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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奇地看著霍去病，一想又覺得正常，他本就聰明，長期和匈奴人混在一起，自然而然便學會了。
坎夷冷笑一聲，「漢狗張狂，速濮王或許不敵你們萬人鐵騎，要說折在兩千人手下，卻是萬萬不可能。」他臉色一沉，道，「誰殺了速濮王，有種的就報上名來。」
趙破奴道，「不才率兩千將士，誅殺速濮王。」
「是你？好，好！」坎夷冷笑，忽然一抬手，眾人都沒有注意，不知他在什麼時候，已經將手中的大刀換成了弓箭。話音剛落，一道利箭便直奔趙破奴面龐而來，他身為匈奴軍隊統領，竟然是毫無信義可言，大約見漢軍人多勢眾，便打起了先去除一名將領再說的主意，出其不意地痛下殺手。
箭勢極猛，趙破奴再去拿武器已經來不及。
電光火石間，一道寒光閃過，一黑一銀，兩支箭在空中相撞，黑色的羽箭被撞偏了方向，斜斜地插到地上，而那只銀色的羽箭，卻直直地飛出了十余米，釘到一棵樹干上。
近兩萬人沉默了片刻，漢軍這邊，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好聲，「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坎夷握著弓，緩緩轉過身來，盯著霍去病，「漢人中居然有你這等臂力，實屬罕見，莫非你與那李廣有什麼淵源？」
「我家將軍是衛氏後裔，與李廣並無半分淵源。」趙破奴也好氣魄，剛剛從生死關頭過來，面色沒有絲毫慌亂。
「衛氏……」坎夷低語，幾名匈奴將領見識到霍去病的箭術，面色肅然，警惕地看著霍去病。
方才那一箭，在力道和準頭上都有極高要求，尤其是對時機的把握，我看得仔細，兩個箭頭正好撞到一起，呈近九十度直角，稍微早了或者晚了半分，或許可以把坎夷的箭射斷，干擾箭的落點，但趙破奴依舊會受傷。
這已經不是射得準或不準的問題，而是對射箭有了極深的領悟，對箭的力度和速度把握得恰如其分，才能有這樣的結果。
這一箭，堪稱神妙。
我自認在箭術上已經不是庸手，但是看了這一箭，我便明白，和他之間依舊存在著不可跨越的差距，沒有近十年的磨練，不可能把箭術掌握到這個程度。
匈奴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難度，幾名首領交首結耳，對漢軍的實力重新做出估量。
霍去病一手持弓，一手握著韁繩，犀利的目光落在坎夷身上，令我驚異的是，在所有人當中，他不是最年輕的那個，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他的氣勢，卻猶在坎夷之上，在他的眼光下，令人無端便覺得壓力山大。
「烏諸王，我可以不計較你方才這一箭的無禮，也可以不計較你率眾攔截。只要你就此離去，你我便無爭端。我大漢此次遠征，是為了休屠王和渾邪王，你們都是被收編的月氏部落，何必要做匈奴人的擋箭牌？昨日的速濮王面對我軍兩千人的先頭部隊，尚且不敵，你當真以為，你這些烏合之眾便能擋得住我軍步伐麼？若是你們一意孤行，便和速濮王一個下場。」
烏諸王臉皮抽動，霍去病的語氣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絲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傲氣，這種傲氣在打擊烏諸王的士氣的同時，卻也令他覺得難堪，正常人都受不了霍去病這種公然的鄙視，可是像他這種見過無數風雨的人，又豈會為了那麼兩句話，將自身陷入不利的境地？
他身後一人道，「大哥，速濮王為人老成穩重，若是真的面對萬人軍隊，恐怕會再多思量……」
烏諸王轉回頭去，與眾首領商議，面色雖然陰沉，卻多半相信了霍去病的話。
像他們這種小部落，時刻生活在匈奴單于的yin威之下，早就學會了委曲求全。
以我個人觀點，在無關什麼民族大義，生死仇恨的情況下，只要不干涉我的利益，我絕對不會主動出擊。漢軍本來就是過路，速濮王如果是個正常人，沒有道理面對著萬人鐵騎還要拼死替匈奴人賣命。他昨天抵死不降，大約也是沒把趙破奴的兩千人放在眼里，後來發現不對，已經失去了契機。
烏諸王商議了片刻，轉過身來，陰晴不定道，「讓你們過去可以，但是要把殺死速濮王的凶手留下來，我們河西六部一向共同進退，你們殺了速濮王，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霍去病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不如……你們統統留下來給他陪葬吧！」他手一揮，寫著霍字的旗幟高高飄揚。號角吹響，所有的士卒長戟向前，擺出了作戰的姿勢，只等他一聲令下，便沖將上去。
這種氣吞山河的架勢，讓山坡上的一些馬受了驚，匈奴人中又是一陣騷亂。
烏諸王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幕，其余幾個部落首領卻已經露出了退卻之意。
趙破奴仰頭，厲聲道，「烏諸王，你想過沒有，假如你們五個部落的軍力全部隕落于此，你們的婦孺、牛羊將全部被匈奴人吞並，河西六部將不復存在。你考慮清楚！」
高適冷冷道，「趙司馬，既然他們與速濮王一般冥頑不化，非要趟這次渾水，拼著折損些人馬，一並滅了就是！」
烏諸王身後那人再一次去拉他的袖子，幾人小聲議論，不時看向漢軍。
霍去病冷笑一聲，已然沒了耐心，他猛地一擺手，身後的眾人早已蓄勢待發，看見他的手勢，齊刷刷拍馬而出，氣貫長虹，兵分三路，瞬間便將山頭上的匈奴人包圍的嚴嚴實實。
我尾隨著僕多，站在隊伍後面，看著前方如鐵桶一般密實的包圍圈，每個人的位置都是有序不紊的，層層疊疊，幾乎看不出破綻，而這不過是一個臨時的陣型，從開始到完成，不過片刻的功夫。明晃晃的長戟指著包圍圈中的匈奴人，里面馬嘶人喊，亂成一團。
他們一時遲疑，已經失了先機，匈奴人擅長的箭弩，對于這種近距離作戰沒有優勢，反倒是漢軍那看似笨重的長戟，砍劈刺殺都行，比大刀的攻擊範圍更廣。
烏諸王和諸位首領一陣忙亂，才算把匈奴人的隊伍安定下來，他們也沒有想到霍去病會這麼果斷地出擊，臨時結陣反抗已經來不及，而漢軍的速度比他們預料中還要快了許多，六千甚至沒有怎麼動彈，就被圍得嚴嚴實實。
「你們漢軍使詐！」一個年輕的部落首領憤怒道。
霍去病一言不發，又要抬手，烏諸王嘶啞道，「慢著！」
霍去病手舉在半空，冷冷看著他，烏諸王道，「我們……歸降！」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存有一絲僥幸，此刻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已經毋庸置疑。其實以漢軍的實力，要殺滅他們也不是難事，只不過必然要折損些人馬，休屠王和渾邪王的大部隊還沒有踫到，把兵力浪費在這些小卒子身上委實不值得。
烏諸王和幾個部落首領率先跳下馬來，面如死灰，其余的匈奴人看見首領下馬，猶豫了一會兒，也跟著稀稀落落地跳了下來。
「我烏諸王坎夷，代表河西五部，歸順漢朝。」烏諸王低啞道。
那個年紀較輕的部落首領不服道，「坎夷，我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住口！」烏諸王喝道，回頭卻又換了一種語言，「#@~……」
我一時接受不了這新的語種，在芯片里搜索了半天，待得切換過來，只听到了最後的一兩句，大意是說要保存實力，不攙和漢匈之爭雲雲。
新的語種與匈奴語差異頗大，看來河西六部果然不是地道的匈奴人。
僕多盯著兩人，看樣子似乎也听懂了。
兩人嘰嘰咕咕說了一氣，那個年輕的首領終于不情不願地低下頭去。
我旁邊一個年輕的軍士遺憾地小聲嘆了口氣，本來是一個很好的立功機會，敵人卻投降了。
烏諸王的投降很有誠意，為了表明他不會再與漢軍為敵，他不僅提供了附近河西五部居住的地圖，就連前面休屠王和渾邪王的領域都提供了一份詳細的路徑。原本他們臨時集結出征，沒有帶有什麼財物，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誠心。
不過對于漢軍來講，補給的物資已經從速濮部落取得，不需要再增加輜重。烏諸王的這些消息來得十分及時。
漠北地形復雜，地廣人稀，缺乏標志性的地標，所以才會屢屢發生漢軍將領迷路，延誤軍機的事件。霍去病手里雖然有衛青和李廣等人從以前征戰中得到的一些地理情況，卻不如烏諸王這份詳盡。
除去地圖之外，趙破奴令所有的匈奴人將箭支上繳，補充昨日與速濮王征戰的損耗，同時也是防備這些匈奴人再殺個回馬槍，從後面給漢軍放冷箭。
烏諸王等人雖然不願意，卻也明白唯有如此才能打消漢軍的猜忌。
一場爭斗便就此流產，霍去病打探清楚前方的局勢，放了他們離開。不少軍士覺得遺憾，我卻從這個時刻起，開始佩服霍去病。
漢軍不損一兵一卒，越過河西六部的領域，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從開頭帶現在，霍去病一直保持著謹慎和理智，即便在敵人已經落入包圍圈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沒有因為好大喜功而大開殺戒，實在難得。他的目標是如此的清晰，只有休屠王和渾邪王，才是他此行的對手。
深入敵後，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舉動，但是他的每一步，卻又都走得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個第一次帶兵的年輕將領。如不少史書所說，他在具備了李廣的勇猛的同時，也具備了衛青的智慧。
這個人，天生便是匈奴的克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