，朱大昌他們就撞上門來，正好合用。
看見我手中的面餅，兩人眼中光芒大放，庫查吞了吞口水，道，「老大，這些面餅都是給我們的嗎？」。
我點點頭，看庫查懷里鼓鼓囊囊，轉手遞給朱大昌，「這些餅都有點干了，兌著水吃，別一口氣吃太狠了漲肚。」
朱大昌又抹把鼻涕，眼楮紅紅道，「老大，你對我們真好」
我最看不得朱大昌作為一個莽漢卻露出這種表情，渾身哆嗦了一下，胡亂點了點頭，道，「你們快走吧霍去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叫他看見就麻煩了」
朱大昌趕忙把面餅揣進懷里，庫查猶豫了一下，把黃鼠狼從懷里掏出來，舉到我面前，「老大，你給了我們這麼多面餅，這只黃鼠狼就送給你玩吧。」
黃鼠狼抖了抖胡子，尾巴一翹又要放屁，我綠了臉，趕忙捏著鼻子退出老遠，「拿走拿走，這種臭氣燻天的東西，趕緊拿開。」
朱大昌狠狠拍了庫查的腦袋一句，「老大說的听到沒有？還不趕緊扔的遠遠地去。」
庫查委屈地扁了扁嘴，嘟囔道，「可是她不是有只狐狸嗎？狐狸就那麼受寵，黃皮子怎麼就不行呢？我看這黃皮子模樣，比那狐狸也不差啊」
拿黃鼠狼比牛牛，不知道牛牛听見了會有什麼感想。
朱大昌一瞪眼，「叫你扔了就扔了，這黃皮子臭氣燻天，煮熟了也帶著臭味，老大當然看不上它，趕緊扔了去。」
庫查嚇得退了幾步，揪著黃鼠狼的後頸，狠狠朝遠處一扔，黃鼠狼逃出生天，卻不忘在騰空的那一瞬間，尾巴翹起，給這群捉了它的人留下一個驚喜。
濃烈的臭味又撲鼻而來，我和朱大昌都捂著口鼻退出老遠。
它一落到雪地上，立刻躥出去一大截，不過眨眼的功夫，那道灰黃的顏色已經在雪地上消失不見，躍進了樹林之中。
臭味過了半日才消散，我瞪了庫查幾眼，他抓抓頭皮，嘿嘿對我一笑。
朱大昌揣好面餅，又不放心地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破綻，才對我道，「老大，我們這就走了，過兩日我帶著藥過來看你。」
我點點頭，「這幾日我會把藥方給你們謄抄一份。」
朱大昌感激道，「好，好」
庫查卻指著地上的龔濟，道，「老大……二哥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只是扎了他的穴位，過得半日他就會醒來。」扎倒是扎了，卻不是穴位，也不是普通的針，而是麻醉針。再高明的針灸手法，隔著這麼遠想要致人昏迷都不可能。
不過朱大昌和庫查對我的話卻是深信不疑。庫查蹲下去，把龔濟背了起來，好在龔濟瘦小，背著也不算沉。
我搖頭道，「隔了這麼久，你們才想到龔濟，若是我方才下了狠手，此刻他早已死得透了。」
朱大昌笑道，「這倒不是，老大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我原本是有些擔心，但在相認之後，老大這麼平靜，我就知道龔濟絕對不會有危險。反正這個主意也是他出的，讓他多躺一會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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