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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時分,雪山上的冰雪融化,此處正處于黃河中上游,水勢浩大,不易通過,根據黃河渡口附近駐軍的經驗,上午的時候,風力較小,河面上的風浪相對平緩些。
大伙兒雖然都是視死如歸的好漢,卻也不願意白白將性命浪費在此處。
眾人商議了一會,決定就地休整,明天再渡河。
黃河渡口的駐軍統領引著眾人尋了個避風的地方,安頓下來。
雖然有了山石的遮擋,依舊听得見猛烈的風聲從頭頂呼嘯而過。畢竟這是黃河渡口,又恰逢季節變換,再避風的地方,也是相對的。
篝火點燃了便被吹滅,草葉樹枝亂飛,我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只好換了地方,在霍去病的大帳中點火烤肉。
有了帳篷的遮擋,風力頓減,外面狂風大作,帳篷里卻是溫暖如春,除去有些煙霧之外,坐在這里烤肉,倒是愜意地很。
霍去病去當地的軍營里,商討明日渡河事宜。正值春汛,風大浪急,渡河的危險比平時高出許多,須得做好周全的準備。
我作為親兵,原本應一同前往,卻被霍去病單獨留了下來。
嚴格來說,做親衛比做普通士兵更難,不僅要與大家一起奔波沖殺,還要時刻準備著應對主帥的召喚,絲毫不得空閑。做一個士兵,或許我還算合格,但是做一名隨叫隨到的親衛,我就差了一檔。沒有足夠的體力,也缺乏絕對的服從,來了不過兩天,還要勞累主帥親自照看,想必在霍去病心里,十分看我不上。
他名義上有兩個侍衛,但我既然是個不中用的,絕大部分的活就依然壓在僕多一個人身上,累他又要站崗又要跑腿,我自覺很是對不住他。
愧疚之余,我還有幾分惆悵。
我這一輩子,鮮少這麼不中用過,想當年老子縱橫哈頓大學研究生院的時候,認識的人,誰不豎個拇指夸句伸手了得,多少囂張的家伙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偏偏到了他這里,我引以為傲的戰斗力就變得什麼都不是,甚至還頗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勢頭,不過淋了場雨就病病歪歪,唯一的功能只剩下烤肉,這是多麼叫人無奈且惆悵的事情。
我唏噓了很久,都不見霍去病回來,只得掩滅了火堆,在灰燼中刨了個洞,把烤肉埋進去,等他回來吃。
我原本是想要做個稱職的親衛,卻架不住連日的奔波,身心俱疲,又揣測他刻意把我留下來,自然是有讓我休養的意思,我一心苦熬,卻有些對不住他這番好意,我糾結了片刻,便坦然地接受了周公的召喚。
半夜再醒來時,又躺在了他的懷中,與昨日的姿勢一模一樣。
我嗅著他熟悉的氣味,在心底嘆了一聲。這個樣子倘若叫他那些手下看見了,不知道會怎麼吃驚。
次日渡河,天不亮,號角就已經吹響,眾人匆匆收拾完畢,牽著馬匹,準備渡河。
所有的戰馬都被蒙上了眼罩,防止在渡河的時候受驚。
碼頭上已經備好了數十艘船,加上戰馬,每一艘船能盛下不到三十人。
我牽著馬朝僕多走過去,卻被霍去病叫住,「吳次仁,你上這艘船。」
他的語氣不容置否,指著他正前方的一艘大船,那是給他和軍中的將領渡河用的,比別的船只看起來都要寬大結實。
趙破奴回過頭來,淡淡看了我一眼,又別過頭去。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來,路博德沖我揚了揚下巴,頗有深意的一笑。其余的將領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不過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特殊的味道。
船只停穩,一部分人先將戰馬簽上去,穩住船身,我學著眾人的模樣,正準備跳上船,身子卻陡然騰空,一只大手拎著我的盔甲後領,輕描淡寫地將我拎上船去。
他這個動作,又引得不少人偷偷側目,霍去病好似渾然不覺,待眾人站定,便號令開船。
木船再寬大,也是相對的,站了數十匹馬還有人,船上已經被擠得滿滿的,只是比旁邊的船只略寬松一些。
我站的位置有些尷尬,正好站在霍去病和趙破奴中間,待我發現這個問題,卻已經來不及改變。
兩人一左一右,望著河中央翻滾的黃色浪潮,霍去病有意無意地將我擋在身後,我雖然有些尷尬,還是十分承他這個情。畢竟萬一翻船落水,就算我僥幸逃得一命,也難逃別人的眼光。身形暴露且不提,我此刻正處于非常時期,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出現血染的風采。
上午的風比下午小些,卻也足以刮起巨大的風浪,看似寬闊的船只,在一眼難以望到邊的黃河中央,也猶如一葉扁舟,從波谷被推到浪尖,又從浪尖跌落到谷底。
船夫用力把著舵,船上的戰馬由于顛簸,開始有些騷亂起來。
我拉著兩匹馬的韁繩,想要制止它們的驚慌,剛巧一個浪頭打來,船身猛地一震,我腳下一滑,便險些被它們拖得飛了出去。
旁邊傳來一聲冷哼,霍去病一手抱住我,另一手將我左手中的韁繩奪了過去,與此同時,趙破奴也拿走了我右手的韁繩。
我扶著霍去病的手臂,勉強穩住身子,望著腳下翻滾的白色水沫,心跳半日不得平靜,只差了那麼一點點,我就會被這黃濁的浪頭吞沒。黃河中央水深數十米,我如果被卷下去,這條小命多半就交代在這里。
一陣挫敗感再次襲上心頭,我的力量還是太小,就連過個黃河,居然都會被馬扔出去。這些日子我已經刻苦鍛煉,然而比起這些天生蠻力的古人來,我還是差得太遠。
我扶著船舷,覺得自己很是沒用。
霍去病眯起眼來,看了看我,又把頭轉回去,什麼也沒說。
兩人也沒有把韁繩還給我的意思,我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打消了討要的念頭。
上回過黃河的時候,我被困在囚籠里,被一群人圍得嚴嚴實實,沒有感覺到過河的不易。沒想到光是站穩腳步,都要耗費我很大的力氣。
倘若這次尋不到手柄,下一次,他定然不肯再帶我這個廢物上戰場。
我頗為沮喪。
艄公經驗豐富,幾個轉舵,避開了黃河中間的漩渦暗流,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行人終于到達對岸。
我跟在霍去病的身後走下船只,到了河岸上,他才將韁繩還給我,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悻悻地低著頭,經過這一次,他定然將我又看低了幾分。
我其實並不是這麼沒用的,怎麼偏偏到了他的面前,就每每丟臉。
眾人在岸上又等了大半日,才算將這一萬余人全部送過來,中間有那麼一艘船不幸遇到了暗流,三四十人只打撈上來二十余人,我看著那些渾身濕透的士兵,心有余悸地朝他看去,不想他也正好看著我。我勉強咧咧嘴,假裝回頭去整理包裹,避開他的目光。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僅僅渡河,便用了一日的時光。
騎兵隊伍朝前行進了一段,便扎營休息。
霍去病的營帳中又圍了一群人,其中自然缺不了趙破奴和高不識他們。
我每次見到趙破奴,都有那麼幾分不自在,他也總是避開目光,似乎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其實我與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這麼僵化的局面。
一群全副武裝的男人圍著一張小小的羊皮,畫著我看不懂的路線。
眾人每人拿著一個干饃,就著高期的驅寒藥湯,一邊吃,一邊暢談。他們已經習慣了在休息時間,圍在霍去病的營帳里制定作戰方案。
「四日的時間,從長安趕到隴西,那些匈奴人一定想不到,我們就這麼殺上他們的老巢。」听著像是路博德。
一個陌生的聲音道,「今日渡河也十分順暢,以此速度,定能殺匈奴一個措手不及。」
霍去病挑了挑眉,火光下面色卻有幾分凝重,淡淡道,「你們覺得快麼?」
眾人模不準主帥的心思,看了一圈,不敢答話。
霍去病也沒有要听他們說話的意思。
「從長安到這里,都是低矮的丘陵和平原,我們卻用了足足四天。」他伸手指著那抽象派的地圖,用力戳了戳,「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這是渾邪王和休屠王的部落所在,大約有兩千五百余里。出了隴西,自此便是匈奴人的地盤,以我們目前的速度,還沒有殺過去,他們早就听到了風聲。如果讓匈奴人做好了準備,我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從長安到隴西,兩千余里,我們行了四日,這兩千五百余里,我們要用多長時間?這是祁連山脈,不比關中的小山坡,中間分布著匈奴的小部落,不可能一路順當。」
眾人便靜默了下來,互相對視。
趙破奴道,「這些部落雖然不足為懼,但是打起仗來,恐怕會延誤腳程。」
霍去病道,「傳我的令下去,明早提前一個時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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