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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莫要生氣
順著微微有些積雪的小路往前走，繞過長廊，走過大廳最後又到了那間相對府中其他建築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小花廳。想當初，這也算是我唯一呆過的算排場的地方吧。呵呵，丞相府于我而言，唉，還真不是一般的陌生啊。
看著那面已經滿是人氣的房間我沒有猶豫地大步走了過去，走到門口一看，里面倒是坐著幾位啊。想必是听到動靜了吧。
又是那位總管大叔，他依舊眯著眼楮彎著腰站在門外看著我︰「三小姐終于回家了，老爺太太們都在里面，老爺吩咐您要是來了就直接進去吧。」
我笑著理了理衣角，看著總管大叔我笑道︰「想得有點多，我壓根就沒打算不直接進去。」不再理會那個我一直以為是老好人狐狸總管徑直走進去，看著那個總是喜歡高高在上的丞相老爺坐在高位上我恭敬地鞠躬低頭︰「丞相老爺……」
又轉過身看著兩位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都還好吧……」上座的歐陽嚴華看著站在下面已經是風度翩翩的少年抿了抿嘴，隨後又抑制不住地咳嗽幾聲，穿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回來了。」
看著他我點點頭︰「是的。」他喝了口茶然後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我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直起了腰笑著沒有。又用十年前那樣的目光看著我嗎？依稀記得，咱們的第一次見面似乎也是這樣的場景，不過已經時過境遷了。你已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此時你已經是快要潰敗的花甲丞相了，而我也是走過無數風景，看淡世事的「白衣公子」了。
既然想看那就看吧，我既大度從容卻也顯得陌生。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竟一時十年光景了。滄海桑田。看著對面高高在上但也外強內虛的老人我忽然生出不忍之情。這麼一個老人，真的只是一個老人了。
歐陽嚴華看著下手站得筆直的少年問道︰「為何穿成這幅模樣回來？男不男的，女不女的成何體統？」
我笑了笑︰「出門在外，這樣穿方便。您也是有見識的一國之相，怎麼還拘泥這些？」老人家，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管我衣著如何？唉，天都快塌了。
他冷哼一聲︰「既然走了又為什麼要回來？是活不下去走投無路了嗎？」。我看著他又哈哈笑了笑︰「丞相老爺，依您看，我這樣子是活得不好嗎？」。真是不明白，這老爺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人，怎麼看到我文出的問題卻這麼沒啥意義呢。
他挑了挑眉︰「出去這幾年看樣子學了不少東西，最起碼說話時腰板挺得直了。可不像小時候我一說話都嚇得哆嗦半天了。」
我點點頭︰「還好還好。不過既然您問我為什麼要回來那我就和您直說了吧。不管這里如何，這里的人如何或是物如何。總之我的身體里還流淌著這里的血液，雖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您親自扼殺了，但是在最後我認為我還是應該回來看看。就這樣。所以我就回來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最後回來看看？」歐陽嚴華瞪著我質問著。
我搖搖頭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笑著說道︰「本來在很久之前我就不應該回來的，但是我想了之後忽然覺得應該再回來看看。不管怎麼說這里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不是嗎？雖然我很不情願承認，但可悲的是事實的確如此。」
他看著我，我依舊笑了笑，甚至還在他們的眾目睽睽之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小飲了一口。歐陽嚴華眯著眼楮心中暗暗算著。看著我他哼了一句︰「跟我到書房來。」便起身走下來，知道他從我身邊走過我也只是笑了笑，仍然沒有動作。
他老人家很滿我如此大逆不道的動作，抬頭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跟我到書房。沒听見嗎？」。我起身笑著︰「您這麼大聲怎麼會听不見，我的听力比您想象的要好很多。」朝他笑了笑又和坐在對面一句話都還沒說的兩位夫人道了別。
到了書房，丞相老爺關上門坐在椅子上眼楮眨都不眨地盯著我。我也自己坐在了他的對面笑著並不言語。不過說句實在的，這丞相老爺怎麼兩年之間老了這麼多，以前還是挺身強體壯甚至是滿身功夫的，怎麼現在看上去就那麼風一吹就倒了似的呢？
歐陽嚴華看著我好一會兒問道︰「為什麼回來？說實話。」
我點點頭，好吧，雖然我從未撒過謊。看著他我認真地點點頭︰「這里是一個有意義的地方，眼看著它就要被毀滅了，我想我應該再來看一看。當然，你也不用過意不去，雖然你以前對我下過死手，不過放心好了，我從沒放在心上過。誰讓生氣是件很費體力的事情呢？」
「荒唐……」歐陽嚴華氣得吹胡子瞪眼，然後又是一陣狂烈的咳嗽，那架勢，真是風雨欲來啊。誰讓我心善呢，所以用我的火眼金楮直射他的腦門，然後五髒六腑，再然後的然後得出了一個結果，貌似他還很有演戲的天賦啊。
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他這是為何了，可能就是要儲蓄力量準備最後再一搏吧，但是我微微有些惋惜，面對這樣鍥而不舍的精神……我就不說了，但是面對撞得頭破血流的前景還要這麼執著，義無反顧。唉，不知該怎麼說？愚蠢嗎？好像這麼說很不對，天下改朝換代似乎都要經歷這麼一番，、。最後想了想，我只能說你們選的時機有錯，你們現在頭頂的幾位也都是仁德兼備的賢君，你們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麼？
「你真是太不像話了，竟敢這麼跟老夫說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我笑著搖搖頭︰「生氣對肝髒不好，您還是慢慢保存體力吧。至于您所說的大逆不道嘛？我並不這麼覺得。我局的我這最多就是江湖上的豪爽之氣，有什麼說什麼，不然像您這樣還沒說一句話，就要先在腦袋里轉個百八十圈兒的，我不得累死？」
想了想我又道︰「對了。丞相老爺我就想不通了，您說您都那麼有權有勢了，怎麼還是那麼想不開要自尋煩惱，最後說不定還要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呢。圖什麼啊？唉……你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不然就依你現在的頭餃，能安安穩穩，榮華富貴得度過晚年不好嗎？」。
歐陽嚴華睜著銅鈴大的眼楮，伸著顫抖的手指指著我︰「混……」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嗯？怎樣？」看著我挑著的眉毛，他是硬生生的好不容易才把這句話咽下，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出一句話︰「頭發長見識短。……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你不知道我這些……」
我連忙伸手制止︰「好了，不用和我說，我也就是閑的得聊隨便問問而已，你別當真。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唉，本來還想再參觀一下這府邸的，可是現在看來……沒必要了。哦，對了。您要是有事找我的話，別忘了去「京城第一樓」去找我，再見了丞相老爺。」說完起身，然後又停住腳步，轉過頭交代一句︰「注意身體，年齡大了不要那麼氣盛。不好。真的不好。」說完瀟灑離開，身後的歐陽嚴華就差沒氣得斷了氣。
路上看到許多人怪異的眼神，但我只是笑著點點頭。和大哥他們擦肩而過之後我便轉身離開丞相府。走在外面，看著周圍來往的行人我笑了笑。隨後轉身直往「京城第一樓」。
在千里之外就能看到那鶴立雞群的「豪宅」。直接進門之後看也不看一眼大廳的人滿為患，徑直手拿鑰匙往四樓走去。據說四樓，也就是這頂樓只有一間房，好像是最豪華的地方。看著手里的牌子笑了笑。一年前就接收了石頭來來回回從吳嬸她們那里帶的不少東西，其中有一樣就是這房間的鑰匙。呵呵，進去洗了個澡便倒頭大睡。
睡醒之後起身換了件白袍準備出門，只是剛推開門，就看見門口堵了好幾個人。看著她們我笑了笑︰「好久不見啊。」
「蕊兒……」「小姐，你好久不回來看看我們了。」「是啊，主人。」「主人」……
看著吳嬸帶領著的秋菊，劍蘭，馮明還有石頭。我笑了笑︰「我回來了，你們還好嗎？「吳嬸抹了把眼淚紅著眼楮看著我︰「蕊兒，怎麼才回來？」
我笑著看著他們，無論多少風雨過後，看著他們都只覺得溫暖。笑著和她們說著話，知道秋菊和劍蘭都各有歸屬我是心里的石頭又落地了。
秋萍的那位楊遠明就是十多年前為我跳舞失足時候診治的那位白胡子的老者。我笑了笑，低頭眯了眯眼楮，這小子還不錯。我笑道︰「他確實不錯，你們一定要好好幸福下去。說不定來年就有下一代了。」秋萍嬌笑著又哭又笑。