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作者 ︰ 七日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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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多說完這幾句話,便被別的事絆住了手腳。我只知道他不是漢人,但如今看來,也未必是匈奴人,北方少數民族甚眾,不少被匈奴欺壓吞並的,听他方才說話的語氣,似乎深有體會。

我沒有太多時間去琢磨僕多的心思,隊伍很快便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那道銀白色的身影騎在黃驃馬上,威風凜凜地看著眾人,朗聲道,「諸位,我們昨日打了勝仗,在趙司馬的沖擊之下,匈奴人潰不成軍,大家都看到了!」

將士們盯著他年輕的面孔,齊聲道,「看到了!」

「好!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不過這僅僅也只是一個開始,速濮部落只是匈奴一個可有可無的擋箭牌,這一路上,像速濮部落這樣的,還有五個!另外,休屠王,渾邪王,時刻在旁邊虎視眈眈,經過昨日一戰,附近的匈奴人都知道了我們的存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有落入匈奴人的包圍,可謂步步凶險,生死難料,你們怕麼?」

「不怕!」眾人齊聲高呼,聲浪蓋過了前面一波。一個年輕的士兵漲紅著臉,振臂高呼,「兵雄則無畏!匈奴人何足懼也?」

霍去病點點頭,「說的好!」他語氣一轉,變得冷厲無比,「匈奴人自以為是這草原的霸主,以為我們大漢只能守著邊境,任由他們耀武揚威,今日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大漢雄兵之威,把他們施加到我大漢子民身上的屈辱,徹徹底底地給他們還回去!」

將士們的熱情被徹底地點燃,呼聲此起彼伏,在青山間回蕩,「踏破匈奴!踏破匈奴!」

清晨的陽光照在這些年輕的臉上,群情激昂。

他一揮手,「出發!」

我跟著一夾馬肚子,兩萬多匹戰馬的鐵蹄,踏在河西走廊這片肥沃的土地上,轟轟作響。黑色的萬人軍隊,如同尖刀一般順著山巒間隙狠狠地插了進去。

以往漢軍出征,從沒有像這一次走得這麼遠,大多都是被逼急了,在自己門口打一打,當然,這也是因為,漢朝前期剛剛經歷過戰亂,民生凋敝,連犁田的牲畜尚且不足,哪有多余的馬匹供戰士們遠征。須知匈奴人每次犯漢,至少都是一人兩騎,以保證長途跋涉中戰馬能有足夠的體力。一人一騎,就算能深入匈奴月復地,戰馬也已經筋疲力盡,喪失作戰和奔跑的能力。所以在前期,衛青領導的戰役中,除去砍殺匈奴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俘虜匈奴的馬匹。

經過數十年的修生養息,漢朝的國力,已經達到了幾百年來的巔峰,同時還有前期衛青的不斷鋪墊,漢朝終于擺月兌了被動還擊的姿態,從龍城之戰,河南之戰,到現在河西之戰,都是漢朝前所未有的主動出擊。

河西之戰,頗有當年衛青龍城之戰的影子,都是避開匈奴的主力,繞道匈奴後方,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大軍前行了數十里地,這一片區域果然是匈奴人日常活動的領域,處處可見一堆堆的羊糞,和匈奴人生火的痕跡。

塞北的春風比關中的北風還來得淒厲,我緊了緊盔甲,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陰冷肅殺的氣息,這是一種軍人的直覺,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我的小命無數次。

我抬頭朝前看去,卻沒發現什麼。

接著往前走,我總覺得,今日的馬蹄聲有些不同,似乎有回音一般,地面微微發顫。

「五到七千人。」僕多側耳听了一陣,忽然道。

我驚異地看著他,他卻沒有搭理我,似乎依舊在側耳聆听。

又過了一陣,響聲漸漸清晰起來,這下連我也能分辨出,之前的異響並不是大地的共鳴,而是另外一撥人的馬蹄聲。轟隆隆由遠及近,從我們的東北方傳了過來。

「有敵息,全軍備戰。」霍去病轉過身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眾人听見。各營的長官把軍令又一波*分解傳遞下去,不過片刻功夫,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我掏出弓箭,還沒有拿穩,被僕多劈手奪了過去,我一時錯愕,他看了我一眼,卻從背後抽出一個巨大的盾牌來,塞進我的手里,「你只管保命就好。」

我的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曾幾何時,我凌霄的戰斗力被鄙夷到了這種程度,只剩保命這個用途。

僕多把弓箭隨隨便便往我的馬上一掛,態度十分明確,他並不指望我能用它殺敵。

旁邊的幾人倒是都投過來了然的目光,我在軍中掛的是個文職,作為文弱書生,只要不成為負累就好。

不遠處的高期,也舉著一個差不多的盾牌。

我想起他說的話,「一旦開戰,你不可在我左右,無論戰況如何,都跟隨高校尉,一步也不可離,他會護你周全。」

如今看來,僕多也是派來保護我周全的。

他對我的戰斗力一向很是看不上,既然如此,我便裝聾作啞地就這麼待著,保存實力,等待機會也好。戰場上不是逞強的時候。

我將那種屈辱的感覺硬生生壓下,學了高期的模樣,舉著盾牌。

來人漸漸近了,黑壓壓的人群在對面的山頭上現了出來,我掃了一眼,果然如僕多所說,五六千人的模樣。他們沒有盔甲,大都以獸皮裹身,有的臉上刺著圖騰,有的戴著奇形怪狀的獸骨,惡形惡狀,比我當時見到的羅姑比烏布干等人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群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地直沖過來。兩軍打了個照面,漢軍速度一分不減,霍去病的軍隊,本來就比尋常的軍隊悍猛,昨日又打了勝仗,氣勢如虹,此刻見了匈奴軍隊,非但沒有絲毫怯意,反而猶如見到獵物的野獸一般,對面的匈奴人見到漢軍人馬眾多,本來就有幾分猶豫,又見漢軍氣勢銳不可當,先怯了三分,竟然在對面的山頭上停駐下來,止步不前。

霍去病率領著大軍奔到近前,留了一些距離,也停了下來,霍去病一揚手,後面的一萬人馬便自動擺出了陣型。我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只能跟著僕多高適,找了個角落站定。

一萬人馬分成三組,趙破奴負責右路,高適負責左路,而霍去病一馬當先,引著中路人馬,威風凜凜地與匈奴軍對峙。

黑壓壓的大軍兵臨山下,匈奴人中起了一陣波動,他們雖然野蠻彪悍,但是畢竟不是經過正規訓練的軍隊,不要說列陣,就連隊伍都算不得整齊。數千人散落在山頭上,前前後後,單看氣勢就比漢軍弱了很大一截。

為首的是一名四十來歲的壯漢,斜披獸皮,露出半邊精壯胸膛,頭上光溜溜的沒有一根頭發,斜跨一把大刀,身形與烏布干差不多粗細,肌肉虯結的胳膊拉著馬,陰郁的目光掃視著面前的漢軍,凶戾的面龐上現出一絲遲疑。

「你們是什麼人?」他高聲喝道,用的是匈奴語。

霍去病看了一眼趙破奴,趙破奴會意,拍馬上前,「我們是大漢軍隊,你們……便是其他的五個月氏部落了,你是烏諸王坎夷?」

大漢的目光緊了緊,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愈發陰沉,「你這個漢人,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趙破奴不回答他的問題,卻笑了笑,「如果你們此行是要去救速濮王,那麼……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從身後拎出一個包裹,手腕一抖,一個被黑紅色的血痂裹著的人頭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我扯扯臉皮,繼續看下去。

那個人頭的出現,讓匈奴隊伍中起了一陣不小的波動,尤其是在領頭的一群部落首領中間,雖然那個人頭又臭又髒,也不妨礙這些人認出他的身份來。

「速濮王!」

「速濮王被這群漢人殺了……」

匈奴人群中議論紛紛,有的驚惶,有的悲痛,這些小部族之間千絲萬縷的姻親關系,血緣關系不少,一見連速濮王都落得這個下場,便料定自己的親友多半也都身死命殞了。

「殺了他們,殺了這群漢狗!」一個高昂的聲音,挾著悲痛,在匈奴陣營中響起。這一聲立刻獲得不少人的響應附和,呼聲此起彼伏。

旁邊的幾個小王也都面現悲憤之色,為首的烏諸王皺著眉頭,陰沉道,「我們來的遲了。速濮王雖然英雄善戰,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不過……」他昂起頭來,冷冷道,「你們能殺的了速濮王,卻休想在我們手中討到便宜去。」

此言一出,其余匈奴人越發群情激昂。不少人已經張弓搭箭,意圖將趙破奴射殺于當場。

霍去病一抬手,漢軍所有的弓箭手也都張弓拔弩,我模了模腰間,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霍去病忽然開口,說的居然也是匈奴語,而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速濮王以三千人之眾,敵不過我軍兩千軍士,今**們不到八千人,就想攔我大漢鐵騎,恐怕沒有這麼容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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